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洵覺得自己終究還是失策了。
誰能想到。
木棉這個來自幽冥黃泉的小妖女,竟然會如此熱衷于天星王朝上的各種狗血愛情故事。
從廣寒宮到天地盟,從一宗之主到金牌殺手,就沒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一個八卦狂熱者,再加上唐詩這樣的碎嘴子,最終呈現(xiàn)出來的效果可想而知。
絕配。
所以自木棉上車以來,莫問山便連一場“斗冥皇”都沒再打上。
趙莽也發(fā)現(xiàn)原來坐車比趕車還要累。
而陳洵則在車廂上連拍了好幾張隔音符之后,終于感到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因為繞路的關(guān)系,所以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馬車才漸漸駛回到官道上,又匆匆趕了一夜的路,直到天亮時分,栆州的邊陲小鎮(zhèn),瀾城,總算是映入了陳洵的眼簾。
眾人在瀾城稍作休整,補充了一些干糧和水,便準備朝最終的目的地,也就是賭王爭霸賽的舉辦地,栆州州府進發(fā)。
陳洵算了算時間,大概在日落之前,他們就能趕到賭王爭霸賽的會場。
而在此期間,他們還從栆州本地民眾的口中,得知了一個好消息。
賭王爭霸賽延期三日了!
正是因為迷途林!
這似乎也是一件非常順理成章的事情。
畢竟迷途林是往日栆州與滄州之間來往的必經(jīng)之路,而自從半個月前迷途林突生異變之后,絕大部分修行者都只能選擇繞路,這對于想來參加賭王爭霸賽的滄州、徐州、崇州三大州的修行者而言,自然就得花費更長的時間。
所以主辦方何家此舉,也算是頗具人性化。
但陳洵卻本能地覺得有些奇怪。
既然何家已經(jīng)早在半個月前就知道了迷途林的變故,為什么不干脆去把那怪物給滅了?
相反去選擇了推遲賭王爭霸賽的舉辦時間?
如果說單純一個何家還不夠的話,再加上他背后的神宗和鬼王宗,以及一年前剛剛聯(lián)姻的祁山,怎么也夠了。
看來這件事的背后很有貓膩啊……
陳洵暗暗記下,便招呼著眾人上車出發(fā)了。
然后他默默摘下了車廂上的隔音符,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道:“聽說這何家一年前與祁山聯(lián)姻,應(yīng)該算是攀上高枝兒了吧?也不知那何如月到底生得何等驚世容貌,竟連祁山三代首席都動了心……”
果然,陳洵這邊剛開了一個頭,車廂里的木棉便激動得狠狠地拍了下趙莽的大腿。
“這事兒你們不知道嗎!”
趙莽被嚇了一激靈,木訥地搖了搖頭。
“嗐!說起這個啊,也算是一段傳奇的虐戀故事了!我跟你們說嗷,那何家的獨女,何如月,傳說中的確長得貌若天仙,但其實啊,在她嫁到祁山之前,其實是有一個青梅竹馬的?!?p> “那人叫做景元,相貌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而且修行天賦很高,不過因為開悟較晚,所以并沒有能夠拜入六大宗,反倒是跟著一個散修啟的蒙,那散修原是何家客卿,所以在機緣巧合之下,何如月便認識了景元,兩人自小便郎才女貌,可謂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p> “可惜啊,后來景元的師父在一次秘境探索中殞落,景元為了快速提升修為,去秘境尋找?guī)煾傅氖?,誤入歧途,練了魔功,何家家主得知此事后,便怒而將其逐出了何府?!?p> “次年,何如月便帶著三千上品星石的嫁妝,入了祁山?!?p> 聽完這個故事,唐詩忍不住問道:“這不對吧……不是說何家的背后就站著魔道的鬼王宗嗎?而且就連六大宗都準備與天龍教聯(lián)盟了,那景元就算修了魔功,應(yīng)該也沒什么吧……”
“這我就不知道啦?!蹦久揠p手一攤:“不過也許也正是因為何家與魔道向來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牽連,所以那景元才沒有被就地誅殺,而只是把他逐了出去吧,興許……景元練的功法來自鬼王宗的對頭?”
