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聲蕭瑟,人間仙境。
顧離鸞跟著禾云到門派中心亭子旁邊停下,桃花樹下格外風(fēng)情,四周亭閣散落,延伸至天邊,晴天空中是寧靜的湛藍。他竟然產(chǎn)生一種和禾云閑云野鶴的荒謬感,只不過這地方……也太招搖了點。
“就在這里說?”
“這里風(fēng)水寶地,有什么問題嗎?”禾云已經(jīng)坐下。
“……”這里是門派中心啊大姐,這么多弟子在修行,咱們商量的可是殘害精英弟子的事情好嗎?
他一臉凝重的看著悠閑的禾云,甚至認為這貨是故意的,光明正大的做事風(fēng)格,就是要把做的事情擺在掌門面前。
“沒有問題,師姐說吧。”
屈服了。他更喜歡了。
“參賽名單你也看到了,今年與往年沒有什么大的變化,那個交易我思考了也不是不行?!?p> “師姐這是答應(yīng)合作?”
禾云勾起一絲笑,“但是首先,我們得參賽。”
“我會找掌門重申參賽權(quán)利。”
“其次,就算參賽,也贏不了?!?p> ?。哭D(zhuǎn)變太快,顧離鸞沒反應(yīng)過來。
“對,”禾云睨他一眼,“就你這種人參賽贏不了。”
“……”
禾云收起惡劣的面,平靜的說:“別人都可以用各種方法打贏,哪怕是冷懺,也有慕瑆郬這一招可以陰。但是有個人不行,蕭見眠。”
聽到這個名字,顧離鸞也愣了愣,剛剛只是粗略的看幾眼名單,沒有注意到她。
“我們弄不倒她?!?p> “可蒼霧山不是傳言,她不參加會盟了嗎?”
“她一向隨心所欲?!焙淘菩Γ罢f話算不得數(shù)。”
蕭見眠,蒼霧山少主,讓云中聞風(fēng)喪膽的修士。天生靈力強大,出生時蒼霧山引發(fā)龍騰彩云天象,延展萬里,三天才至消散,但卻行蹤神秘,各種賽事鮮少看見她的身影。
如果一定要找一位年輕人來擔(dān)當(dāng)天才的名號,這個人蕭見眠當(dāng)之無愧,在這暮色未到乾坤正濃之時,她依舊是最耀眼的高陽。
上一屆五派會盟決賽她對上了冷懺,劇烈爆破后靈力失散,會場里雙方招式四處攻擊,天地間五彩斑斕的震撼人心。在場弟子被壓迫暈厥,最后她以特殊的方法獻祭自己以攻對手,贏了那次比賽。雖然與她直接對上的人很少,但云中可不缺她的傳說。
誰敢跟一個獻祭自己的狠人硬碰硬啊。
但是她在,他們的計劃可就更無法成功了,這個不可控因素是致命的。
“對她,你和我都知之甚少,聯(lián)盟更不可能?!?p> 顧離鸞笑,這還真是越來越有意思。
“師姐怕了?”
