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充
安好無精打采的癱坐在沙發(fā)上。
朱驥很少見到她這樣。那副模樣就像是一條三九天被人丟進冰窟窿里的狗。
他去廚房,從冰箱里拿出一盒牛奶,正要倒進杯子里,想了想,用熱水熱了一下再倒進去,轉身回去遞給了安好。
“今天怎么了這是?!备袷莵碜蚤L輩的關懷。
“沒事,每年的這個時候,都這樣?!彼f的話云淡風輕,語氣卻是半死不活。
“跟我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你?”朱驥實在見不得她這副樣子。
“家長會,你怎么幫。冒充我爹么?你長這樣哪里像長輩了?!卑埠冒琢酥祗K一眼。
朱驥白回去“非得是你爹?你就不能有哥哥?”
“我爹都死這么多年了,我哪來的哥哥?”安好又翻了個白眼。
“你爹就不能有個哥哥?”
安好剛剛想頂回去,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方案似乎可行。
“那你收拾收拾,明天別露餡了?!卑埠么饝聛恚樕埠每炊嗔?。
第二天早上,朱驥起了個大早,從倉庫里精心挑選衣服。
他知道有家長會這么個玩意,琢磨著要不要穿的正式點,便挑出一套意大利手工定制的西服,想起上次翻出來這件衣服穿還是幾十年前的事情,又找出一條領帶,仔細回憶起打領帶的步驟。
畢竟解放后他就再也沒穿過這身衣服,一時間有點不習慣。
又看看自己這一腦袋長發(fā),總感覺和這西裝有些不搭,只能找皮筋重新扎起來。
穿戴整齊,在鏡子前照了照,勉強還過得去,便出去了。
他一個大男人,難得在穿衣打扮上花這么心思,甚至連安好都已經(jīng)睡醒了,穿著一身睡衣在臥室刷著牙。
好在他提前做好了早飯,不然穿這身下廚指定得別扭死。
朱驥抬頭看了一眼時鐘,突然想到自己要是穿著一身西服和安好走著上學,未免有點尷尬,可是從山上把車開下來又太久。
他有點后悔沒有多在冰城買幾輛車,現(xiàn)在有用處了反倒麻煩了。
等等,冰城,既然是在冰城。
他不是有現(xiàn)成的車可以開么。
安好吃早飯的功夫,朱驥來到正光大廈樓下。
他拿出一個翻蓋機,另外一只手拿著李正光上次塞給他的名片,撥通了李正光的號碼。
電話那頭的李正光似乎還沒睡醒,罵罵咧咧的問了一句是誰。
“是我,正光大哥。”朱驥的嗓音略帶些沙啞,但總體還是青年的聲音。
李正光覺得這小子跟他打啞迷,剛想臭罵一頓,突然想到這個歲數(shù)能有自己私人號碼的小年輕好像掰著手指頭算也沒有幾個,排除掉自己的小情人,畢竟電話那頭是個男聲,那就只剩下那個神秘的年輕人了。
“老弟是你啊,咋了,找哥啥事?。扛邕€沒起呢?”李正光光速變臉,一副熱情的樣子。
“嗷,是這樣,我想找你借輛車?!?p> “咱哥倆說啥借???你在哪呢?”李正光分外殷勤。
“正光大廈樓下?!敝祗K報上位置。
“那挺好,你等哥打個電話,待會直接帶你去地下車庫挑,看上那個今天就給你辦過戶。”李正光一點不磨嘰,說完就掛了電話。
沒多久,大廈里走出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穿著一身在那個年代絕對算是大膽的ol短裙和高跟鞋,幾乎露出了整條腿。
朱驥不由得感嘆李正光的品味還挺超前。
那女人走到他跟前,一雙勾人的狐貍眼含情脈脈的看著朱驥,顯得整個人風情萬種?!澳褪枪飧绲馁F客?”
朱驥點點頭,人靠衣裝馬靠鞍,這次總算沒讓人當成小牛馬關在門外。
“我是光哥的秘書,您跟著我來?!?p> 女秘書帶著他上了李正光專用的電梯,下到地下一層。整個地下一層全是李正光的個人收藏,朱驥放眼望去,國內(nèi)外叫的上名的豪車幾乎都停了一輛。
“光哥交代了,整個地下一層您都可以挑走?!迸貢唤?jīng)意碰了碰朱驥的手背“包括我?!?p> 嚇得朱驥一哆嗦,終于意識到自己這種老年人跟不上時代了。
他突然覺得這車庫不太安全,本著不招搖也不能跌了份的原則,挑了一輛在這堆藏品中顯得有些廉價的虎頭奔,要來鑰匙,和女秘書道了謝,趕緊開車逃離現(xiàn)場。
他總感覺多待會得讓那女人吃了。
然而即使是虎頭奔在那個年代也是奢侈品。幸好李正光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換上了單向玻璃,不然安好覺得自己會被路人的視線活活盯死。
今天的校門大開著,朱驥一身正裝,加上安好穿著身校服陪他進去,雖然相貌年輕,但勉強也有家長的樣子。
兩個人來的不算早也不算晚,教室里早已坐滿了人,但老師還沒有來,安好找到自己的座位,拉著朱驥坐下。
安好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往年的家長會都是直接不來,驟然領著一個年輕的男子出現(xiàn)在了家長會上,幾個平時和她關系不好的女生就小聲講起了閑話。
“哎呦,這可是家長會,不是某些人帶著小情人過來雙宿雙飛的地方?!?p> 安好最聽不得這種話,立刻反擊回去“也不知道誰這么陰陽怪氣的,不怕生孩子沒屁眼?”
稍稍明點事理的家長聽自己孩子這么說,早就讓她閉嘴了。
稍稍有點腦子的看見安好不是吃素的主,也拉著孩子讓她消停點了。
偏偏一個中年女人尖細的聲音響起來“誰不要臉我們家孩子就說誰唄?領著野姘頭進學校,還不讓人說了?誰不知道你是個沒爹沒娘的野種?”
那女人生的尖嘴猴腮,顴骨幾乎頂在眼窩下面,兩片嘴唇薄的像是刮胡子的刀片。
天生的尖酸刻薄相。
朱驥側過身子悄悄問安好“什么情況?”
“這賤人家的小賤人當年過來犯賤,讓我把臉抽的和個西瓜一樣又紅又腫,打那以后就結下梁子,次次跟護犢子的瘋狗一樣?!?p> 朱驥點點頭,算是明白了,安好這時候只覺得氣血上涌,就要上去撕爛了那女人的嘴。
“啪”朱驥一把按住她,另一只手使勁拍了一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