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理由
“好好好,為父這就去?!?p> 老高聽說高齊要帶自己去別的地方,心里猜想肯定又是一番奇遇,便忙不迭地答應(yīng)下來,拉著蒙恬便奔到海邊好好將身上清洗了一番。
“風(fēng)兒,咱如今往何處去!”
老高和蒙恬洗干凈回來,抬起頭望向高齊,眼里滿是期待。
“跟我來吧?!?p> 高齊看了兩人一眼,隨即背著手在前頭帶路。
兩人見狀,自然是忙不迭地跟上……
“小時不識月,呼作白玉盤。”
“又疑瑤臺鏡,飛在青云端……”
三人一路走到另一處帳子前,還沒來得及掀開帳簾,便聽見里頭書聲朗朗,盡是些稚子小兒的聲音。
“這是在作甚?”
老高和蒙恬一起掀開帳簾探頭往里頭瞧,只見里頭全是小兒稚子,最小的僅四五歲,年紀(jì)最長也只約摸十歲,不覺又好奇起來。
“他們在讀書,這是學(xué)校。”
高齊站在大帳外,沖著兩人解釋。
“學(xué)校?”
老高咂摸著此二字,捋了捋胡須,口中喃喃,似是有不解之態(tài)。
“就是私塾,歷史書上說從孔子的時候就有了,你們應(yīng)該聽說過吧?”
高齊見老高不知何為學(xué)校,便又補了一句。
“原來如此,那些個孩童手里拿著的又是何物?”
老高輕輕點了點頭,又探頭往里瞧,眼睛卻盯著孩子們手上的課本。
“那是書,就是把所學(xué)的內(nèi)容寫在之前,我給你們看過的紙上,然后一張張按照順序疊起來,再用針線裝訂成冊就成了,孩子們讀書習(xí)字都離不開書本?!?p> 高齊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們的疑惑和好奇,耐心也越來越足,解釋的也就越發(fā)細(xì)致。
“那如此說來,紙當(dāng)真極易獲取,比刀刻竹簡要容易得多?”
老高見孩子們?nèi)耸帜弥槐緯世誓钪约郝牪欢脑娋?,而且桌上還放著好幾本一模一樣大小的書,總算是信了高齊先前的話,不再把造紙術(shù)看成神術(shù)一般。
“那當(dāng)然啦,刻一張竹簡的功夫都可以制成千萬張紙了。”
高齊點了點頭,報出的數(shù)字讓老高和蒙恬再度瞠目結(jié)舌。
“成千上萬張?效率竟如此之高?那若是能將此術(shù)引回咸陽,那豈不是又省了許多篆刻之辛苦勞累?!?p> 老高呆愣間卻又在心中暗忖,與蒙恬單純的愣神驚訝倒是有所不同。
不過也難怪,蒙恬不過是個武將而已,除了兵法武器,其余并不擅長,和老高貴為統(tǒng)一六國的始皇帝,政治謀略自然非同一般,眼光也更高深獨到。
“同學(xué)們,現(xiàn)在把書翻到第三頁,我們復(fù)習(xí)一遍昨天學(xué)過的拼音?!?p> 三人正在大帳外探望,教書先生卻又忽然自講臺上抬起頭來,沖著底下的一眾稚子開口道。
學(xué)生們聞言紛紛開始動作,一時間大帳之內(nèi)皆是書頁翻飛之聲。
“a o e i u ……”
教書先生自講臺上正襟危坐,緩緩開口,底下的學(xué)生也跟著有樣學(xué)樣,認(rèn)真地背誦起來。
“這先生教授的是何物?為何為父從不曾聽聞?”
老高一聽大帳里傳來咿咿呀呀的聲音,瞬間便又懵圈了,又是一臉疑惑的對著高齊。
“這是拼音,在我們這兒小孩子學(xué)識字都要先學(xué)拼音,只要學(xué)會了拼音,便可以認(rèn)識所有的字?!?p> 高齊開口,又是一番細(xì)致解答,語氣卻漸漸不耐煩,這老高和蒙恬兩個人簡直就是兩本十萬個為什么好不好,問題跟連珠炮似的往外拋,最難受的是,每一個問題的答案都必須無比詳盡,少一句話都有可能聽不懂。
“唉,以后還是專門安排一個講解員跟著他們倆吧,我是伺候不了了?!?p> 高齊只覺得自己嗓子都要冒煙兒了,忍不住腹誹道。
“世間竟有如此奇術(shù)?風(fēng)兒你是從何習(xí)來?”
