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老家人
“你真是李葉？”老人還怕自己認錯了。
“是的，大舅?！边@人正是他母親的親哥哥，他的親舅舅。
“爸你在這干嘛？羊肉買過了，我們還要……這是？”
大舅身后走過來一個30歲左右的壯年漢子，見到對面的李葉，滿臉疑惑，他也覺得面熟。
“不記得了？你小姑家的，李葉。”大舅對他道。
“哦！記得，怎么不記得，小葉?！睗h子有些尷尬地笑道，很明顯是沒有認出來。
“嚴立表哥。”李葉卻認出來他了，大舅的大兒子，表哥嚴立。
他們上一次見面應(yīng)該是李葉高中畢業(yè)的時候，雖然他自認為變化不大，但少年到成年，還是區(qū)別很大的。
“什么時候回來的？”大舅也沒多激動，但臉上有笑意，說明看到李葉還是有些高興的。
“回來3個多月了?！崩钊~回答。
“好好，都長這么大了?！贝缶擞悬c唏噓。
周若穎在一旁看著，感覺這幾個人有些奇怪，絲毫沒有親戚見面的喜悅。
尤其是李葉，滿臉的：我很禮貌，但你不要再靠近了。
嚴立身邊還有一個婦女抱著孩子，應(yīng)該是他的家眷，上下打量著李葉和周若穎。
李葉衣著普通，樣子也普通，一看就知道不是有錢人。
“爸，我們還要去買糖呢，別見個人就聊啊。”婦女沒好氣地道。
“哦哦，好，李葉，沒事家里玩啊。”大舅道。
“再見大舅?！崩钊~沒有回答，禮貌地道了再見，然后轉(zhuǎn)身接著看羊肉。
“老板，羊腿怎么賣的？”
“48一斤。”
“這是你表弟？走了都不打個招呼，也不知道喊人，什么親戚！”婦女撇嘴。
“你啰嗦啥！”嚴立瞪眼道，大舅一家也轉(zhuǎn)身走了。
李葉沒有在意，而是查看起案子上的羊來。
“本地山羊，就在山坡上放養(yǎng)的，絕對綠色?！崩习逯逼鹧Φ?。
李葉俯身聞了聞，膻味不重。
“你看那頭是兩年的公羊，這里還有一頭羯羊要貴一點，55一斤?！?p> 羯羊就是閹割過的公羊，肉質(zhì)更加細膩肥滑，比普通羊要好吃些。
“哦？那頭羯羊多重？”李葉眼睛亮了，看到另一輛三輪車上的一頭羊，已經(jīng)放過血了。
“122斤，你要要的話給6500得了?！崩习宸Q了一下道。
“你不會要買一整只羊回去吃吧？”周若穎吃驚道。
“有這想法。”李葉喜歡吃羊肉，燉或者涮或者烤都喜歡，也喜歡吃羊腿，也喜歡吃羊蹄子……
快過年了，本來準(zhǔn)備買兩條腿風(fēng)干吃，但現(xiàn)在看這羯羊不錯，還能弄個烤羊腿，口水啊……干脆整個買回去。
“麻煩幫我剁開，這只我都要了。”李葉豪氣地道。
“好嘞！”
“威信收款六千七百元整?！睌傊鞯氖謾C忽然響起。
“乖乖，買個羊肉就花6千多！”
“哎我還看中那只的羊排了，怎么都給賣了？！”
“這家人口肯定多。”
“不怕吃多了上火么？這么年輕?！?p> 買肉的人們議論紛紛。
大舅一家還沒走遠，聽見喧鬧回頭，就見賣羊肉的把兩個大蛇皮袋遞給了李葉，都吃了一驚。
“難道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大舅嘀咕。
“還能有誰，興許是幫別人買的吧?！眹懒⒌馈?p> 周若穎無語地看著兩大口袋肉，帶著這100多斤還怎么逛？
只見李葉找攤主要了截繩子系住袋口，隨手抓起蛇皮袋，往背后一甩搭在了肩膀上，像是甩一條毛巾。
“走啊，繼續(xù)逛，還有不少要買的呢。”李葉看周若穎一臉呆滯地站在那，回頭催促道。
“哦哦，來了?！?p> 走了幾步忍不住道：“重不重？我?guī)湍惚骋粋€吧？”
“不用?！崩钊~一臉輕松。
“早知道開車來了，這放三輪車上也沒人看著。”周若穎后悔道。
“沒事，再來一只羊也是輕松愉快?！?p> “吹吧你就?！?p> 又轉(zhuǎn)了好一會，買了些米花糖，糯米，熟花生，剪紙等等過年用的，兩人手上都拎滿了。
周若穎一路走一路吃，買的也大多是吃的。
回去時，三輪車斗都裝滿了。
走得吃得渾身熱乎乎的，太陽也有了點溫度，路上一點都不冷。
“我看你和你大舅關(guān)系一般？”周若穎看了李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
倒不是八卦，周若穎敏銳地感覺到，李葉見到他大舅之后，情緒有些低落。
“關(guān)系，其實談不上什么關(guān)系。”李葉沉默片刻道：
“我們現(xiàn)在就是互不相干，叫他一聲大舅僅僅是因為按血緣關(guān)系他確實是我大舅?！?p> “是因為你母親嗎？”
周若穎不禁腦補富家女下嫁窮小子，父母兄長逼迫，為愛斷絕關(guān)系，富家女病逝后仍得不到原諒，兒子奮斗成首富瘋狂打臉的狗血劇情。
“因為錢吧?！崩钊~本來不喜歡說自家的這些事，但此時他卻想跟周若穎吐露些許。
“我家以前發(fā)達過，我爸搞農(nóng)場的時候掙了不少錢，親戚來借錢從來都不推脫。”
“這個大舅家就借過不少?！?p> “后來我家困難的時候，我媽想找親戚們要回來，大家或多或少會還一點，解決不了事，但總算能救個急?！?p> “但我媽的這個親哥哥，一分錢都沒拿出來過！”
“不管是我爸生病，是農(nóng)場被霸占，還是我媽帶著我被迫離家，自始至終，他一分錢都沒還過?！?p> 李葉聲音平靜，但周若穎能聽出那平靜中蘊含著的深刻憤怒。
“這人怎么這樣！還親哥哥！”周若穎氣憤地道。
“后來他倒是幫過些忙，我媽也原諒了他，但是錢，始終沒有還過。”李葉扯了扯嘴角。
“你可以問他要啊。”
“我爸沒讓他打借條?！?p> “呃，這就不好辦了?！敝苋舴f不知如何說。
“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總抓著不放也不好，而且我媽也原諒了他，我不能再怎么樣?！?p> “但是我清楚記得我媽焦急無助絕望時候的淚水，記得她無數(shù)次夜不能寐的嘆息?！?p> “所以，把他們視為陌生人，是我最大的原諒。”
李葉恢復(fù)了平靜。
周若穎沒有說什么，而是像個兄弟一樣拍了拍李葉的肩膀。
李葉看過去，看到周若穎眼中的理解與安慰，兩人相視一笑。
“哎，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