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聽他講故事（一）

　　第二天，我和茶家興來到醫(yī)院，接水一鳴的班。讓水一鳴回去休息，水一鳴就近找了家旅館住下來。

　　其實，我主要是來看寶寶，兩位寶寶非?？蓯?。茶秀麗當(dāng)面感謝我，她還說她告訴我還有第二寶寶的時候，我臉都青了，神情都呆住了。茶秀麗還說需要多休息，讓我和茶家興在病房外等，其實，我明白她故意制造機會給我和茶家興。

　　這個時候，也沒其他事，我就聽茶家興講故事。

　　他說，他以前家很窮，父親很早就去世了，他家以前是做抄紙和編席子為生的，母親為了他姐弟兩人讀書上學(xué)，日夜工作，一只眼睛瞎了。

　　抄紙，是指把紙漿制成紙張的過程，把紙漿，用水稀釋到一定程度，再用很細(xì)孔的網(wǎng)過（濾）去水，網(wǎng)上就會得到濕的紙，之后經(jīng)過進(jìn)一步脫水，和曬干等就會得到，我們平?？吹郊?。這個方法其實就是造紙術(shù)。

　　他說，后來，有一天，他調(diào)皮開動收割機，不小心把他姐姐的一條腿割斷了，由于處理不及時，他姐姐沒了一條腿。他每次想起這件事，他都很后悔。有一段時間，家里最值得錢的是兩樣?xùn)|西，一是收音機，一是他姐姐的那個義肢。收音機是用來每天聽新聞的，和讓他姐弟兩個聽英語的，因為每天的早晨和下午的六點，都有一位叫賴?yán)蠋煹娜嗽陔娕_對英語進(jìn)行講解。母親希望兩姐弟好好聽講，補補英語。

　　他說，他姐弟后來成績都不錯，考上了大學(xué)。由于姐姐英語不錯，畢業(yè)后，她從事是英語翻譯工作，這個工作對她這樣的殘疾人來說算是比較好的。而他性格很要強，他第一次高考失利了，成績一般，是605分，沒能考到自己心儀的大學(xué)，雖然能讀其他大學(xué)的本科，但是他沒有去。他覺得可以重新來一次。

　　我想，605分，這算一般嗎？這不開玩笑嗎？

　　他說，第二年，成績也不好，是666分。他很失望。

　　我想，666分，我才失望，好不好。

　　他說，他本想，再讀一次高三，因為他的分?jǐn)?shù)線頂多能去最好的學(xué)校是Z大學(xué)，在Z大學(xué)讀農(nóng)業(yè)這個專業(yè)。但是家人勸他不要再讀一次高三，后來聽她的話，因為Z大學(xué)不錯，所以他去了。

　　我說，她？你姐姐？

　　他說不是，是一個女孩。

　　我明白了，哦，是前女友，我用【前女友】這個詞來稱呼他的那位初戀。

　　我說，跟我很像那個。

　　他說是，第一次高考后，在姐姐的介紹之下，他到城里的一家伊面店去做暑期工，他認(rèn)識了一個女孩子，同為暑期工的她，那一年他十九歲，她也是十九歲，她也準(zhǔn)備再讀一次高三。第二年，他還是早這家伊面店去做暑期工，又遇到了她，她這一年高考的成績不錯，但去不了她心儀的大學(xué)，她決定另選學(xué)校，她勸他也這樣做吧，畢竟青春耗不起。往后的大學(xué)寒暑假，他都能在這伊面店看到她。

　　他說，那幾年，他最希望的就是寒暑假早點來。

　　我明白，這就是愛情，我說，為什么最后，你們沒在一起。

　　他說，他窮，畢業(yè)之前，他弄傷了腳，腳大腿骨折，需要休養(yǎng)，他就留在家里休養(yǎng)。

　　我說，人家女孩可沒有說嫌棄你窮。

　　他說，她也這么說過。可他就是不自信，就這么錯過了，她說對他很失望，她等過他，她說【有一些等待不能太漫長，已經(jīng)枯萎在心里】。

　　他說到這里，我看到他眼里泛著眼淚。

　　我遞給他紙巾，我轉(zhuǎn)移話題說，后來，你是怎么把村子建設(shè)成這樣的。

　　他說，他得先謝謝他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