老高聽著高齊的解釋,只覺得自己這流落在外的兒子仿佛有神人相助一般,所精通之事是大多聞所未聞。
“這有什么稀奇的,這兒如果一般大小年紀(jì)的都會,只有年紀(jì)稍長些的不怎么學(xué)得明白?!?p> 高齊撇撇嘴,實在不覺得區(qū)區(qū)一個漢語拼音有什么可贊嘆的?
“來,你告訴老師,這個世界是圓的還是方的?”
這邊老高和蒙恬還在為拼音體系的簡潔明了而贊嘆不已的時候,大帳里的學(xué)生們所學(xué)的學(xué)科已經(jīng)從語文換成了地理。
先生正立在一個約摸七八歲的男童身邊,拷問昨天學(xué)過的知識。
“老師昨天說過,這個世界是圓的,就像一個球一樣,如果我們從東海之濱出發(fā),一直往一個方向走的話最終還是會回到東海之濱?!?p> 小兒仰著頭思忖了片刻,朗聲回答道。
“胡說!這是誰在胡言亂語?曾子曾曰天圓而地方,則是四角之不揜也,乃是說天如半卵高懸,地如棋盤一般,若論起來應(yīng)是天圓地方,這先生如何能胡扯?”
小兒的話音才剛落,教書先生還沒來得及回答,老高便脫口而出天圓地方的理論,還越說越激動,到最后臉都漲紅了,只覺得那教書先生是在誤人子弟一般。
“咳,那這哪是人家胡扯呀,胡扯的明明是你好不好,我的爹呀?!?p> 高齊在邊上站著,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爹,您別這么激動,那教書先生說的沒錯,不管是天還是地都是圓的,就像是一顆雞蛋一樣?!?p> 高齊原本不想搭理老高,可他越鬧越厲害,眼瞅著就要芝士蒙恬進去,揪著老師的衣領(lǐng)把人拎出來了,于是又不得不解釋道。
“風(fēng)兒你可莫要誆爹?果真如此嗎?”
老高聽著半信半疑,抬起一雙略有微昏花的眼睛,那叫一個滿眼疑惑呀。
“陛下,既然公子這兒的私塾與咸陽及宮中所講大有不同,…那不如咱也進去聽聽,瞧瞧是否有理?!?p> 蒙恬見老高滿腹疑惑,臉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了,于是連忙進言。
“也好,你便隨我進去聽聽?!?p> 老高聽了蒙恬所言,略微一愣,倒也覺得在理,言語間便撩起帳簾,探身走了進去。
老師見老高和蒙恬進來,又見高齊跟在身后,立馬會意,很快便替兩人遞上了筆和書。
“這可是與那些小兒手中之物相同?”
老高在書桌前坐下,覺著有些不舒服,略微動了動身子,方才抬起頭去問道。
這些日子在高齊那兒坐慣了沙發(fā)軟椅,突然一下?lián)Q成小方凳,反倒是覺得有些硌屁股。
再一想到咸陽宮里連張像這樣的小凳子都沒有,瞬間又生無可戀起來。
他從前以為能拖了甲胄跪坐便是世間最舒適愜意的了,可到這兒才發(fā)現(xiàn),舒服個屁,那簡直是在受刑好不好?
“都是一樣的,這是啟蒙讀物,全是小孩子最先開始進學(xué)校的時候能學(xué)懂的知識,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看看書。”
高齊跟了進來,站在老高和蒙恬的后頭,耐著性子解釋。
他原本想把兩個人扔給老師,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行,這么兩大本十萬個為什么杵在教室里,五分鐘問八個問題都綽綽有余,那學(xué)生們還上什么課,干脆集體放假得了。
“原來如此,那為父定要先瞧瞧。”
老高聞言點頭,隨即學(xué)著前頭那些個學(xué)生的樣子,把書放在桌子上,端端正正的坐著,一頁一頁的翻看,那模樣看起來,還真跟個小學(xué)生差不多。
“爹,您別坐得這么僵,反正你已經(jīng)過了發(fā)育期,背再挺的直也沒什么用了?!?p> 眼瞧著老高的腰越挺越直,恨不得把自己拉平似的,高齊擔(dān)心他的脊梁骨會承受不住,一邊憋著笑,一邊小聲提醒。
老高聞言點了點頭,隨即放松下來,可似乎又太放松了點兒,高齊覺得要不是地兒不夠大,他跟蒙恬估計得當(dāng)場給這些小娃娃們表演個沙發(fā)癱。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世界之大真乃不可想象也?!?p> 老高接連翻了幾頁書,兩眼便放出了驚光,立馬拔高了聲音感嘆,瞬間吸引了整個教室的注意力,好幾十個小娃娃齊刷刷地回頭,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
“公子,世間真有如此廣博嗎?”