唐詩暗暗皺眉:“這么看來,那何家小姐,也并沒有很喜歡那景元嘛,居然這么快就嫁到祁山去了。”
“嗐?!蹦久迵u搖頭道:“女兒家的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一言定之嗎,就算她再怎么喜歡景元,難道還能逃婚不成?那整個何家可就把祁山給得罪慘啦!”
唐詩反駁道:“可陳洵就說過,以后我想嫁誰就嫁誰?!?p> 在前面趕車的陳洵假裝什么也沒聽見,輕車熟路拍上隔音符,重新化身為老實巴交的趕車人。
……
一如陳洵之前所預計的那般。
一行五人趕在日落之前便抵達了栆州的州府。
相比起白馬鎮(zhèn)那個窮鄉(xiāng)僻壤的小城,栆州府的繁華與喧囂,以及那廣袤的占地,就像是一頭龐然巨獸,高高在上地俯瞰著人間。
光是進城排隊,陳洵等人就排了得有一刻多鐘。
進到城里,更是人聲鼎沸,過往行人摩肩擦踵,儼然一副大都市的熱鬧景象。
當然,這也與賭王爭霸賽的舉辦不無關(guān)系。
陳洵他們算是來得比較晚的了,大一些的酒樓客棧都早已人滿為患,無奈之下,陳洵只能找了一家當?shù)氐霓r(nóng)戶,以四枚下品星石一天的價格,要了兩間房。
再次確認賭王爭霸賽的開賽時間推遲三日之后,陳洵等人倒也不急著去報名了,便準備先在周邊逛逛。
當然,這個建議明顯是唐詩提出的。
“聽說栆州的辣鍋面特別好吃,還有雪瓜海蠣湯!荷葉包雞!對對,栆州的粉胭脂也是盛名遠播!我之前聽白馬鎮(zhèn)的李家小姐提起過!陳洵,你上次就沒帶我去天星閣看胭脂!這次得補上!”
相較而言,木棉卻好像對這些并不是太感興趣,或者更準確的來說,自從進到栆州府之后,她的話便少了許多。
大概是周圍人類修行者太多,讓她著實太過缺乏安全感,所以一聽眾人要出門兒逛街,便連連搖頭。
有鎖魂繩在,陳洵倒也不怕木棉跑了,干脆就將她留在了屋里。
四人來到街上,唐詩一路上都興奮得跟只喜鵲似的,嘰嘰喳喳個不停。
說到底,不論是兩年前的那場逃亡,還是在鐵劍派的隱姓埋名,陳洵都從沒帶她來過這么大的城市,而栆州府顯然是要比萬壽閣那種大宗門更具煙火氣,所以自然更讓唐詩高興。
莫問山倒是顯得沉穩(wěn)許多,只是這一路逛下來,身上已經(jīng)不知道掛了多少“開運符”、“鴻運鏈”,甚至連手腕上都戴了七八條據(jù)說開了光的手串。
好在這些玩意兒大多都很便宜,所以陳洵也懶得阻止。
直到一個瞎子硬拉著幾人算了通命,然后張口就要四塊上品星石,陳洵的臉終于黑了。
“幾位要是不相信老朽,明日之前,必定會有血光之災,屆時再來找老朽求符,可就是另一個價錢了?!?p> “老東西你要是再不把你偷摸種下的蠱印收回去,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讓你有血光之災?”
聞言,那瞎子先是一愣,隨后起身抱拳:“原來是老朽看走了眼,見諒見諒?!?p> 說完,瞎子指尖閃過一縷黑光,隨后他一扭頭,就噔噔蹬蹬跑走了……
只留下陳洵四人跟四個大傻子似的杵在那兒,相對無言。
唐詩率先打破了僵局:“他不是個瞎子嗎?怎么看走眼?”
而趙莽則是面露沮喪:“這么說來,他剛剛算出我二十歲能抱上大胖媳婦兒也是騙我的了?”
莫問山目光銳利:“這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他算出我能當上賭王這事兒,應(yīng)該是真的?!?p> 陳洵暗嘆一口氣,忍不住感慨,這隊伍是真不好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