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從冰冷的的環(huán)境里醒來,眼前哪里有什么巨繭或者老師——
他還是在艾絲蒂溫暖又柔軟的床上,四肢都沉沉地往下墜落著,仿佛睡在云層上一樣。
陸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做夢了,而且那夢境真實得像是就在剛剛短暫的小憩里發(fā)生過一樣。
這夢是如此清晰,他記得窗戶上雨水流淌的聲音,雨滴打在葉面上的聲音,死神的笑聲。幽藍的雨幕似乎和不遠處的天鵝絨窗簾重合了,而沉重的窗簾不知何時似乎被氣流吹得發(fā)生了輕微的位移,和他睡前記得的褶皺和方向的位置不太一樣。
睡前艾絲蒂在說阿忒彌斯的時候似乎跟自己說過死神就是上一任的時間領主之一,而自己在夢中似乎也根據(jù)其他的信息推斷出了同樣的結果。自從之前失去了在夢里穿行于不同宇宙的能力,他這還是首次有這么鮮活的夢境,人醒來了腦子還是昏昏沉沉的,似乎沒從夢境里恢復過來。
陸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身邊艾絲蒂睡的位置,卻只摸到空空的被單,下面并沒有戀人溫暖的身體。
被單入手的溫度也不是很高,顯然佳人已去許久。
他隱隱感受到周遭密閉的環(huán)境和入睡之前不太一樣,但夢境里的信息量太大,需要處理,具體有哪些不一樣又很難一一追溯起來。
他深吸口氣,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只聽見空氣里縈繞著若有若無的琴聲,似乎是從其他房間飄來的。
有人在彈《月光奏鳴曲》。
陸從床上下來,在只有鹽燈照明的昏暗房間里追逐著那音樂的聲音摸索著前行。腳一踩在地上,他似乎就明白過來為什么隱隱覺得不太對了——
他之前在新十字軍接受過失重訓練,小腦對重力的感受特別敏感,因此很快就意識到自己現(xiàn)在似乎是處于非正常重力狀態(tài),而這樣的情況往往是在人體進入了一定的高度后才會有的。
穿過臥室就是會客廳。
這段路并不長,但或許是因為高空氣流造成的顛簸,或許是因為這種令人長雞皮疙瘩的涼夜,他只覺得自己瞬間像是穿回了五歲那年,第一次和父母分開睡的那一晚。那時候的自己,也是這么踟躕著,在家里黑暗的走廊里摸索,赤著腳去尋找母親被窩的溫暖。
因為之前斷電,在維修人員上班之前使用備用電路的緣故,房子里的燈都盡量沒開,用的是走廊兩側的金質燭臺。燭臺上插著不知什么黑科技蠟燭,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在高空缺氧的情況下還穩(wěn)定燃燒著。藍紫色的火焰像是不知名的花,粘稠的蠟油從白色的燭體上緩緩滑落,像是在時間魔法下被禁錮的鮫人的淚,如宋詞里寫的,鮫人淚滴珊瑚枝,半成珠。
鋼琴聲越來越近,像是月夜,黑暗的潮汐舔舐著白沙的沙灘。
