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匠人精神？不，老老實實
宋江好不容易擠出人群，他站在東安大飯店的臺階前，雙手做喇叭狀，大聲的對人群說：“感謝父老鄉(xiāng)親捧場，咱也是打工人，說好的十點擺攤，早一秒都不行，說好了晚上七點收攤，早一秒更不行！”
身后的東安大飯店拉開一條門縫，員工們早就聽見外面的騷動，忍不住探頭出來。
那位男子高聲嚷嚷道：“我不走了，我等到十點。昨天我就沒買到，今天必須第一個買到。”
“晚上七點？那我不等了，我吃了午飯再來買吧。”
“是不是真的哦？你是老板嗦？”
“還有一個小時，我去逛逛再來?！?p> 宋江一點兒都沒有惱怒的樣子，反而笑瞇瞇的說：“我只是來打工的。老板說十點開門，我就不能九點開門，老板說七點關門，我就不能六點下班”
真是聽君一席話，全都是廢話啊。
匆匆趕來的洛森川撥開人群，剛好聽見了宋江的廢話文學，一時無語。
宋江說：“來來來，魏姐，李師，搬點板凳出來給大家坐一坐，要真站一個小時哪受得了啊。”
身后的大門嘩啦一下打開了，幾位員工提著小板凳走出來，安排大家排排坐。而有些人本來就是湊熱鬧，見到這種情況，覺得無趣便離開了。
宋江招呼著洛森川進店，一起往后廚走去。昨天臨走前，他特意囑咐了魏姐多進一點菜，沒想到魏姐理解的一點點是億點點。
“會切菜吧？”宋江問。
洛森川搖頭。
“洗菜呢？”
再次搖頭。
“……端菜呢？”
還是搖頭。
懂了。像大少爺這種富二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四體不勤五谷不分，十指不沾陽春水太正常了。要是稍微獨立一點，恐怕會大受好評吧？
宋江挽起袖子，全副武裝之后，才開始給洛森川交代任務。
“知道魔術里面的托嗎？”
洛森川打了個響指，“這個我懂?！?p> 宋江拍拍他的肩，點點頭，“靠你了?！?p> “哈？”洛森川沒有反應過來。
宋江擰開水龍頭洗手，水聲嘩啦啦的，幾乎將他的聲音掩蓋過去。
“凡是來打臉者，勢必讓對方臉都被打腫?！?p> 洛森川明白了，“這個我熟。”
宋江也不是第一次扯他的名號做大旗了，洛森川還有點小興奮。
“昨天那事兒沒影響到你吧？”
宋江慢條斯理的用毛巾擦干手，他說：“我問題不大。”
洛森川想想也是，宋江看上去就是胸有成竹的樣子。怎么看都覺得跟老姐評價的不一樣，明明是個很有主意的人嘛，沒想到老姐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話是這么說，今早起來的時候，宋江再次點進視頻一看，那些黑粉已經被林小花拉黑禁言了。但是依然阻止不了黑粉們自發(fā)在論壇發(fā)帖，試圖將事情發(fā)酵。
這就太欲蓋彌彰了啊。
不過宋江自有打算。
“小宋啊，這是今天新摘下的蔬菜，要是不夠我再去買點回來。這個點菜市場的菜估計都買的差不多了，等到下午的話菜都沒了?！?p> “行，魏姐你盤點一下吧。對了，今天在店里吃飯的客人，都贈送一份春卷拌菜，配方我已經寫給李師了，他知道該怎么做。”
說起這個，魏姐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熱鬧情景，不由感嘆道：“小宋，還真有兩下子，昨天你那幾道改良菜品在店里賣瘋了，本來就熱銷，這下直接脫銷了。”
宋江說：“李師做的還不錯吧？”
魏姐說：“學到了五分?！?p> 開玩笑，那可是系統(tǒng)的配方，普通人學到了五分也很夠用了好嗎？
但是這話宋江沒說，他只是說：“時間長了，李師只會做得更好。”
魏姐點點頭，很佩服的樣子，“小宋啊，這個涼拌菜也教一教姐吧？”
“好啊?！彼谓廊煌猓拔椰F(xiàn)在就來給你示范一次。”
