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牛大力
直到傷口處理好，蘇成芮已經(jīng)全身大汗，整個人像是剛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她無力癱靠在男子的背上，任由他顫抖著替自己包扎傷口。那凸起的脊骨硌得她臉頰生疼。
竟然這么瘦。
蘇成芮心中暗自感慨，忍不住伸手輕撫過那削瘦的背影，感覺手中身子微微僵硬，心想以后得讓他多吃點多吃點，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才好。
“妻……妻主……”
有不適應(yīng)女子突然親昵又曖昧的動作，阿卿不安動了動身子，磕磕巴巴出聲道。
背后的人卻未有回應(yīng)。
直至聽到平穩(wěn)的呼吸聲響起，阿卿才微微側(cè)頭，卻見女子已然睡了過去。
她定是累極了。
眉目間皆是掩不住的疲倦之色。
男子臉上不安褪去。
似賭氣般鼻尖輕哼一聲，將女子隨手推到在地。
幽暗的目光在掃過女子清麗的眉眼時頓了頓，一想到那雙眼眸睜著緊緊盯著自己的模樣，他就忍不住的心慌意亂。
一覺睡醒后不再發(fā)燒。
蘇成芮已然覺得精神好了不少。
“妻主，你看！阿卿剛在外面摘了不少果子！”雀躍的聲音響起。
阿卿興高采烈進了山洞，衣擺里兜了好幾個紅艷艷的野果。
蘇成芮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果子，沉吟了片刻道，“你我尚未成親，不用叫我妻主?！?p> 阿卿聞言神色一怔。
以為自己又是哪里做的不好，惹得蘇成芮不高興，委屈湊了過來，小心翼翼拽著她的衣角道，“妻主不要阿卿了嗎？”
他說著淚水頓時涌上眼眶。
兜里的果子掉了一地，阿卿跪坐在地上，顫著肩膀低聲啜泣。
他就知道。
大家都喜歡小傻子小傻子的喚他，嘲笑他又臟又傻，說他這輩子都嫁不出去。
沒有人會真正的接受他。
溫?zé)岬闹讣夥錾夏橆a，擦拭著他臉上的淚痕，陌生又熟悉的觸感讓他微微有些失神。
“唉，怎么動不動就愛哭鼻子呢……”
耳邊傳來女子無奈地低嘆。
蘇成芮擦到一半，索性捏著袖子替他將臉上的污漬都擦拭干凈。直到那張白白凈凈的小臉完全顯露出來，男子是愣愣地瞧著她，模樣呆愣又乖巧。
細致小巧的鼻尖，粉嫩的唇。
倒是生得有幾分江南佳人般秀美，偏那一雙眼眸又極為清澈，增了幾分靈氣。
許是因為營養(yǎng)不良的原因，皮膚顯得微微偏黃，鵝蛋大的小臉上帶著幾分未脫的稚氣。
雖未完全長開，卻不難想象到以后該是一番怎么樣的花容月貌。
蘇成芮突然就明白過來為什么他的臉上要涂那一層厚厚的牛糞，生得這樣一張臉，在城西這樣貧瘠又混亂的地方，無依無靠，對他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許久未暴露在空氣中，臉上傳來的涼意讓阿卿微微有些不適應(yīng)，下意識伸手撫上臉頰。
“答應(yīng)過你的我不會食言?！?p> 蘇成芮收回手，將黑了的手帕隨手扔在地上，“我叫蘇…成芮?！?p> 她話音一頓，想了想還是報出了自己真正的名字。
畢竟蘇家名聲太過惹眼，她在外隱藏身份用自己的本名簡直再順耳不過。
“蘇……”
“蘇……蘇……”
阿卿皺著眉頭，想了老半天也沒能把那拗口的兩個字給記住，索性一拍掌笑著道，“蘇蘇！”
“是蘇成芮?！?p> “蘇……蘇……”
“算了，你隨意吧。”
蘇成芮無奈嘆了口氣，蘇蘇就蘇蘇吧，勝在好記！
雖然是感覺肉麻了些，可也好過在人前人后當著面直接喊她妻主要強。
幾個野果下了肚，蘇成芮總算是感覺身體恢復(fù)了一些力氣，她讓阿卿找來了一根杵棍，不再耽擱繼續(xù)趕路。
兩人走了沒多遠，便遇一位上山打獵的獵戶。
蘇成芮付了點銀子問路，順著那獵戶所指的方向走了沒多遠，果然見到了一條小溪。
那小溪同之前她在找到阿卿的那條河應(yīng)該是同一個水源。二人沿著小溪的上游方向一直走，直至那熟悉的河道再次出現(xiàn)在眼前。
阿卿雀躍拍手道，“是這里沒錯?！?p> 蘇成芮看著他興奮的小臉，“回去的路你認識嗎？”
“阿卿知道?！?p> 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復(fù)，蘇成芮心底這才松了口氣。
蘇成芮跟著回了阿卿口中的“家”。
那所謂的家，不過就是一個破破舊舊的茅草屋。蘇成芮第一眼瞧見時，總覺得它脆弱到只要輕輕一陣風(fēng)就能倒塌。
她嘴唇抽了抽。
這玩意兒真的安全嗎？
別等不到暮雨他們來找自己，就直接給壓死在這房子下面了……
屋外站了一個年輕魁梧的女人在原地來回轉(zhuǎn)悠，時不時探頭朝外張望著，神色有些焦慮。
“阿卿！”
女人抬頭瞧見阿卿眼睛一亮，急忙迎了過來，拉過男子的手臂一臉擔憂問道，“你去哪里了？我一大早來找你，結(jié)果隔壁張叔說你昨天一整天都沒有回來……”
“大力姐，阿卿只是迷路了?！?p> “怎么會傷成這樣？”
女人見到了男子手臂上的擦傷，“不是都跟你說了讓你不要一個人到處亂跑嗎？”
嘴里雖然說著責(zé)備的話，可看向男子的眼中卻是掩不住的心疼。
蘇成芮瞇起眼。
這個女人她見過。
正是那天土地廟里沖進來不分青紅皂白，抓著自己一頓教訓(xùn)的那個。
蘇成芮目光掃了眼兩人相握的手，挑了挑眉。
看起來阿卿跟這女人關(guān)系不錯，想起那日在破廟之中自己平白無故遭的罪，蘇成芮對這人就生不出好感。
“你臉上的牛糞怎么……”
牛大力瞧見阿卿白凈的臉蛋神色一怔，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身后還站著一個女子。
女子一身素色布衫被掛得破破爛爛，臉上和身上同樣滿是擦傷，尤其是左腿褲管被血染成了暗色，模樣雖是狼狽，卻是難掩她身上散發(fā)的清雋貴氣。
“又是你！”
牛大力認出了蘇成芮，兇神惡煞瞪著她低吼道，“上次說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要不要我再給你長長記性！”
見到她身上同樣的擦傷，想到兩人可能一整夜待在一塊，臉色立即變得難看。
蘇成芮輕哼一聲，抬手捏住牛大力揮舞過來的拳頭。
牛大力訝異地對上那雙冷沉的目光，神色一怔，伴隨著幾聲骨頭摩擦的刺耳聲響，痛得她齜牙咧嘴。
蘇成芮覆在她耳旁，用只兩人聽得見的聲音道，“這次我看在阿卿的面子上放了你，再敢對我動手動腳……呵！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蘇成芮說著，冷笑一聲松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