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吳福安和曹寡婦
當(dāng)天晚上收工的時候,吳永福委婉地批評了兩位上午不出工的下鄉(xiāng)青年。
他的意思只有一個,來了就要做好吃苦的準(zhǔn)備;不然,現(xiàn)在反悔回城去還來得及。
李二柱對他們?nèi)说雇蜌?,但吳永福卻不太歡迎他們。
他認(rèn)為,來了三個不太會干事的,但卻多了三張很會吃飯的嘴。
確實如此,三人雖然高中畢業(yè),身體長得差不多了,但還處于飯量大的那個年紀(jì)。
至于干農(nóng)活,從來沒有干過農(nóng)活的他們,更是不會了……
被吳永福說了幾句,李學(xué)文和高秀英倒是勤勞了不少,咬著牙堅持準(zhǔn)時出工,不請假。
他們畢竟是年青人,又要強(qiáng)又好面子。
不過,在葉勝看來,三人當(dāng)中肯定有人會打退堂鼓。
做事情如果光憑著熱情和一口氣,不可能堅持很久。
……
過了八月,天氣依然很熱,在烈日下勞動,那是對身心的極大考驗。
好在葉勝堅持只出半天工,又加上從小勞動慣了,勞累程度跟李學(xué)文他們輕了一大截。
所以晚上的時候,他還有充足的精力進(jìn)行另外的勞作……
這天晚上,晚飯后他和李舒曼兩人先是看一會兒書,然后聊天討論。
大概九點多吧,葉勝心癢難耐,湊到李舒曼耳邊,跟她說了幾句悄悄話。
沒想到李舒曼反應(yīng)激烈,一把揪住葉勝的耳朵:“大壞蛋!這么齷齪的想法也敢說!”
“怎么骯臟了,不都是一回事嗎?”
“你還嘴硬?!崩钍媛讶~勝的另一只耳朵也揪住了,“你再說一句,以后不讓你親了?!?p> “我不想了還不成?你把手放開!”
“便宜你了?!崩钍媛欤砰_葉勝。
葉勝揉了揉耳朵,苦著臉:“你身子不方便,我才有那種想法嘛?!?p> 李舒曼拍了他一下:“你就不能忍一忍,真想當(dāng)牲口?。 ?p> “年輕人,熱情高嘛,到了七老八十了,自然就淡了。”
李舒曼聽了,本來輕松的神色,不知怎么的,卻慢慢沉重起來。
她嘆了一口氣:“我都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七老八十。”
“怎么不能,你一定能美到八十歲,然后兒孫滿堂。”
“哼,美到八十歲,那不成老妖怪了嗎?”
“依你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一定能的……再說了,你才幾歲,想那么遠(yuǎn)干么?”葉勝繼續(xù)勸道。
“沒想到你這張嘴,既能吐出下流主意,還能說好聽的話。”李舒曼神色又輕松起來。
葉勝稍微松了一口氣:“不是好聽的話,肯定是事實,以后的生活只會越來越好?!?p> “我就姑且信你,以后的生活會越來越好?!?p> 葉勝嘴上是這樣說,心里卻在自責(zé):原諒我舒曼,我給你畫了一個餅……以后生活是會越來越好,但這一天到來的時間可能有點遲……
看著李舒曼嬌艷我面龐,葉勝親了她一下,然后告辭:“今晚我還是回學(xué)校住。”
“趕快走吧,你這么不老實的人,我可不敢跟你睡一張炕上。”
……
走出吳嬸院子,葉勝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手電筒。
不過,借著月光星光,也基本能認(rèn)得路,而且,回學(xué)校的路又不遠(yuǎn),他走了不知多少遍,熟得不能再熟,就沒返回去取手電筒。
走到岔路口,他心頭一動,往曹寡婦家那條路行去。
在轉(zhuǎn)角處,他停了下來,伸頭往曹寡婦家望去。
本來只是一時心血來潮,并不指望能看到或發(fā)現(xiàn)什么。
哪知他一眼望去,曹寡婦家的窗戶亮著燈。
這還不是主要的,他隱約看見,窗戶下竟然坐著一個人影!
既然有情況,就意味著有好戲看,葉勝自然不會錯過機(jī)會。
不是他八卦,而是這個年代的鄉(xiāng)村生活實在太單調(diào)乏味,但凡有一點熱鬧,大家都像蒼蠅一樣湊過去看。
而且,看熱鬧是國人天性,幾十年后也還是如此。
葉勝看過一個報道,一伙持嗆匪徒被軍警圍在一個山洞里,周圍的老百姓竟然里三層外三層的圍在現(xiàn)場看熱鬧。
結(jié)果,悲劇發(fā)生了,多人被匪徒反抗的流彈擊中,付出了血的代價。
當(dāng)然,這是題外話。
葉勝看見曹寡婦窗外那個黑影坐了幾分鐘,就找了一個地方躲了起來。
幾分種后,從曹寡婦家出來一個人,而且是一個男人,葉勝憑身形甚至猜出他是誰了。
他出了曹寡婦家的門,走另外一個方向的路離開了。
這一片只有吳嬸家、曹寡婦家和吳福安兩兄弟四家,也算是僻靜了,倒是偷情的好地方……
那人離開不久,先前躲起來的人就出現(xiàn)了。
只見他閃身進(jìn)了曹寡婦家。
片刻后,里面就傳來不大的爭吵聲,接著就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和糾纏聲。
葉勝趕緊過去,貼在窗根下聽。
里面刻意壓低聲音的爭吵聲一字一句地傳來:
“吳福安,你放開我!”
