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緋歌與湚靈對視著,他眼里的占有欲已經(jīng)全然變了,變得偏執(zhí)而又瘋狂。她聽完不禁露出一絲苦笑。
“我根本就沒得選對嗎?湚靈,你到底變成了什么樣我不知道,但我是什么樣的你最清楚,估計你還得用條鏈子把我鎖住,廢了我的修為,砍斷我的雙手,讓我無依無靠,這樣才能像寵物一樣依賴你,什么都聽你的吩咐。”
湚靈的黑眸頓時一暗,眉角微跳,“如果你再挑戰(zhàn)我的底線,我不介意這么做?!?p> 穆緋歌再也笑不出來了,她知道,這回湚靈沒有作假,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心臟如同被揉到了一起,穆緋歌此刻說不出心底到底是喜還是悲。
她也想和他在一起啊,只是那樣的愛還是愛嗎?她從一個愛的牢籠跳出來又要鉆進(jìn)另一個牢籠?
況且她身邊還有那么多的牽掛,回頭掃了一遍狼狽不堪又疲憊不止的伙伴們,看著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穆緋歌的心突然又慢慢變得堅定無比。
這一世,她早已改變。她的愛情不能再一錯再錯。
她轉(zhuǎn)過頭來再次看向湚靈,灰暗的眼眸再次變得星光燦爛。
“我不能就這樣跟你走,那樣的我你還會喜歡?湚靈,你是你,我是我,我從未要求你改變,你也無法主宰我。”
冷凝容恰時站出來顯示存在,“公子你看我說對了吧,像她這樣的人不見棺材是不會落淚的,根本無法說服她自己放棄。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你的感受,你難道還要忍受她在你的頭上肆意妄為而無動于衷嗎?還是照我說的,殺了這些她在意的人,當(dāng)所有人都死了只剩她一個了,她才能體會到你對她的重要,這絕對是萬無一失的方法。”
穆緋歌頓時對冷凝容的所有看法都變成了不恥和不屑,這就是她的能耐,挑撥,攻心,手段狠辣,無所不用其極,拉低了所有拔花伊在她心中的印象,這樣的女人就是毒蛇!虧她以前還高看了她一眼!
她容忍不了這樣可惡的人在此猖獗妄圖傷害她的人,這個女人的命她要定了!
金刀上的飛劍幾乎是瞬間飛出,筆直刺向冷凝容面門。然而還是如同剛才一樣,湚靈結(jié)起的護(hù)罩立即將飛劍彈飛,但飛劍的速度極快,失去慣性后頓時偏離了方向,穆緋歌控制不及時飛劍已經(jīng)被反彈了回來。
看著倒轉(zhuǎn)過來的飛劍,穆緋歌突然想不起任何話來形容此刻的感受。
這是第二次了,他又護(hù)住了那個女人,沒有任何遲疑,穆緋歌心里一片苦澀……
飛劍在她面前時堪堪停住,又飛回刀柄上。到底是自己的飛劍,不會要了自己的性命,否則那就真的變成一場笑話了。
只不過飛劍擦過她的臉時,留下一道鮮紅的口子,素琴等人心一跳,眼下這形勢怎么看怎么死。
穆緋歌手指一抹臉上立即傳來一陣刺痛,她看著殷紅的血突然放聲大笑起來,而后望著湚靈的眼睛說道,“你不是要我跟你走嗎?那殺了這個女人,我就跟你走如何?”
湚靈聽聞頓時皺眉,冷凝容則是一凜,聽到湚靈接下來的話以后這才安心下來。
“我說過,我欠她一命,我承諾過就不會讓任何人傷她性命,你從來都不肯乖乖聽話,我不敢再相信你,還是我自己動手帶你走?!?p> 穆緋歌像是聽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再次大笑起來,笑的前仰后合,手舞足蹈,把素琴他們嚇得眉頭直跳。
穆緋歌總算體會到心寒了,她徹底失望了,對冷凝容的承諾是承諾,那對自己說過的話難道都是兒戲說完就完的嗎?你看你都要維護(hù)自己的承諾,那我為什么不可以呢?我在你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既然你一開始就只想要一個乖乖聽話的木偶,那又何必對我動情,你明知我是個不會乖乖聽話任人擺布的東西,當(dāng)初你又何必對著這樣一個不討你喜歡的人許了那么多的承諾?我不會跟你走,你已經(jīng)不是湚靈,沒資格干涉我的事。”說完她不再留戀頓時轉(zhuǎn)身,毫無任何表情對素琴他們揮手,“我們走吧?!?p> 她不想再在里呆下去了,不想看見那女人在湚靈面前帶著得意的嘴臉,這讓她惡心又痛苦。
然而湚靈又豈肯放她離開,而這一次穆緋歌徹底點燃了他的怒火。
“你已經(jīng)背離了我一次,這次你敢走我就殺了他們!”
“那你就先殺了我!反正跟你走會痛苦,殺了他們也是痛苦,不如你殺了我一了百了,我們之間就互不相欠了!”
