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
此言一出,艾絲蒂更生氣了。
這是什么鄰居?腦子有問題吧?
明明和助理說好了這次別找些奇奇怪怪的人住的地方,不然又遇到跟蹤狂怎么辦。那個助理辦事能力也太差了吧?明天起來就給他炒了。
這房子本來隔音挺好的。
她作為歌姬,對于聲音比正常人敏感很多,而且壓力大的情況下本來就有點神經(jīng)衰弱,因此對于“鄰居安靜”的要求向來都極為看重。
她可要趕通告啊。
這神經(jīng)病大半夜的放搖滾,誰還睡得著?
“誰是你老……”艾絲蒂氣得翻了個白眼。
她抬起頭一看,嘴邊的“親切問候”全給吞回了肚子里,本來滿肚子的火氣頓時也消了大半。
少年干干凈凈的,滿頭凌亂的黑發(fā),唇紅齒白,劍眉星目,大約也就十六歲的年紀(jì)。
但凡對方是個年紀(jì)大點的男人,或者長得稍微油膩點兒,她估計就直接叫保安了——
同樣的事情,由帥哥做起來叫浪漫,和由形象普通甚至有點拉跨的男性做起來……那可能是性騷擾。
“啊……抱歉?!?p> 陸微微低頭。
雖然心里竊喜著自己以后估計可以和喜歡的女生做鄰居,但他臉上卻還只是禮貌且疏離的。雖然對于他爹的行為頗為不齒,陸畢竟還是黎牧的兒子,在女孩面前如何表現(xiàn),幾乎都刻在了基因。
本來要即將變身噴火龍的艾絲蒂見少年道歉,也有些扭捏起來。
她低下頭,恰到好處地把頭發(fā)往耳后撥了撥,露出半截子雪白的脖頸來。
艾絲蒂·圖桑特因為工作的原因經(jīng)常上鏡,需要練習(xí)鏡頭感和表情控制,因此很清楚自己這個角度最好看。
艾絲蒂見他面龐很年輕,余光掃過少年的手。干干凈凈的兩只手,骨節(jié)分明,無名指上并沒有長期佩戴婚戒的痕跡。
看來這個好看的少年也是自己的粉絲了。
似乎……并不是那么令人討厭呢。
“哪里哪里,是我沒有提前和您說這些……我耳朵比較敏感,可以聽見很細(xì)小的聲音,所以實在睡不著了?!?p> 說著說著,她刻意把耳邊的頭發(fā)捋到耳朵后面,露出被水汽蒸得粉紅粉紅的耳朵和圓潤的耳垂。
陸知道她是故意把話說得這么模凌兩可的,明明可以說“聽覺敏感”,但非要說耳朵,其中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但即使知道她的小心思,陸也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只覺得女子淺粉色的頭發(fā)和自然的皮膚紅暈相得益彰,整個人柔軟得像是黃昏時飄在天邊的一朵云。
美得讓人分不清現(xiàn)實與美夢。
太危險了。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近距離接觸她,真的太危險了。
“我馬上關(guān)掉,你也早點休息吧?!?p> 陸對著管家系統(tǒng)下了指令,彬彬有禮地逐客。
天上并沒有掉餡兒餅的事兒。
他深知這種對于自己的美貌的價值有所了解的女人,都非常擅長利用別人——想要釣大魚,那可得放長線。
艾絲蒂也和他道了晚安,轉(zhuǎn)身回房間去。門一關(guān)上,她的臉就像是火燒似的紅起來,嘴角止不住地上揚著,凌晨撥通了助理的聯(lián)系方式。
“喂……”那邊傳來助理還帶著睡意的聲音——他對于這位的任性早就習(xí)以為常了,通訊頻道隨時都開著。
“幫我查一個人的信息。”
這是他第一次聽見艾絲蒂的語氣這么清脆又愉快,甚至帶著點撒嬌的意味兒,甜得像琥珀色的麥芽糖。
太陽城東。
陸對于城東的黑市還挺熟悉的。
這倒不是他喜歡來這里瞎逛什么的,而是在治安官任職期間他就來這里出過不少任務(wù)。這個地區(qū)離繁華的商業(yè)區(qū)和住宅區(qū)很遠(yuǎn),離衛(wèi)星城和貧民窟都很近,本也就是光鮮亮麗的城市藏污納垢的地方,因此犯罪率奇高。
光明背后,總有怎么也驅(qū)不散的黑暗。
街市都灰塵撲撲的,街道的角落里和店鋪之間都有些骯臟。這個地段的租金很便宜,各式各樣的小店鋪擠得密密麻麻的———按照維京人的說法,就是“想要買什么,在這里都能買到”。
隨意走進某個幽深的小巷,你可能會看見披著破布,身上散發(fā)著異味的流浪漢對著你吐口水,也可能看見穿著暴露,臉色憔悴的半老徐娘,明碼標(biāo)價地兜售著虛假的愛情。
……
不過這些人口背景不明,出身不明,構(gòu)成復(fù)雜的地區(qū),卻相當(dāng)受某些需要隱藏自己行跡的人群歡迎。
連環(huán)殺手愛在這里開始自己的練手,專門瞄準(zhǔn)暗娼和流浪漢這樣失蹤了都沒有人會關(guān)注的下手。
之前處理過的器官販賣事件也在這里——他對某個看起來古色古香的家具店的背后就藏著關(guān)在鐵籠子里的克隆人,和滿架子的新鮮器官記憶猶新?!?p> 而陸之前來黑市的感受,和今天并不太一樣。
這種感受倒不是來源于他從治安所離職身份的變化,讓他從嫉惡如仇的英雄變成了麻木的看客。
陸本來出身就坎坷,從戰(zhàn)區(qū)長大的孩子,對于死亡,沖突和人性里的弱肉強食早就見慣不怪了。
他年紀(jì)雖輕,所見甚多,雖然說不上憤世嫉俗,但總還是帶著冷漠,甚至有些諷刺的意味審視著這個世界。
也不知面具對他的影響到底是什么,但他從踏進黑市的那刻開始,就覺得自己仿佛穿過了空氣中某種無形的物質(zhì),皮膚上傳來轉(zhuǎn)瞬即逝的輕微阻力。
仿佛……有某種微妙的力場或者磁場籠罩著城西的黑市,而他的到來,引起了場的波動。
又仿佛,他踏進了一只巨大的蜘蛛編織成的巨大的蛛網(wǎng),任何的動作都會通過網(wǎng)絲上的震動傳達(dá)給蛛網(wǎng)的主人。
陸意識到這應(yīng)該就是十九嘴里所說“你一去師姐就知道了”。
他來黑市不下數(shù)十次,而這是第一次有這種感受。不過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并未因為他的到來有多少變動。
黑市內(nèi)因為街道的窄小,不允許飛行器和大型的地表代步工具行駛,大多數(shù)行人都是步行的。
而陸信步至黑市入口的第一個十字路口,正在等待著信號燈轉(zhuǎn)號,突然覺得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轉(zhuǎn)頭看去,只見一個帶著蓋伊·??怂姑婢?,身披黑色斗篷的高個子靜靜佇立在他身側(cè)。
十九這個師姐……怎么說呢?
還真復(fù)古。
雖然早知道這群殺手行蹤詭密,陸被身邊冒出來的白色大臉嚇了一跳。
周圍的人摩肩接踵,為了不明目的掩蓋身份,穿著怪異的并不在少數(shù),可突然離自己臉這么近的位置出現(xiàn)這么個小胡子笑臉面具,還是挺驚悚的。
“這邊來?!?p> 帶著蓋伊·??怂姑婢叩母邆€子言簡意賅,示意他跟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