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尋不是個太會聊天的人,房間里除了醉鬼常晟初,就剩下他跟余意,但他卻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在也沒尷尬多久,外頭小花狗叫了起來,蔡飛醉醺醺的聲音和孟朝之有些溫和的聲音一起傳過來。
“殷總?”蔡飛聲音有些大舌頭,“我瞧著殷總今天好像沒怎么喝啊,不會又醉了吧?”
殷尋和余意從常晟初的房間里退出去,孟朝之道:“村支書安排的房間出了點小問題,你們這幾天可以住在我這里,空房間剛好還有兩個,里面的用品都是干凈的?!?p> 孟朝之的話音剛落,那邊蔡飛趁著眾人沒看他,一臉神秘加上猥瑣的表情朝殷尋擠了擠眼。
“……”殷尋覺得自己紳士溫柔的表象快要有些維持不住了。
夜深的時候,眾人基本上都睡了。
關(guān)于拍攝的事情余意有了些靈感,于是簡單的把過程腳本構(gòu)思了下。
她覺得這個拍攝興許能夠按照兩個來,一個是她自己個人的vlog,一個則是正式的旅游宣傳。
視頻的話她打算把很多的情景全都糅合在一起,多種元素一起拍攝。
比如這里的風(fēng)景,比如這里的淳樸民風(fēng),比如花朵一般陽光燦爛的孩子,比如為了孩子們盡心盡力的村官。
她本質(zhì)上是個美食博主,所以這視頻里面自然是要出現(xiàn)一些和美食相關(guān)的元素的,但這也并不難,再過幾天就是端午了,余意的粽子包的還行。
除此之外也可以帶著孩子們做些簡單的零食。
余意正聚精會神的思考著,手機叮鈴一下響起來,她被嚇得抖了一下,低頭看了眼,又是蔣靜打來的。
余意開了免提,那邊蔣靜聲音一臉的幽怨,“沒良心的,你出去玩都不帶我?”
“我來干正事的,誰說是來玩的?!庇嘁獍央娔X合上,懶洋洋的靠在床頭。
蔣靜抱怨了幾句,隨后問余意,“你這幾天是不是一直沒有碰過手機?”
“碰啊?!笔Y靜每次這樣說話,余意就總會有種不好的預(yù)感,“又怎么了?”
“也沒什么大事,就是前天劉昕微接受了個采訪,采訪的記者就聊到了她訂婚那天的事情,這女人綠茶極了,我看著視頻都要嘔出來了?!笔Y靜語氣格外的憤怒。
這倒也不怪她憤怒,主要是那女人明明自己才是三,但卻一臉無辜的表示自己和未婚夫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很好,并且還表示對那天那個來替自己姐姐鬧事的少年予以原諒。
她的每一句話都在暗示那天去訂婚宴上鬧事的少年姐姐是她和未婚夫之間的插足者。
全程那叫一個無辜。
蔣靜憤怒的把這些說完,語氣嚴肅了些,“你還是防備著些,她的那些粉絲現(xiàn)在都在想辦法人肉你,查出你的身份應(yīng)該不是什么難事?!?p> 這實在是有些惡心人了。
余意點頭,“我知道了。”
等蔣靜那邊掛斷了電話,她去網(wǎng)上搜了搜,讓人意外的是她并未找到蔣靜所說的這個視頻,想來有可能是余意叔叔那邊看到了,直接撤掉了。
清者自清這句話在網(wǎng)絡(luò)上很顯然是沒有什么太大的用處的。
那些人手持鍵盤,可不會管你是清白還是渾濁,他們看到的,不過是那小小的屏幕里面表現(xiàn)出來的所謂‘真相’。
她正出著神,外頭院門發(fā)出一聲清晰的吱嘎聲。
余意看了眼時間,已經(jīng)凌晨了。
腦海里閃過那日殷尋在她外公家里的走廊上夢游的場景,猶豫片刻,余意開門走了出去。
孟朝之的這院門是木頭的,很像是余意從前看電視時看到過的那種比較簡樸的門,里面一個木栓,拿下來就能打開。
院門現(xiàn)在大開著,她走到門口,看到一個徑直往前的身影。
余意把門掩上,隨后跟了過去。
殷尋身上穿著套淺灰色的睡衣,黑發(fā)有些凌亂,余意走的快了些,緊跟在他身后。
前面的人似乎沒什么目的地,反正有路就往前走,這般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停下,余意四處看了看,看出這里是學(xué)校后面的一片空地。
空地中間有個看上去年份不小了的老槐樹,殷尋走到老槐樹下面,坐下,雙手環(huán)抱著膝蓋,安靜的看著天上的月亮。
這是很沒有安全感的一種姿勢。
余意也跟著他的視線往天上看了眼,說實話,她對于夢游這種事情不太了解,猶豫了片刻之后,上網(wǎng)搜了搜夢游的人到底能不能叫醒?
不然這人不會要在這里看一夜的月亮吧?
搜出來的答案是能叫醒。
但她還是有些猶豫,為什么她記得小時候隱約聽說過夢游的人被叫醒之后會變成傻子?
她蹲在地上等了好一會兒,那邊的人沒有起身回去的跡象,余意倒是想要不管他直接走,但偏偏這里在走上不遠,就是之前村支書說過的那條沙河。
余意啪的拍死一個在她腿上吸血的蚊子,驟然起身堅定的朝殷尋走過去。
他到了殷尋面前,那人的視線還是恍惚的,壓根看不見她。
咬咬牙,余意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沒反應(yīng)。
她又把手在他面前揮了揮,“醒醒?!?p> 余意又有些猶豫了,正想著是要繼續(xù)叫,還是陪他在這里坐到天亮的時候,面前的人眼睛眨了眨,目光從渙散緩緩凝聚,落到她面上,唇瓣微張:“你……”
他又閉了閉眼睛,余意以為他要說什么話,但他張了張嘴之后似乎反應(yīng)過來這并不是夢境了,眼眸一瞬間暗了下來,垂在膝前的手瞬間攥起,攥的有些發(fā)白。
一層隱晦的難堪瞬間將他完全的包裹起來,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余意的目光。
這種情緒拽著他的腳踝將他拽到惡臭的污水之中,像是要將他溺斃,他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那邊余意的聲音從耳畔傳來,“不會真的傻了吧,我百度的能叫醒???”
他從惡臭的污水之中露出頭,喘了口氣。
余意的臉在他眼前一點點的清晰起來,他看到了,她的目光中沒有任何看異類,或者是嫌棄驚恐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