洛森川也好奇地問：“是昨天那個女孩子吃的春卷吧？”
他終于說對了一次。
宋江道：“你也來嘗嘗，看看我是不是真的加了什么東西?！?p> 由于還沒有正式開業(yè)，有一部分員工正在打掃衛(wèi)生，有一部分員工在后廚備菜和備料，锃亮的不銹鋼盆里分別擺滿了橙色的胡蘿卜絲、綠色的青筍絲、白色的粉絲、深綠色的海帶絲、紫色的蕨菜、淡黃色的豆皮、黃色的筍絲……干干凈凈的鋪滿，五顏六色，十分惹眼。
洛森川說：“我不吃胡蘿卜，也不要筍，不要木耳……”
還沒等他說完，宋江說：“客人挑食的話，請先付錢?！?p> 洛森川摸出一張紅色大鈔，宋江順勢將夾子遞給他，“來吧?！?p> 洛森川挑了幾樣自己喜歡的素菜裝在盆里，宋江注意到他確實是十分挑食。一看這就是沒吃過食物的苦頭，不知道糧食可貴，也不知道應該珍惜糧食。
不過，三兩的拌菜收了一百塊，宋江鐵面無私的收下，連零錢也不找。
——肥水不流外人田。開門大吉。大吉大利。
依然是昨天的配方。
“少辣多醋。”洛森川強調。
宋江點頭，他現(xiàn)在對于多和少的概念大致了解。系統(tǒng)對于這個有嚴格的標準，每一種調料的比例都可以根據具體的口味隨時調整。
只見他十分熟練的用勺子將各種調料混合，當最后一點香油淋上去的時候，一種奇異的香味彌漫開來。
魏姐的鼻子動了動，十分懷念的語氣，“還是昨天的味道啊?！?p> “但是少辣多醋的味道又不一樣?！彼谓πΓ蒙鬃影鑴?，讓每一根素菜都裹上醬料。
洛森川從小到大，什么山珍海味沒有吃過，也被這股香氣吸引住了。他湊到宋江身邊，又對著面前的調料一一聞了聞，也沒聞出個什么名堂。
看著都很正常?。?p> 怪不得那個女孩子要說加了什么東西。
這些調料他都認得，偏偏組合在一起就不認得了。
難搞啊難搞。
“調料跟女孩的心思一樣。”宋江將拌菜倒入打包盒中，“多一點少一點都不一樣?？傊褪请y猜。”
洛森川的喉結上下滾動，他明明才吃了早飯，明明一點兒也不餓，怎么聞到這股味兒，不自覺的又想嘗嘗，好像還有另一個胃等著似的。
“楊師那邊春卷皮應該做好了吧？”宋江說，“是騾子是馬，總要牽出來溜溜。借你的虎皮扯大旗，也要讓你心服口服才行?！?p> 這是洛森川第一次吃春卷拌菜。
在此之前，他對于春卷的認知是越北春卷，也是一道小吃，但是口感完全不同。
可是，這并不影響他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三兩的春卷拌菜。
“我午飯是吃不下了。”洛森川感嘆，“我也好想問你，到底放了什么東西?！?p> 宋江說：“在這里，沒有一個調料你不認識。如果非要說的話，那就是質量問題，同是醬油，你看這種醬油的香味就大有不同。辣椒油也是，辣椒粒和油的質量決定了辣椒油的上限。其他什么香油啊醋啊同理?！?p> 洛森川說：“怪不得要破產。又不是要學什么‘匠人精神’，我剛才看了一眼菜單，就你這堅持，成本下不去，就這利潤還能讓你發(fā)出工資嗎？”
宋江沒想到他懟了自己，一時無言，“所以我們還有你啊?！?p> 宋江一秒逆轉局面，他對洛森川笑了笑，換來對面無奈的嘆氣。
“我說你啊，還真是我姐看走眼了?！?p> “緣分這事，不能強求嘛。”
“但是這個。”洛森川伸出大拇指，“確實是牛?！?p> 宋江說：“我不指望靠它發(fā)家，相信我，還有更多驚喜等著呢?！?p> 他不是夸海口，他是真的想要一展宏圖。
東安大飯店成立的年頭比他的歲數(shù)還要大，無論如何，宋江都不會輕易放棄它。
經過昨天一役，名聲已經打響。他不怕黑粉，就怕沒有話題度。不過能有林小花的背書，倒是意外之喜。
他相信天時地利人和，接下來要做的，當然就是老老實實擺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