在入伍之前,為了不限制他的骨骼和肌肉的增長,新十字軍的醫(yī)生幾乎拆掉了他所有的改裝部件。因此此刻,在這樣昏暗的環(huán)境下他目之所及也找不到任何可以防身的東西。不過轉念一想,不知為何,雖然對艾絲蒂本人的了解還不太夠,陸直覺覺得她是不會害自己的,索性繼續(xù)坦蕩前行。
“吱呀——”
白色的大門打開。
紫藤花瓣隨著這點細微的氣流流動掉落下來。無數(shù)的花枝相互糾纏著,發(fā)出“沙沙”“簌簌”的聲響。
在花廊的掩映之下,在細細的花瓣雨下,彈琴的人坐在白色的演奏鋼琴前。
紫藤花走廊的正中開著天井,透過層層疊疊窗花似的花影看上去,天空中一輪白色的月,離他們很近,真如古人說的那樣,認作白玉盤。
鋼琴上擺著個黃銅燭臺,把手上雕刻著豐腴的裸女,其上一支燃燒了一半的蠟燭,藍紫色的火焰微微搖曳著,像是什么名貴金魚的尾巴。
艾絲蒂·圖桑特穿著件白色的絲綢睡裙,背對他坐著,散發(fā)著微光的身體像是古希臘的石膏像,也像是月宮出走的嫦娥。
她長長的頭發(fā)垂下來,肩膀的線條隱在瀑布般的頭發(fā)里,手下流暢的音符還是傾瀉而出,像是清泉似的流淌而過,絲毫沒有被他的到來打斷。
他看著眼前暗夜里花海中彈琴的女人,清雅之中只覺得那背影隱隱透著點孤單。
道是,從此無心愛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樓。
“醒啦?”艾絲蒂彈完最后幾個音符,回過頭看他。
她的聲音莫名的令他覺得心寧,就像是行舟靠了岸,候鳥回到了故鄉(xiāng)。
窗外顛簸的氣流,無邊的暗夜里充滿著令人恐懼的未知,就像在黑暗里海航,看不見島嶼,也看不見燈塔和彼岸。
誰也不知道未來是怎么樣的——
在失去了透視平行宇宙的能力后,莫名的焦慮和恐懼感姍姍來遲,蟄伏在潛意識里,只有在夢魘里才會偶爾讓他汗流浹背。
人類畢竟還是渺小的生物。
我們是地球上的灰塵,地球是星系的灰塵,而銀河系,在無垠的宇宙里也是灰塵。
我們是灰塵上的灰塵上的灰塵。
陸清了清嗓子,嗓子竟然是有些沙啞的。
“……嗯?!?p> 公主托著腮,歪著頭,手肘在鋼琴琴鍵上按出幾個雜亂的音符。
“你……做噩夢了嗎?多大的人了還做噩夢。”
她邊這么說著邊吐吐舌頭。
陸瞬間意識到眼前的場景仿佛在某個時間點發(fā)生過,產生了常人所謂的即視感(deja vu,人在清醒的狀態(tài)下首次經(jīng)歷某場景,剎那間卻感覺好像似曾相識)。隨即他想起來,似乎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有天夜里也是這么去找母親,只是那時候臉上還帶著淚痕,鼻子上還掛著鼻涕。
記憶里艾絲蒂的臉和母親的臉似乎融合在了一起,那個影子,既像是艾絲蒂·圖桑特,又像是母親……
他今天才知道名字的,叫“芥矢”的母親。
不過,自古情深不壽——
他想要和她長長久久,故刻意控制著自己的表達欲,對此只字不提。
“我們現(xiàn)在在高空?”
