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相安聽完之后細細地思索了一番,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一時又有些說不上來。
看著褪下真君皮肉,恢復(fù)成本來面目的陳阿度的魂魄,他猛然反應(yīng)過來。
“上差曾經(jīng)說過,陳阿度削下了真君的皮肉?”
鬼差恭敬應(yīng)答,“正是?!?p> “他用何物所削?”莫相安將誅邪拔了出來,“我用此劍斬了他無數(shù)次,都未傷他分毫?!?p> 鬼差呵呵笑道:“法器業(yè)已蒙塵,須得重新祭煉一番。在下當(dāng)年曾有幸親目睹過這把劍的風(fēng)采,那時候這把劍可不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p> “原來如此!”莫相安一時也辨別不了事情的真假。只能恭恭敬敬禮送鬼差押著陳阿度的魂魄走了。
莫相安卻沒有看到,在他背轉(zhuǎn)身的一刻,陳阿度的鬼魂突然不再渾渾噩噩,反而沖著他的背影,發(fā)出森然冷笑……
鬼差一走,陰氛為之一掃,整個樹林又顯得熾熱起來。
莫相安走到陳阿度的尸體前皺眉沉思,“這具皮囊也不知道青玉兄弟還要不要?不管了,反正皮肉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我先將其好生安葬。要與不要,等他恢復(fù)靈智再說?!?p> 莫相安從馬背上取下草席,將尸體一裹,找了一處容易辯識的地方,挖了一個深坑,然后將尸體埋了。
怕自己忘記,又仔細觀察了一番周圍的景物,加深了一下映象。
忙忙碌碌,不覺天色已經(jīng)發(fā)亮,莫相安跨上馬,慢慢悠悠地向山外行去。。
走了沒有多遠,忽然聽到一陣犬吠。
莫相安心里十分好奇,這里隔最近的鄉(xiāng)村,少說也有七八里地,若說聽見狼嚎還差不多,聽到狗叫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況且附近的鄉(xiāng)民都知道山里出了妖怪,更不可能進山送死。
莫相安下了馬,循著聲音想去一探究竟,繞過幾棵大樹,又涉過一條小溪,狗叫之聲越來越清晰。
莫相安定睛一看,就見一座土堆之前,有一人穿著道袍,坐在鐵锨的木柄上,背對著這邊,在那里數(shù)落一只黑犬。
“叫你用力刨,你瞎叫喚啥?腿上功夫不行,狗嘴倒是叫得響亮?!?p> 那只黑狗,前腿瘋狂地往外拔土,只留了狗屁股露在外面。它仿佛對道士的指責(zé)有些不滿,將頭伸出洞外,沖著道士“嗷嗚”叫了起來。
“說你兩句都說不得?昨晚那根牛骨頭,你倒是啃得歡實。嘿嘿,今天要是打不通這個洞,餓你三天?!?p> 黑狗沖著道士齜牙咧嘴,扭頭就跑。道士一把拽住它的狗腿,就將它拖了回來。
黑狗張嘴就咬,道士一捏住它的嘴巴,笑道:“再不聽話就將你燉了吃肉?!?p> 那黑狗被他制服,只能服軟,“嚶嚶”低喚討?zhàn)垺?p> 道士拍拍狗頭,“這片林子里晚上鬧妖怪,道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勝他,所以只能白天出來尋寶。你再努把力,打通了通道之后,咱們拿了東西便走?!?p> 黑狗不滿地低喚了幾聲,無奈繼續(xù)打洞。
那道士說第一句話,莫相安就聽出了正是邱瑞的聲音。只是好奇他怎么把劉員外家的狗給拐了出來。
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重要,讓他明知道山里有妖怪,還甘冒奇險一定要來取走?
莫相安心里細細一琢磨,邱道士和那只黑狗如此熟捻,定然與劉員外關(guān)系非同尋常,絕不是當(dāng)日所說的只是幫忙看了一下陽宅風(fēng)水的關(guān)系。
再細想一層,也就是說當(dāng)日對青梧喊打喊殺,也不過是在演戲,而那顆妖丹就是他用來引誘青梧的誘餌。
他們具體圖謀什么,從結(jié)果來看,很可能就是自己身上的道法神通秘笈。
至于他們怎么看出來自己和青梧身上有他們要的東西,那也很簡單。當(dāng)時自己和青梧不過入道境界,完全無法遮掩氣機,邱道士修為高些,自然看得明明白白。
想到這里,莫相安心里啐罵了一句,“呸,虧我還當(dāng)你是赤誠君子。且看你要找什么,我和你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準(zhǔn)叫你竹籃打水,一場空?!?p> 一念至此,莫相安就找了一處隱蔽的地方坐了下來,一邊耐心等待,一邊琢磨著等一下如何從邱瑞手里將東西弄過來。
明搶,自然是太妥當(dāng)。邱道士雖然算計了他,但學(xué)了神通之后,還是將妖丹給了他。
那就只有暗奪了,讓他氣急敗壞一陣,最后再將東西還他便是。也算報了他算計自己的仇。
莫相安饒有興致地看著黑狗刨土,邱瑞偷閑,不知不覺就到了午時。
他最近用功頗勤,子、午二時修煉,沒有一絲懈怠。昨晚因為除妖的緣故,子時未能修煉已經(jīng)讓他心生虛度光陰之感,今日若再不練功,與混吃等死何異?
當(dāng)即盤膝坐下,運氣行功,片刻功夫就入了定。
盛夏時節(jié),人坐著不動,都能出一身汗,何況那黑狗還在不停刨土?午時氣溫漸高,那黑狗從洞里出來,伸出舌頭不斷喘氣,它肚皮朝天,躺在那里任憑邱瑞如何威逼利誘,它都一動不動。
邱瑞無奈,只能自己拿起鐵锨開干。黑狗刨的洞口極其狹小,邱瑞身子偏胖,勉強能鉆進去上半身,但閃轉(zhuǎn)騰挪就沒了余地。
他拿著鐵锨一下一下地猛砸。像極了被人倒插進了土里一般。
如此又是一個時辰,直到莫相安行功完畢,邱瑞才終于將洞砸通,他掙扎著退出洞外,滿面塵埃也掩蓋不住他的欣喜之色。
邱瑞抬起腳踢在黑狗身上,“莫再裝死!快些起來?!?p> 黑狗吃痛,“嗷嗚”一聲跳將起來,對著邱瑞就是一頓狂吠。
“嘿嘿,黑龍兄弟行行好,現(xiàn)在什么都做完了,就剩最后這一哆嗦了,快些下去,取了東西,我忘不了你的好處?!?p> 黑狗理都不理他,繼續(xù)趴著裝死。它吃過邱瑞的虧,總是紅口白牙畫餅,最后一根牛骨頭就把它打發(fā)了,今天若不說出個實實在在的好處來,它只當(dāng)自己死了,動彈一下它就不叫黑龍大爺。
邱瑞眼珠一轉(zhuǎn),緩緩開口說道:“雞不過六,狗不過八,黑龍兄弟跟了我們師兄弟十幾年了,想來已經(jīng)頗通人性了……可是如今還是孑然一身,貧道心中著實不落忍……依貧道看大街口那條黃犬倒是你的良配……”
邱瑞話未說完,那黑狗“嗖”的一聲就鉆入了地洞之中。
莫相安聽得目呆口瞪,“看來我還是高估了邱道士的節(jié)操,他娘的居然威脅一條狗。師兄弟?黑狗?好,我今天定要坑你一把,好讓你知道什么叫天理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