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明明才進山?jīng)]多遠,按理說應該隨便往回走幾步就能出山的,但一行人回頭走了數(shù)十上百步,卻依舊沒能離開霧氣籠罩的范圍,甚至連周圍的地形也變得越發(fā)的陌生了起來。
見到這種情況,搜索隊的領頭當機立斷,立刻便決定讓大家不要亂走,直接原地扎營休息養(yǎng)精蓄銳,等到過了響午,霧氣散了,再尋找出山的道路。
畢竟現(xiàn)在進山不久,也沒走多遠,就算因霧氣而迷路,也不至于深入山林太多。
在這種時候,千萬不能急切,更不能向沒頭蒼蠅一樣的到處尋找出路,否則的話,便容易越走越迷,越走越遠,最終徹底迷失在深山里。
不得不說的是,這搜索隊領頭的確很有經(jīng)驗,三言兩語便讓大家原本慌亂的心里安定了許多,并且按照他的安排開始就地扎營。
然而,天不從人愿。
搜索隊扎營之后等了不知道多久,隨身攜帶的三天口糧都快吃完了,也不見霧氣消散半分。
而更令眾人恐懼的是,在如此漫長的一段時間里,山林中的天色光陰竟然沒有產(chǎn)生過哪怕半分的變化。
他們進來的時候天色是什么樣,現(xiàn)在也依舊如此。
就仿佛這里根本不存在白天黑夜,就只有這一種光景而已。
隨著時間漸漸流逝,營地中的眾人終于坐不住了。
外界環(huán)境沒有半分變化,可口糧卻只剩下了半天的份額。
如果再不去尋找出路的話,眾人只怕都要被困死在這里。
無奈之下,領頭人只能讓大家拔營,準備尋找出山的道路。
可不走還好,這一走,更加詭異的事情又發(fā)生了。
先是不斷有人掉隊失蹤,緊接著又有人失心發(fā)狂,呼喊亂叫。
在這凄厲的叫聲響起之后,整片山林仿佛就像是被喚醒了一般,突然從四處傳出了各種怪異的叫聲與嘶喊。
前一刻還是千軍萬馬在廝殺,隨后便是猛獸搏斗的怒吼,轉而又是戲子咿咿呀呀的吟唱,再來卻變成了暴雨狂風的呼嘯。
在這陣喧鬧與嘈雜之中,無數(shù)由霧氣構成的幽魂突然從山林各處飛出,直直的朝著搜索隊撲來。
面對此情此景,搜索隊頓時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大家哭喊著爭相逃命,連滾帶爬的各自跑進了周遭的霧氣之中。
幾乎被嚇傻的李員外也胡亂的奔逃了起來。
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些迷霧幽魂似乎就像看不見他一樣,哪怕從他身邊經(jīng)過,也會對他視而不見。
在搜索隊成員那一聲聲的慘叫之中,李員外不知不覺的來到了一個山谷之外。
外邊有無數(shù)迷霧幽魂呼嘯著漫山遍野的亂飛,偏偏山谷內部卻是一片安靜。
李員外現(xiàn)在只想逃離那些迷霧幽魂,便顧不得山谷里有些什么古怪,徑直躲了進去。
進到山谷之后,他意外的發(fā)現(xiàn)這里的霧氣居然變淡了許多。
在外邊最多只能看見周遭一丈的情況,但這里卻能一眼看到五丈開外。
而隨著他慢慢深入山谷,這霧氣也變得越發(fā)的淡薄。
待到他來到山谷最中央的時候,周遭的霧氣已然消散一空,方圓二十丈之內,不見半分氤氳。
李員外定睛望去,只見在這山谷中央之處,有一方不到一人合抱的小水潭,潭水清澈見底,其中沒有絲毫雜質。
而在這水潭的正中,有一束如同水晶一般的透明枝丫,在這水晶枝丫的頂部,則懸浮著一朵清麗嬌美,散發(fā)著七彩氤氳之氣的虛幻之花。
“霧生花??!”