“嗯。作為外交官,我的房子外壁有做過一些改造,可以飛行?!?p> 「可以飛行」……
這么說未免太謙虛了。
其實并不是很準確吧,陸心想。
雖然自己的房子也是可拆卸的,但看著現(xiàn)在月亮的這個相對大小,他估摸著兩人目前的飛行高度并不低,甚至可以說對方的這個penthouse是類似于變形金剛的存在,算是迷你飛船了。
艾絲蒂端著燭臺走過來,燭焰和月華照在她白色的裙子上和皮膚上,和她本身環(huán)繞周身的白色熒光交相輝映。
她挽著他的手臂帶著他往廚房走,柔軟細膩的皮膚微微有些發(fā)涼。
廚房里的電子灶臺上有一口小鍋,里面粘稠的紅豆湯冒著小小的泡泡,似乎才煮好沒多久。小顆小顆的紅豆吸飽了水,煮得松軟棉爛,豆香里摻雜甜香氣。
她拽著他在雙人沙發(fā)上坐下,自己去柜子邊敲敲搗搗。叮鈴哐啷一陣響后,她像是獻寶似的給他看了看手里的東西:
小小的網(wǎng)格,還有一包方方正正的年糕。
他來了之后艾絲蒂心情似乎挺好,哼著小調站在廚房的島嶼邊烤年糕。
他見她沒穿外套擔心她冷,正待開口,眼睛流過她短短的裙子,行動之間春光乍泄,圓嘟嘟的腿和凍得像春桃似的膝蓋,樂呵呵地住嘴了。
明火照著她甜甜的酒窩和亮晶晶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是神鳥之羽。隨著年糕上像是爆米花似的烤出來白色的泡泡,大米淀粉的香也飄滿了封閉的空間。
她“呼哈呼哈”地吹著,把年糕從網(wǎng)格上扒拉下來,端端正正擺在兩碗紅豆湯正中,熱乎乎地就給他捧過去。
“紅豆年糕湯~”
艾絲蒂笑瞇瞇地遞給他一個勺子,自己也捧著碗年糕湯緊緊縮在他身邊。
陸看了看手里的勺子,似乎和艾絲蒂是一套的。勺柄上雕刻著調皮的胖貓,形象惟妙惟肖,顯然不是之前宴客用的那種昂貴的東西,只是她自己喜歡的小物件兒,心頭一暖。
“看不出來啊,公主大人居然會做飯嗎?”
他嘴上調侃著,但看著她擠眉弄眼,滿臉孩子氣的“你夸夸我啊”表情,還是親了親她的額頭。
“快吃快吃,這個趁熱吃才好?!?p> 艾絲蒂兩手都端著東西,拿手肘戳他。
這種年糕是精米制成,每一個都切得方方正正,還拿薄薄的紙包裝起來,顯然是較為昂貴的食材。稍微炙烤之后,外皮烤的脆脆的,類似于餅類和酥類的質感,內里卻是軟軟糯糯的,和甜的紅豆湯相得益彰。
他夜里本來就容易餓,吃了幾口食欲就上來了,直接把鍋里剩下的全都一掃而空。出乎他的意料,公主的手藝還真不錯。
在夜里最餓的時候,人體會分泌大量的饑餓素,而饑餓素傳到下丘腦,容易引起焦慮,或者讓焦慮加重。
夢魘和今天發(fā)生的一系列變故本就搞得他心神不寧的,而這時候熱乎乎的一碗紅豆湯下肚,好像胃就變成了實心的,連帶著五臟六腑也逐漸溫暖和松弛起來了。
艾絲蒂蜷在沙發(fā)上看著他吃也滿心歡喜,心想自己還真是挑了個不錯的對象——
游牧為主的歐米納人有著非常樸素的擇偶觀,男性越能吃,越強壯,說明肯定是個好獵手好戰(zhàn)士——
之前她給他送吃的的時候就在想了,如果自己喜歡的人一頓能吃得完那么大個豬肘子,肯定是個勇者。
陸吃完東西放下碗,這才看見她臉紅撲撲的,托著腮,星星眼地盯著自己,坐在旁邊傻樂。
“你還餓嗎?”公主笑瞇瞇地把他的碗接過來。
“還有吃的嗎?”
他摸了摸肚子,今天白天吃的東西似乎都被下午幫著搬武器消耗完了,本餓得來胃壁前后都貼在一起,剛剛那點甜的東西只填滿了一半。
“有啊,不過阿姨不在的話我不會做復雜的人類食物……但,我前段時間去輻射區(qū)打了很多變異生物,比如什么十二條腿的巨型蜘蛛什么的,你要吃的話都可以?!?p> 陸本來還有點餓的,聽她說家里目前能吃的就這些,聯(lián)想起她之前形容“異形”的口感什么“雞肉味嘎嘣脆”“烤起來還挺香”,生怕她給自己搞點什么不明生物吃,趕緊把她的話頭給打斷了。
“老婆幸苦了,我……我自己做吧。”
艾絲蒂沒料到他會直接叫自己“老婆”。
雖然之前還沒談戀愛的時候也被這么叫過,但現(xiàn)在輕易正濃的時候這么叫意義自然不同,臉更紅了。
陸自己在冰箱里挑挑揀揀,拿出十多個雞蛋來做了碗巨型雞蛋羹。
麻油一澆,醬油一滴,蔥花一放,簡單的食材也非常出彩。
轉頭見艾絲蒂看著他,陸順口問了句。
“你明天不用趕通告什么的嗎?這么晚還吃夜宵?”
