“是馮梁氏帶我來的?！卑庴@恐地掃過四周，“這里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這么多……”
他話尚未說完，一只匕首從他身上劃過，將人從中劈成兩半。
熱滾滾的血噴薄而出，濺了懷瀅一身，鼻腔里全是腥甜。
太真實了，這死亡、這血腥，太真實了！
懷瀅渾身顫抖，半天才找回語言。
“你做了什么？！”她對著思暇大吼。
思暇拉著懷瀅，一步也不停，“殺了個幻影而已?！?p> 懷瀅惱道：“你怎么敢確定？萬一是真的呢？就不能確認(rèn)后再能出手？”
“不能給它們半點機(jī)會！”思暇緊緊抓著懷瀅的手，“孚豸會窺探你的內(nèi)心，把你想見的人、希望發(fā)生的事一一呈現(xiàn)，你只要生出一點動搖，就會被趁虛而入，倒時再想脫身就難了！”
“沙沙沙”“沙沙沙”……
亂風(fēng)乍起，樹影婆娑，恍如置身于魂牽夢繞的大樹林。
懷瀅腦海里反復(fù)重復(fù)著一句話：“孚豸會窺探你的內(nèi)心，把你想的人、希望發(fā)生的事一一呈現(xiàn)”。
她緩緩抬起頭，朝黑暗的深處望去，那里依稀有一個人影，粗布青衫、儒雅淡然。
“……仙君？”懷瀅顫抖著聲音。
思暇蹙眉，停下腳步，如臨大敵，“閉上眼，別看！”
懷瀅卻不肯聽勸，她叛逆地睜大雙眼，緩步朝那個人影靠近。
思暇將她拽住，一手捂住她的眼睛，“別看……”另一手蓄力一揚(yáng)，利器如流星劃過黑夜。
懷瀅心臟驟然一緊，扯下思暇擋住視線的手。
重重幻影成形，像一個巨大的牢籠，將二人鎖在中心。
“你明明知道那是假的，為什么要看！”思暇握住她的肩膀，語氣里盡是焦急。
懷瀅動作一頓。
是啊，明明知道是假的，可還是忍不住想去看，想去相信。
這可真是矛盾的心情。
也不知那些被欺騙和辜負(fù)的人，死時懷抱的究竟是懊悔、或是執(zhí)迷。
數(shù)不清的孚豸在黑暗中探出頭，將二人圍得密不透風(fēng)。觸角伺機(jī)而動，如利箭般直指懷瀅。
冷汗從思暇額角滑落，“懷瀅，想想我們，我們還要一起去帝京，我們還要找李弦，還要……”
還要什么？他與懷瀅之間，可述乏陳。
懷瀅深吸了口氣，道：“你放開我?！?p> 思暇的臉上閃過失落和絕望。
“我知道它們都是假的，你把手松開。”
思暇糾結(jié)片刻，“好，我放下來?！彼D了一下，“如果你想陷在假象里，我陪你?！?p> 黑夜里，懷瀅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看思暇的臉。
思暇生得很好看，即使放在天界也是能讓人眼前一亮的程度。尤其那雙眼，明亮動人，像無邊無際的星空。只是，這星海染上了憂傷和哀怨，讓人格外于心不忍。
林海一望無際，在風(fēng)中微起波濤。
懷瀅淡淡道：“我們怕是到不了月亮那邊了?！?p> 思暇不言語，素來清冷的神情里有著化不開的情愫。
“但我不想你死在這里，這一切本和你無關(guān)?！?p> 思暇苦笑，“那你說，該怎么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