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油盡燈枯
路之遠兩人也不管院內(nèi)的風波，隨著那個年長僧人穿過大雄寶殿，直接朝著方丈室去了。
那僧人名叫方慧，聽法號應該和外面那個守著功德箱的方圓是同輩，但這人身姿挺拔，雙眼炯炯有神，步伐輕盈，一看就是個內(nèi)外兼修的高手，與那個市儈的方圓完全是量副模樣，看樣子少林寺和尚的境界也是參差不齊啊。
經(jīng)過剛才的事，唐小磊本來還有些輕視這群和尚，但方慧舉手投足之間兼有大師風范，又讓他收起了輕視之心。
繞過大殿，走過長廊，三人來到后山，這里遠離前山景區(qū)，少了游人和香客，頓時清凈了不少。
路之遠在這千年古剎中行走，看著四周濃郁而純凈的靈氣，心中升起一股敬畏之心。
雖說佛道兩家修煉之法并不相同，但路之遠還是能看出，這古剎中能有如此充沛而純凈的靈氣，不僅是因為嵩山這片土地，更是山中這些勤練苦修的佛門弟子，由于他們?nèi)找剐逕挘拍茏岇`氣聚而不散，越來越濃郁。
原來人真的可以改變自然，而且是用這種與自然融為一體，相輔相成的方式。
“兩位施主這邊請，方丈事務繁忙，一般不會去前山，但他專門交代過，如果有一位叫路之遠的施主前來，我們務必要鄭重接待，也不知山門的幾位師弟怎么搞的，居然不知道是貴客來訪，所以還請兩位恕罪?！?p> 方慧一邊在前面帶路，一邊朝兩人解釋，路之遠這才想起，剛才兩人怕行蹤暴露，所以都沒報名號，也怪不得那些小和尚和老和尚們不理睬自己。
倒是唐小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再怎么說也是御靈人協(xié)會的副會長，從職位上來講是與濟苦是齊平的，這老和尚話里話外只把路之遠當成貴客，卻沒有提及他的名字，未免有些太看不起人了吧？
那方慧和尚倒是圓滑，他看出唐小磊臉色有異，不緊不慢解釋道：“至于唐副會長，寺內(nèi)也早已安排下去，只是他沒想到你不帶隨從獨自前來，還如此低調(diào)。”
唐小磊聽到這話，陰沉的心情又好了起來，想想也是，自己前段時間在協(xié)會內(nèi)大搞整合，把好幾個小門派都拉攏到了一起，動靜確實有點大，這老和尚估計以為自己來拜山是前呼后擁，敲鑼打鼓那樣的吧。
“來見老方丈，就不整那些花里胡哨的了，我知道濟苦大師喜歡清靜，少林又是佛門圣地，帶那么多人上山，成何體統(tǒng)？”唐小磊走到方慧旁邊，他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套近乎的機會。
“倒是我不懂佛門規(guī)矩，剛才打擾大師們清修，按理說我要給各位大師好好兒道個歉才是，但是各位大師都有修業(yè)任務，只能請方慧大師幫忙轉(zhuǎn)達一下了?！?p> 方慧微微一笑：“唐施主有心就行了，不用如此興師動眾，這寺廟的清靜，早就被擾亂多年了，倒跟你無關(guān)，像今天這樣的事，我等師兄弟已見過不下百遍了，唐施主不用掛在心上。”
唐小磊贊道：“話雖這么說，但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對了方慧大師，您和濟苦大師是什么關(guān)系呢？”
他其實早就想問了，路上好些和尚見了方慧都要給他施禮，而且還帶自己去找方丈，他在寺里的地位想必不低。
方慧答道：“呵呵，濟苦大師是我?guī)煾?，師父共有四名弟子，我排行第三，主要負責寺?nèi)的一些雜事，如果我處理不了，則需要交給師父?！?p> 唐小磊“哦”了一聲，心中暗喜，連忙又不著痕跡地夸了方慧幾句，想給他留下點好印象。
說話間，幾人來到一處不大的空地，空地中央是一間簡陋的木屋，屋外有一條小溪穿過，溪邊有片小小的田地，里面搭著葡萄架，地上則有幾株綠油油的菜葉。
“方丈就在屋內(nèi)，兩位請稍候，我前去通報?！?p> 方慧輕輕敲了敲木門，門內(nèi)傳出一個蒼老的聲音，正是濟苦大師。
“是路小友來了嗎？另外一人想必是唐副會長吧？快請他們進來?！?p> 路之遠和唐小磊相視一眼，兩人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困惑，一是方慧還沒說話，濟苦就知道兩人前來，二是這聲音怎么有點不對勁，聽起來有氣無力的樣子？
兩人一月之前才見過濟苦，這老和尚年紀雖大，但中氣十足，精氣神比很多小伙子還好，怎么現(xiàn)在說話都有點喘呢？
方慧恭敬說道：“正是兩位，那我請他們進來了?！?p> 說罷輕輕推開房門，將路之遠和唐小磊請了進去，隨后自己走到了遠處靜靜站著。
路之遠和唐小磊走進屋內(nèi)，這小木屋非常簡陋，除了一張木床和幾張蒲團，竟然什么都沒有。
濟苦正跪坐在中間那張蒲團上，路之遠見到他時甚至有點不敢相信，一個月前還神采奕奕的濟苦大師，現(xiàn)在竟然變成了白發(fā)蒼蒼，形如枯槁的瘦小老人。
“路小友，唐副會長，你們竟然真的來見我這老頭子了，老僧可高興的緊吶?！睗嗑従彵犻_雙眼，那眼神中已經(jīng)沒有了以往的精光，路之遠看得分明，他體內(nèi)的靈氣也正在慢慢消散，這位得道高僧，竟然已經(jīng)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了！
路之遠一陣心疼，忍不住問道：“大師，您……您怎么……”
濟苦緩緩搖搖頭，似乎連這個動作都花了不少力氣：“我的事情，有時間再說，兩位小友前來是為何事??？”
路之遠和唐小磊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了，他們一個是來躲難，一個是來拉攏濟苦幫忙站臺的，現(xiàn)在濟苦這番模樣，他們怎么可能說出來意？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連一向鬼話連篇的唐小磊都不敢說話了。
“你們遇到麻煩了吧？老僧其實已經(jīng)猜到一二，只可惜我已經(jīng)快要油盡燈枯，恐怕……”
濟苦緩緩閉上眼睛，路之遠嚇了一跳，以為他就這樣閉過氣去了，誰知他頓了頓，喘了口粗氣，話鋒突然轉(zhuǎn)到路之遠身上：“老僧多年前與云游子道長見過一面，一直欣賞他仗劍天涯的態(tài)度，今日看到路小友，頗有青出于藍勝于藍的樣子呢?！?p> 路之遠連忙拱手謙虛說道：“大師謬贊了，晚輩唐突來訪，這個，這個……”面對一個垂垂老矣的和尚，他居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濟苦倒是灑脫一笑：“兩位小友不用為我擔心，你們能來，我就已經(jīng)很開心了。說吧，有什么需要老僧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