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安敢忘國憂
空氣里彌散著消毒水的味道,若不是其中還混雜著難聞的惡臭和血腥味,布衣還以為自己來到了醫(yī)院。
當眼罩摘掉,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個惡臭不堪的牢房,里面地上坐著一位中年男子。
此人披頭散發(fā)、渾身惡臭不說,身上竟然沒有一處完好的肌膚!
身體到處都是密密麻麻蜈蚣大小般傷口和血肉膿包!
他的兩雙手竟然湊不出五根手指,而且剩下的幾根手指也白骨森森,無意識的在抽搐,看起來著實嚇人!
布衣咽了口唾沫,心想這人之前到底遭受了怎樣的殘酷刑罰啊,如今依舊頑強的活著,若是自己,恐怕……
“裴先生不要害怕,此人不是良民,不肯為偉大的大日本帝國效命,是個徹徹底底的反動頑固分子?!?p> “裴先生不一樣,是大大滴良民,是關谷中將恭請的大師?!?p> “請您放心,完全不用擔心有威脅,我們會保護好您的安全,確保萬無一失?!?p> 布衣這才注意到,隨行的人員早已經換了一波,說話的人完全不認識,而且那人也沒有絲毫介紹自己的想法。
“好的,在下定當竭盡全力,報效皇軍?!?p> 布衣可沒有反抗的勇氣,畢竟那人話音話外都有著一股濃濃威脅的意思。
那人點了點頭,讓士兵打開牢門,押著里面的男子出來扔到地上。
“還請閣下向此人詢問這些問題,請務必翻譯過來告訴我!”
緊接著,此人從軍服里掏出一張小紙條,鞠著躬,雙手遞給布衣。
布衣用手接過,只見那張小紙條上寫滿了日文,翻譯過來則是:
請閣下務必問清楚D103室地下的通道是誰暗中幫助挖成,重級逃犯云龍山的下落是否知道!
布衣頓了頓,他可是知道云龍山是誰,這人正是影藏在定遠縣和他聯系的地下聯絡員的上司!
一想到自己胎死腹中的計劃,不由得沉默,許久,開口用中文問道:
“這位先生,長痛不如短痛,如此折磨生不如死,還請配合我,講你知道的說出來?!?p> “你可知,D103室地下的通道是誰幫助挖掘?云龍山有沒有給你說過自己要逃到哪里去?”
布衣沒有去耍小聰明,老老實實的去問,畢竟誰知道這是否是個考驗,根本不敢用命去賭。
地上的男子卻像死豬一般,趴在地上完全不動彈,雙眼還死勾勾的盯著布衣。
布衣頓時感到一陣頭皮發(fā)麻,見其完全不說話,搖了搖頭,看向旁邊遞給他紙條的軍官。
軍官點了點頭,抬起手來,示意兩旁的士兵。
只見士兵向前,用軍靴惡狠狠的踩向男子身上的傷口,沒有絲毫的顧忌。
布衣看著都覺得疼不欲生,而那男子卻一聲不吭,牙齦都咬著出了血,依舊死勾勾的盯著布衣,如同九幽惡鬼。
“裴先生不用擔心,我們有著吐真藥劑,確保此人知道什么都會說出。”
布衣只能心中暗自嘆息,看來這位寧死不屈的英雄,接下來難逃厄運。
畢竟他明白,吐真藥劑的危害,那是遠遠比現代影視作品上表現出來的還要恐怖萬分!
不一會,一位身穿白色大褂,頭戴推著四輪藥箱來到了這里,看樣子是個軍醫(yī)。
“山本長官,藥劑所需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使用,請指示!”
“辛苦了小澤軍醫(yī),你做的非常好,一切為了大日本帝國?!?p> 不多廢話,那小澤軍醫(yī)很快就將一桶裝著吐真藥劑的針管拿了出來。
地上的男子看到了小澤軍醫(yī)拿著針管緩緩走來,似乎感受到了威脅,于是拼了命的掙扎!
只是四肢早已被旁邊的士兵牢牢鎖住,無濟于事。
“狗漢奸,你不得好死啊啊啊??!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永遠都不會放過你這個狗漢奸!”
男子在地上不斷的抽搐,拼了命的掙扎,去抵抗吐真藥劑帶來的藥效,雙眼發(fā)白,牙根斷裂!
布衣笑了,笑得十分燦爛,如同三月的春風,九月的花朵,那樣溫暖而又燦爛。
這個世上,總有魯迅說的那些最可愛的人。
沒一會,男子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小澤軍醫(yī)蹲下身子,開始檢查,然后點頭向山本長官示意。
見狀,山本長官擺出姿勢。
“裴先生,請!”
布衣收起了笑容,走上前去,看著又被日本士兵架起來的男子,眼里閃過一絲悲痛。
“先生,請告訴我D103室地下的通道是誰幫助挖掘?”
“云龍山有沒有給你說過自己要逃到哪里去?”
男子身軀一震,萎靡不堪的樣子突然有了精神,口齒不清的說道:
“你...你...你是...誰?”
“我是你的同志,在向你詢問幫助你們逃出來的人是誰,還有云龍山同志現在在哪?”
………
山本長官看著布衣結束了問詢,開口問道:
“裴先生您辛苦了!可以告訴我們您問到的信息了嗎?”
布衣咬了咬牙,雖然很想糊弄這些日本人,但是剛想胡說,心里感到一陣心悸。
布衣不敢去賭,最后還是將剛了解到的信息實話實說,全盤托出。
山本長官聽罷,欣慰的笑了。
“很好很好!我們果然沒有看錯!您說的這些信息,和我們了解到的,基本上完全一致?!?p> “裴先生您就是大大滴良民,是一心一意的為了大日本帝國,恭喜裴先生通過考驗!”
“諸位,一起來為裴先生鼓掌!”
布衣聽著周圍日本士兵鼓起的掌聲,心里頓時感到發(fā)寒,果然,這是個考驗。
那么,云龍山同志豈不是生死難料……
“那是當然,在下一心一意為皇軍效命!”
布衣忍著心中的劇痛,恭維的說道。
“很好,那么接下來,才是真正需要勞煩裴先生,請隨我來!”
山本長官一馬當先,領著布衣前往未知的牢獄深處走去。
而此時的布衣,心里面五味雜陳,猶如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老天爺,我為了茍活,建立在先烈的尸體上,不管什么原因,我這樣的行為,還配做炎黃子孫嗎?
沒人知道,此時的布衣心里有多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