“你答應(yīng)不跟剛才那人來往,我就放開你。”
“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我跟誰上炕睡覺,你管得著嗎?你是我男人還是我爹媽?。俊?p> “你……你怎么這么不要臉!”
“我怎么不要臉了?我又沒偷漢子。”
“你還有臉說,你不知道吳永福有老婆?你跟他困覺就是不對!”
“跟你滾在一起就對了?我們照樣沒結(jié)婚。”
“我不一樣,我沒有老婆!”
“對我來說都一樣,你還不如吳永福,他來一次還會給我一塊錢,你只給我五毛?!?p> 只聽里面?zhèn)鱽砼镜囊宦暎蟾艆歉0泊蛄瞬芄褘D一巴掌。
“你個沒種的男人!你就只會對我耍橫,有種你去對付吳永福??!”
“你以為我不敢!”
“你就是不敢,你敢你去,現(xiàn)在就去?。 ?p> “你不要逼我!”
“我就要逼你……你去啊,去把吳永福打得不敢來找我啊……不敢了吧,就因為他是隊長而且是老吳家的族長?”
“你別說了!……是又怎么樣!”
“哼,你不僅沒種,而且沒吊!”
“你還說!”伴隨這句話的,還有啪啪的兩聲打臉聲。
葉勝此時已經(jīng)找到一根細(xì)木棍,他故伎重施,捅破窗紙,撩起窗簾,向里看去。
只見曹寡婦被吳福安綁在柱子上,身上不著片縷。
屋內(nèi)凳椅倒了一地,幸好碗盆沒有被打掉。
此時,曹寡婦已經(jīng)被吳福安打得口角流血,但她還是哼哼地笑著。
她那披頭散發(fā)、口流鮮血譏笑的樣子,在煤油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有點詭異瘆人。
“有種你打死我,不然我就要說你沒吊不是男人!”曹寡婦獰笑道。
“你胡說!”氣急敗壞的吳福安掏出一塊錢拍在桌子上,三下五除二脫了自己的衣服……
曹寡婦看了一眼桌子的錢,嘴巴動了動沒喊出來。
不過,她那嘿嘿嘿的輕聲嘲笑,比喊叫更讓人覺得刺耳。
“你給我住嘴!”吳福安捂住曹寡婦的口低聲吼道。
“看在以往的情意上,你不讓我喊也就算了,還不讓我笑啊?”當(dāng)吳福安手放開后,曹寡婦哼了一聲,說道。
吳福安又掏出一塊錢拍在桌面上:“算我求你了,你別笑了?!?p> 曹寡婦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錢:“你再加一塊錢,你今天打我綁我的事,我就不追究了?!?p> 吳福安猶豫一下,咬咬牙,又扔了一塊錢在桌上。
他泄了氣,抱著頭蹲在地上:“怎么還是不行啊!吃中藥不知道吃了多少副了……該死的野豬!”
看來,打野豬時被野豬拱傷,吳福安的傷到現(xiàn)在還沒好……
他站了起來,盯著曹寡婦狠聲道:“不行,你是我的,你不能跟吳永福來往!”
“憑什么!你是我什么人!”曹寡婦不肯屈服。
“就憑這個!”吳福安將一張鋼鐵工人砸在桌子上。
曹寡婦眼睛放光地看了桌上一眼:“你如果每月給這個數(shù),我可以不跟吳永福來往?!?p> 吳福安心疼得嘴抽抽,不過,他還是咬著牙點點頭:“行,一個月五塊就五塊!”
“那你還不把我解開!”
曹寡婦松綁后,邊穿衣服邊看了吳福安下面一眼:“你還是到京城大醫(yī)院看看吧!”
“那得花多少錢啊!”
“哼!我這樣說,是怕你覺得給我錢什么都沒做很冤枉。你如果不在乎,當(dāng)我沒說……我可不是光想炕上事的那種水性揚(yáng)花女人?!?p> “就憑你剛才做的那事,你還有臉往自己臉上貼金?”
“你以為我愛跟你和吳永福在炕上扯不清?!?p> 吳福安哼了一聲:“你剛才叫得多歡,比跟我在一起的時候都騷?!?p> 曹寡婦嘴角露出一抹不知是苦笑還是譏笑:“跟你說了也不打緊,很多時候,我那是演給你們看的。”
吳福安聽了,信心再一次受到打擊,更是垂頭喪氣。
“還不是為了我那苦命的孩子……他得了慢性病,不這樣搞一點錢,我哪有錢買藥?”曹寡婦嘴角的鮮血還沒擦,倒先抹起淚來了。
“別哭了,剛才我一時沖動,對不起你……但你見我不給你錢,轉(zhuǎn)身就跟吳永福搞上了,你也有錯。”
……
葉勝見沒有好戲看,就悄悄離開了。
在回學(xué)校的路上,他眼前一直晃動著曹寡婦誘人的身形,竟然不由自主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五塊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