“我這周末都不上班~”
艾絲蒂知道新十字軍無任務期間周末雙休,刻意這么安排的。
“嗯?也不需要減肥嗎?”
陸的腦子沒怎么轉,想也沒想就問出口了。
原本他這么問的意思是,要上鏡的話難道不需要更瘦一點嗎,你之前的經(jīng)紀人就這么說的,但問出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說錯話了。
艾絲蒂眼睛一轉,轉過頭背對他,把自己吃甜食吃多了微圓的小肚子藏起來,做出很做作的受傷的表情。
“你……你居然覺得你老婆胖嗎?這難道是婚姻走向悲劇的開始?難道你在我這里滿足不了你的……”
聽著她裝怨婦,轉過身嘀嘀咕咕地念叨,還偷偷看自己表情的樣子,陸瞬間就明白自己完蛋了——
他完全被公主攻略成功了。
其實嚴格意義上說,這也不算是被攻略成功,他從很早之前就開始籌劃著,如何讓自己仰望了很久的人也喜歡上自己。
放下手里(舀雞蛋羹的巨大湯)勺,他走過去把她抱起來掂了掂,順手捏了捏。
“我不覺得胖啊,這樣挺好的?!?p> “那你還問我要不要減肥?”
“我的意思是說……”
他湊過去,附耳跟她說了幾句話,本來還在浮夸地表演的戲精突然就安靜了——不僅安靜,還整個人都紅了。
“我……我最近都沒工作,不需要減肥。本身我也不喜歡減肥啊,天天控制食欲什么的好辛苦。”
她別過臉不看他,轉移開話題。
“那以后就別工作了……”
此情此景觸發(fā),陸自然而然地說了這么句話,本后面有一句“以后我可以養(yǎng)你”。但說到一半,他突然想起黎星的隕落,和之前美杜莎的那句預言“要想星星永不墜落,就要隔絕全部的光”似乎相關,頓時噤聲。
如果“星星”指的是黎星,那黑暗是什么呢?
死亡?
可之前他對死亡的理解,隨著之前在鏡中看到早應該算死亡的母親之后突然出現(xiàn)了裂痕。
什么才算是真正的死亡?
人死之后……又是什么樣子?
而且,如果“星星”真的是黎星,那星星已經(jīng)隕落了——
星星代表黎星的這個假設經(jīng)不起推敲,而且說對方重要到在自己的人生寓言里出現(xiàn),未免有些牽強。
而對于他來說,生命中的“星星”,其實與其說是和這個名詞相關更具象征性意味。
照亮他的夜空的,向來不是遠在光年之外,龐大的未知的外星球,而是現(xiàn)在他終于摘到手里的這個女孩子——
之前遇到馬克西事件后,他開始意識到,與其讓這顆星星在別人的世界里熠熠生輝,不如讓她成為自己獨有的星星。
這樣的想法里有自私的部分,也有出于對她的安全的考慮。
畢竟自己喜歡的人就像是值得珍藏的寶石,重金買下來,放在天鵝絨墊子上,藏在古堡地窖的保險柜里,總比放在外面展出安全。垂涎她美貌和身份的人并不少,加上公眾人物的曝光度本來就比普通人高,因此這樣的家伙多到令她自己都感到反感的程度——
雖然之前的卡洛斯和馬克西這樣的家伙都不足為懼,但誰知道未來會有什么樣的變數(shù)?