緊接著蒙恬也抬起頭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高齊,皺緊了眉頭,滿目疑惑地問道。
他們原以為這世間之地至遠(yuǎn)不過匈奴百越,卻不曾想竟廣袤無垠以至于到了無法丈量之地步。
“咳,這才哪兒到哪兒呀,只不過是亞洲而已,除此之外世界還有整整六個大洲呢。”
高齊聽著他們連聲感嘆,原以為他們翻到了世界地圖,卻沒想到竟然只看見亞洲就被嚇了一跳。
“風(fēng)兒你所言可是當(dāng)真?如此廣袤之地僅僅僅只是這世間之一角?”
老高再次被高齊的話驚到,差點兒從小方凳上栽倒在地,仰起頭望著自家兒子,眼里滿是震驚。
“唉,老師把投影儀打開。”
高齊懶得跟他們解釋書上那些圖和字,再加上前些日子系統(tǒng)剛好開出來了個投影儀,所以便干脆讓人打開,打算找點紀(jì)錄片什么的給他們看一看。
“何謂投影儀?”
老高和蒙恬還真是兩個好奇寶寶,高齊的話音才剛落,他們的問題便接踵而至。
“就是前面墻上掛著的那塊白布,只要一打開,就能看見所有想看的東西,就跟月光下的影子差不多,不過要清晰真實得多?!?p> 高齊實在不知道怎么跟他們解釋投影成像的原理,只能就近找個類比。
“風(fēng)兒,那白布上頭正在走動的可是人?他們?yōu)楹闻c你我長相如此不同?發(fā)絲猶如黃金一般,眼睛卻是碧色的,還有這鼻梁竟如此高挺?!?p> 高齊這頭才剛說完,小老兒的眼睛又盯上了投影儀上頭金發(fā)碧眼的歐洲美女,看得那叫一個目光呆滯,哈喇子都快淌一地了。
“切,就這副好色的鬼樣子,也敢說對我母親情比金堅?!?p> 高齊看著老高色瞇瞇的眼神,忍不住沒好氣地腹誹了一通。
“寡人原以為匈奴百越之美人兒,便是世間絕色了,卻不料,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白布上的美人兒,真可謂是千萬人之中才挑得出來一個呀!”
高齊心里還郁悶著呢,老高這邊又感嘆上了。
“切,虧你還是中國第一個皇帝了呢,真是太沒有見識了,這要是算得上絕色的話,我自插雙目好伐。”
高齊抬起頭往屏幕上瞥了一眼,又暗暗將老高眼中的人間尤物狠狠吐槽了一番。
那不過是個紀(jì)錄片而已,能有哪門子美女,再說那女人既沒胸又沒屁股,連腰也是又粗又圓,實在是沒有看頭。
“我的天啦,照老頭子這長吁短嘆的樣子,他那后宮三千佳麗,該不會離這水平還差一大截兒呢吧?”
高齊搖搖頭撇撇嘴,壓根兒沒把惹得自家老爹哈喇子流了一地的美女放在心上,卻又忽然想到了什么,恍惚間看見無數(shù)的如花翠花挖著鼻孔朝自己撲來,簡直覺得驚悚無比,瞬間嚇出一身冷汗來。
“風(fēng)兒這世間之事奇幻迥異,你究竟是如何得了此番奇遇?知曉這許多的,莫不是得了仙人相助?”
半晌,老高終于從屏幕上挪回了色瞇瞇的眼神,抬起頭看著高齊連問帶感嘆。
“哎喲,這小老兒怎么成天就知道鬼啊,神啊,仙啊,怪啊的,一點新意也沒有?!?p> 高齊抬起頭看了老高一眼,忍不住朝天翻了個白眼。
“這不是什么神仙,只不過是用攝像機拍下來的而已。”
高齊盯著兩人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解釋,卻務(wù)求言簡意賅,這兩人這個問法,他每天都得多說好幾萬個字,要是再不注意一點兒,估計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扁桃體發(fā)炎了。
可偏偏他說的那些東西十之八九,這兩人都沒見過,所以發(fā)問是必然的。
“風(fēng)兒你是說,那白布上的絕色女子并非仙人,而是存于這天地之間的?!?p> 老高聽完立即兩眼放光,興沖沖地問高齊道。
“嗯,不過爹你這么激動做什么?難不成你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想在納妃不成?”
高齊一眼便看穿了小老兒的心思,故意悶聲問道。
“風(fēng)兒,你可當(dāng)真誤會爹了,爹都這般歲數(shù)了,即便是想納,也是力不從心?!?p> 老高見高齊臉色不好,頓時便沒了膽子,連連失口否認(r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