在看到這朵虛幻之花的瞬間,李員外便認出了它的身份。
自家那位族弟,便是為了尋找此物才失陷于山中,甚至還因此連累了自己。
李員外本能的覺得這個東西很危險,非常危險,但此情此景,他已經(jīng)沒有了第二個選擇。
霧生花所在的地方會驅散周圍所有的霧氣,若想逃出這布滿了霧氣深山,就必須得帶著這個東西。
雖然貿然接觸這玩意也可能會讓人丟了性命,但若是繼續(xù)逗留在這山里,只怕也很難活命。
就算那些迷霧幽靈不會撲殺自己,可現(xiàn)在沒了糧食,自己多半也熬不過幾天。
在李員外看來,早死晚死,終歸也不過是個死而已。
所以,那還不如賭上一把。
就如同他最開始做生意時那樣,賭上所有去傾注于一次交易,成則一朝暴富,敗則一無所有。
雖然這些年間已經(jīng)被時間與美色磨去了不少銳氣,但他內里,卻還依舊保留著那一顆賭徒的心。
沒有猶豫多久,李員外直接便走到了水潭邊上,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根浸泡在水潭中的水晶枝丫。
下一刻,這根襯托著霧生花的水晶枝丫便被他拿了起來。
略微有些顫抖的輕呼了一口氣。
李員外看著被自己舉著的霧生花,嘴角微微揚起。
除開入手的時候有些冰涼,被激了一下之外,他并沒有因此而受到任何的傷害。
賭對了!
有了霧生花之后,山谷外邊的霧氣就不在是困擾。
有霧生花在的地方,方圓二十丈之內的霧氣都會被驅離。
李員外借著霧生花的特性,僅花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從彌漫著霧氣的云盤山里走了出來。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才剛離開云盤山,手中的水晶枝丫便突然化作了一灘清水,散落而下。
而被枝丫托舉著的霧生花,則是緩緩朝地上飄落。
李員外生怕這東西沾在地上有什么損傷,當即便伸手接住了這朵虛幻之花。
可是在觸碰到了他的手掌之后,這霧生花卻突然融入了他的掌心,然后就像是一條游蛇一般,飛快的沿著他手上的經(jīng)脈游動到了他的心房處停駐了下來。
待到李員外反應過來的時候,這朵霧生花已然完全包裹住了他的心臟。
隨后,他便生出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想法。
渴望啃食骨肉,渴望啜飲鮮血,渴望吞噬生魂!
意識到不對的他顧不得繼續(xù)尋找族弟,更管不了搜索隊的死活,直接便趕回了云陽府,借助遍布府城的人道法域之力,壓制住了霧生花給他帶來的莫名沖動。
也得虧他是個有見識的,知曉人道法域的偉力。
若是換上一個普通山民,耽擱那么一時半會的,后果只怕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可即使是回到了府城之后,霧生花對他的影響也依舊沒有停止。
這玩意采取了另外一種手段,不能侵蝕他的心智,便開始同化他的身軀。
不過數(shù)日的功夫,他的胸口處便被霧生花同化出了一個酒杯大小的空洞,在這空洞之中,不見半分血肉,只有氤氳的霧氣在緩緩流動。
而且,這個空洞還在日漸擴張,慢慢變大。
面對這樣的情況,李員外便只能病急亂投醫(yī),想盡一切辦法想要制止自己被霧生花同化。
也正是那個時候,他遣管家去楚原家里求了一張鎮(zhèn)宅貼。
他當時其實也不指望字帖能有什么作用,只不過是求個心里安慰而已。
結果也并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字帖雖然有文道之力,但是卻對這個已經(jīng)跟自己融合的霧生花沒有半點反應。
無奈之下,他只得繼續(xù)躲在家里,尋求解決之法。
待到楚原上門拜訪之時,他胸口的霧化空洞已然從酒杯大小增長到了茶盞大小。
今日他將此事與楚原和盤托出,倒也不是指望楚原真能幫他解決危機,只是想與這位談得很來的朋友分享自己的遭遇而已。
除此之外,他其實也抱著另外一層小心思。
楚原和秦學政交好,這幾乎是整個云陽府都知道的事情。
若是這位兄弟愿意幫自己向秦大宗師說上一句,自己這條小命說不定還真能有點希望。
畢竟,那可是大慶僅三名的文道大宗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