“更加有趣。”禾云勾起滲人的弧度。
——————————————————————————
與此同時,冷懺也收到了掌事堂送來的參賽者信息,她剛從水面下來,隨意掃過名單,微妙的沉頓了瞬時。
“你怎么看?”衍長老跟在她后面。
“正常參賽?!?p> 冷懺知道師父在問她蕭見眠參賽的事情,畢竟那場戰(zhàn)斗記憶猶新,血紅色的靈力猶如鎖血的銬鏈滲入靈魂,她的一切都被荊棘禁錮,無法窺見光明與希望。
只能望向宛如神的發(fā)動者,盼望一了百了的生機。
“我們打無數(shù)次,無數(shù)次她也會贏?!崩鋺圆懖惑@的望向衍長老。
上一次交鋒清醒歷歷在目,蕭見眠爆發(fā)出的特異功法云中首見,當(dāng)時場景一片混亂,只有離蕭見眠最近的冷懺,與抗住靈力爆破的頂尖高手看清了蕭見眠發(fā)動法術(shù)。血色之中她掐訣而倒,巨大的荊棘包裹住她,隨意生長在天地之間。猩紅色浸染過后,被滋荊棘突猛蔓延過空間,空中地面無人辛免。
直到現(xiàn)在也沒人認出那到底是何等能力,通過血祭自己強提功力,劍劍殺人如麻,腥氣四起。
如同窒息中走出的魔。
別人或許還對冷懺有期許,掌門都帶著希冀,他們師徒卻很清楚冷懺無法戰(zhàn)勝那個魔鬼。這不是能輕易打敗的強敵,那是難以跨過的絕望。
“又是一場惡戰(zhàn),本來我們必拿冠軍,半路卻殺出她來。”衍長老也是嘆息。
冷懺沒有接話,既來之則安之。她不在乎冠軍的稱號,而蕭見眠這個人卻讓她越發(fā)好奇。
“……興奮什么?你以為她會跟你斗法練劍啊!”
“咳……”
走著走著,衍長老突然想起早上的事,開口:“你被禾云撒藥了?”
“是?!?p> “她能撒到你身上?”
冷懺臉不紅心不跳,“師姐術(shù)法精湛,我自當(dāng)認輸。”
“……”鬼才信你察覺不到,衍長老對這套說辭嗤之以鼻。
“聽說東辰太子回去后,東辰朝堂已經(jīng)以最快的速度安穩(wěn)下來了,那位太子的治國才能不可限量啊。”
冷懺嗯了一聲,沒看出任何情緒。
他的才能,她很清楚,平定朝堂只是時間的問題。
衍長老繼續(xù)說:“這真是很可惜?!彼诵⊥降芤谎?,“那么高的天賦,本可以學(xué)習(xí)術(shù)法,就算在云中也應(yīng)該是有名的年輕人?!?p> 砰。心臟被不偏不倚的擊中。不自覺停住腳步,冷懺想起了那個荒誕的夢境。
“我……”
無論如何,她也觸碰不到慕瑆郬的身體,無論如何,她也看不到他的面龐。
話一開口就艱難停住,她很想說,師父你不必再試探我,我已經(jīng)輸?shù)囊桓啥簟?p> 可是他偏偏是東辰太子,這世上沒有完全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他慕瑆郬偏偏是東辰太子。
上次一別,已有半年時間,那人,估計也一生不見。
冷懺突然笑出聲,衍長老回頭看她,在滑落下的幾滴淚里倒映出他的身影。
“再也不會有了。這種蠢事……”
“你是怎么想的。”衍長老截住她的話頭。
“我不會奢求不可能之事,有些人路過一遭,就此別過?!?p> 嘆息一聲,衍長老揮手卷來桃花瓣形成墻壁,環(huán)在他們周圍。他不是迂腐的長輩也不是被門派利益熏心的修士,眼前這個陷入感情困境的孩子是他的小弟子,雖然一向裝作不知,可這般情景他實在于心不忍。
“你小時候練劍,你師伯就說我找了個好徒弟,以后必是不可限量。”衍長老低下頭,“可師父心底不希望你每日無休止的修習(xí),師父只希望你平安喜樂。
“后來,東辰太子來門派纏著你,他竟然能讓你為之動容。院里都在阻攔這段感情,我卻很高興,
“阿懺再不是無感情的刀劍,有人教會了你愛這件事情。”
花瓣四散落地,引起風(fēng)的追隨,輕撫過迷??瞻椎男摹G逑沩暱桃绯鲈谏磉?,天地間有了顏色,原來花瓣飄過也會擾亂樹的悠閑。
師徒二人相望,冷懺怔愣無言。
帶著見鬼的微笑,衍長老剛想再說兩句,某人便瞬速閃走,撩起花瓣沉浮。
罷了。
我倔強可愛的徒弟。
一夜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