……
美杜莎的預言是真的靈驗。
宇宙里,或許也真的有這樣的力量,可以預知可能性形成的概率云交叉和重合的未來。
“可以啊?!?p> 出乎他意料,艾絲蒂回答得很干脆。
艾絲蒂之前當偶像,本身就是為了有個幌子方便更好地和地球的政要接觸,現(xiàn)在繼續(xù)下去已經(jīng)沒太大意義了。
或許是今夜的月色太美,或許是之前馬克西的事情確實讓她對公眾人物的身份產生了疲憊感……
鬼使神差地,艾絲蒂·圖桑特聽見自己同意了對方的建議。
等對方答應了陸才意識到自己隨口這么建議可能有點不負責任和唐突。
公主這種奢侈的生活習慣什么的,他以后要真全靠自己養(yǎng)的話確實可能得辛苦。
而且熱戀期無論嘴上說得再怎么滿嘴跑火車,以后日子總得過的——
對方即使嫁妝豐厚,這么坐吃山空也不是個辦法。
“你如果想繼續(xù)工作其實也看你?!?p> 艾絲蒂搖搖頭。
“兩份工作太忙了?!?p> “……兩份?”
“嗯。”
艾絲蒂點點頭。
“你是說演員和偶像?”
陸心想,你那個所謂的演員事業(yè)還是真的別干了吧。還別說其他觀眾了,我之前帶著粉絲濾鏡看你這么演都覺得巨尷尬。
“你不知道我是誰嗎?”
“艾絲蒂·圖桑特(Estelle Toussaint)……歐米納星球的外交官,最后的公主,和現(xiàn)在的地球(二線不知名)偶像?”
這么繼續(xù)說著說著,他回想起之前艾絲蒂宴請的人物都是什么級別的,似乎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而且在那樣的宴會上,無常殺了個黎家嫡系的子弟都能被無聲無息地壓下去,泥牛入海似的。
這女人恣意妄為的程度,似乎和她的背景并不成正比。
想到這里,陸突然反應過來——“Estelle”這個詞在法語,和在原本拉丁語的詞根里代表著“明亮的星星”。
如果這么說的話,那句預言就說的通了。
艾絲蒂欣賞著對方困惑的表情,“噗嗤”一笑。
“你們新十字軍里有的項目很好,里面有很多外來人口的哦。還可以幫外星人落戶什么的,所以我才可以現(xiàn)在和你一樣是地球的公民……”
“重新認識一下,我在新十字軍的代號是……
“「雅典娜(Athena)」?!?p> 聯(lián)想起之前自己給小鬼發(fā)自拍,問適不適合去見艾絲蒂的時候對方那句“挺好的,一看就很適合被包養(yǎng)”,以及宴會上發(fā)生的各種詭異的事情,陸突然有種醍醐灌頂?shù)母杏X。
他看著面前的最強奇美拉之一苦笑,那句“姐姐我不想努力了”的玩笑話幾乎就在嘴邊。
眼前這位,是伊卡洛斯,阿忒彌斯和赫爾墨斯等人的頂頭上司,和凱撒同級別的人物。
他這算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同時卻又是合理的。
雅典娜本來在神話里就是戰(zhàn)爭和智慧的女神。
雖然無論是荷馬的史詩還是早期的其他文獻記載中對她的相貌上都沒有愛神那樣夸大其詞的描述,但據(jù)說她也是“有著驚人美貌的少女”。
人類或者半神愛上一個更高維度的神,幾乎是必然的結果。
他現(xiàn)在腦袋里充滿問題,具體要從這團亂麻似的問題里抽出一個線頭來先問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
有的是關乎時間領主。
有的關乎艾絲蒂的那個“老師”。
有的關乎自己的母親。
而或許更為急迫的問題是,他突然意識到……
之前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做噩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