湚靈的眼中閃過痛苦,但穆緋歌的話泯滅了他最后的耐心,“你居然說互不相欠?從我們遇見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要糾纏不清,這就是宿命!你居然說互不相欠?!是我一直太遷就你了,沒錯,你的性命早就是我的了,要殺你只能我親自動手!”
湚靈話音剛落,空氣頓時變得凝固,殺氣頓時彌漫開來,所有人都不敢呼吸了。
穆緋歌突然就明白了,不是湚靈變了,而是從前他都壓著。這才是真正的湚靈,曾經(jīng)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深淵上主。穆緋歌一直奮力追趕,不停仰望,曾經(jīng)的溫暖讓她一直誤以為他們之間平等無差,如今,他一個輕易就要殺了她,螻蟻與巨人的愛情,實在可笑,到最后,也逃不過一方壓制,強取豪奪的悲慘下場。
天平一旦傾斜,沒有足夠的砝碼是不會重新回到正軌的,然而穆緋歌心中那份單純的愛已經(jīng)被磨去了大部分,現(xiàn)在只有不甘和憤怒了。
為什么我不可以?為什么你不接受這樣弱小的我?你其實從來都不懂得什么叫做愛!
她再次舉起金刀,用盡全身力氣,奮力向前劈去,就像當(dāng)初風(fēng)云賽時一樣,帶著不甘和憤怒,毫無畏懼揮向湚靈。然而此時的湚靈也不再像當(dāng)時那樣無動于衷,幾乎同樣也帶著不甘和憤怒,素琴他們看到二人真正決裂,個個聲嘶吶喊,湚靈這次下了狠心,沒有給她留任何情面。
漆黑的夜空中突然被一聲清脆又沉重的兵器碰撞聲劃破,隨之,那把極品赤金礦所打造的獨一無二的神兵終于從它主人手中脫離,狠狠掉在地上,而它的主人卻被重重?fù)麸w了出去,它最后能記住的是主人灑在它身上的溫?zé)岬难?,就像是印記,烙在它身上,從此之后,即便是通天大能的修士,也沒有人膽敢輕易碰它。
這把無堅不摧的神兵,終于開竅了,可惜,這該被贊賞的時候,它的主人卻永遠(yuǎn)離開了它。
那一刻發(fā)生的事令在場所有人都永生難忘,包括湚靈,還有穆緋歌。
二人都沒有想到這一次的爭吵竟是訣別,訣別了他們前半世溫暖和睦的感情。穆緋歌也訣別了前半生所有經(jīng)歷,也訣別了前半生里的所有人。
像是被一拳打碎了身體,掉進(jìn)了血窟窿里,從內(nèi)而外,從頭到腳,從眼到口沒有一處不是鮮血淋漓,腦子嗡嗡作響,眼前變得無比模糊。可能是經(jīng)受了數(shù)次精神攻擊她已有了抗性,又或者是因為她那模棱兩可的變異精神力,又或者是因為銀龍的及時變身擋住了一部分精神攻擊,她竟還有一絲意識尚存。
到最后再次摔向地面時,她卻在想,這樣死了其實也好,冷凝容有的話說的很對,她一直都是依賴著他走到了今天,而今天以后,她和湚靈之間就徹底兩不相欠了。
而湚靈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局面,她之前到底都經(jīng)歷了什么事?三元八荒鼎怎么就不在她身上了?有那個鼎,他再怎么憤怒也不至于傷她至此啊!
湚靈越想心中越是悲痛交加,但那一擊的精神力有多強他很是清楚,他竟然親手毀了她!穆緋歌當(dāng)場就被擊飛,打入了百米之外的森林里。湚靈也沒想到自己會真正失控,或許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骨子里的偏執(zhí)和瘋狂。這可能不是第一次了,但他之后便徹底失控了,從未如此清醒的看著自己著魔。在場所有人無一幸免,經(jīng)受了一場殘酷的精神碾壓和撕扯。要知道,已經(jīng)暴亂的神者精神力比一個尊者自爆更可怕,何況湚靈不單單是神者一級,靖飛和凌峰則當(dāng)場直接死去,而其他人的氣海紛紛崩潰,成了廢人,最后活下來的只有素琴和雷火暫且保住了自己,因為他們并非普通修煉者,身異常人,但還是在這場毀滅性的災(zāi)難里留下了不同程度的后遺癥。
照理說,冷凝容作為一個脆弱的普通人早就被撕成幾塊了,但好關(guān)鍵時刻出現(xiàn)了另一個身影,及時保住了她的性命也壓住了暴走的湚靈。
“她還沒死?!鼻瑯呛敛粦z香惜玉一把將暈過去的冷凝容扔在地上,一臉沉著地對湚靈說道,若不是因為湚靈的關(guān)系,他根本不會理會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的死活。
聽得此話,湚靈仿佛才回過神來,他頓時轉(zhuǎn)頭,驚詫地看著他。
對啊,那個女人身上還有石頭的靈魂之火,人死火滅,靈魂之火不滅,石頭就能感覺得到她的存在。
她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