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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蘇的潘特格拉

第八十八章--臨終(二)

漸蘇的潘特格拉 小死死神神 4973 2024-11-06 23:37:48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從醫(yī)院里出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是又是怎么到火葬場里去的,他只記得,最后,自己拿了一盒骨灰回家。

  孩子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在門口等待自己父母親回家,只是這個晚上,再也沒有一個女人一進門就抱著兩個小女孩,喊她們“箐影,清穎”了。

  外婆感到奇怪,走出來,這個六十多歲的老人看到趙光復手中的盒子那一刻差一點就暈倒了。

  “媽,我,我們回來了?!彼恢涝撜f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只是拿著盒子愣在原地。

  “爸爸怎么了?媽媽呢?”小清穎看了看自己的外婆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媽媽加班了嗎?”小箐影問道。

  “她,她有事去了,估計要幾天吧?!壁w光復不知道該怎么面對自己的女兒們,他現(xiàn)在什么都不知道,像個傻子一樣。

  …………

  “后來,我才知道,那天,她到教育局去辦事,都很近,醫(yī)院,學校,教育局。”說到這里趙老師笑了,當淚水一邊從臉頰滑落,滑到枕頭上時,他一邊在笑,在笑得很艱難,笑著笑著,哭聲就從喉嚨里竄了出來。

  看著趙老師的模樣,王天明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么去安慰他,面前的這個男人,頂著絕癥,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把兩個女兒拉扯大。

  “我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都走了,只剩下了我和兩個孩子,箐影聰明,知道為我分擔一些壓力;清穎活潑,乖巧這種事情跟她完全不搭邊?!?p>  …………

  最終,男人離開了那個傷心的家,兩位女孩的外婆在她們十四歲那年壽終正寢,為了更好的照顧女兒們,也為了能夠方便女兒們上中學。

  就這么一間在建在學校里的教師公寓,趙老師跟學校商量了一番,將本來是兩人合租的公寓自己一個人租了下來。

  兩間房,一間給箐影,一間給清穎,自己則把儲藏室清理出來,在里面安了一個木板床,墊上柔軟的床墊,就在里面睡覺。

  能夠看著自己女兒們一天天長大,能夠在她們的陪伴下走完自己這一生,男人覺得那樣也足夠了,他不苛求什么別的,不希望自己能夠在有生之年達到榮華富貴,只要她們健康,快樂,一切就安好。

  趙箐影在學習上非常賣力,在學校里也是不折不扣的三好學生,男人以她為榮。

  趙清穎大大咧咧的,在學校里人緣很好,大家都喜歡和她做朋友,但是成績嘛,一言難盡。

  男人并不苛求什么,她們快樂,健康,沒有因為什么事情而誤入歧途就行,他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等到兩姐妹入學的時候,他已經(jīng)幾乎做不到帶一個班的班主任并同時負責另一個班的任課老師了。

  學校知道他的難處,也沒有說什么,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的健康狀態(tài)看上去已經(jīng)跟快退休的人差不多了。

  但是他依然可以出色的完成學校的教學任務,學校也沒有說什么,該安排的任務躲不了,一些附加的任務交到別人手上就是了。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從完全不被他在乎的這莫名其妙的疾病,到日夜折磨他,無法隱去的癌癥。

  藥物只能緩解他的痛苦,但做不到根除,或者是,以現(xiàn)在的醫(yī)療水平,任何一個本地國家都做不到完全治愈一個癌癥,更何況是肝癌。

  他只能不斷地拖下去,拖下去,只要能夠拖到自己的兩個女兒自力更生了,他死也就無所謂了。

  …………

  趙老師也算是講得差不多了,他回顧了自己的一生,算不上多么的光彩奪目,但遺憾,留下了不少。

  在最花樣的年華中,他把一切奉獻給了事業(yè),最終,自己什么都沒有得到,失去了愛人,失去了父母,現(xiàn)在,連向自己的自己的女兒們道一聲“再見”和“抱歉”都做不到。

  見趙老師不再說些什么后,王天明站了起來,他們之間的聊天大約有個半個小時了,現(xiàn)在水應該也燒開了,拿過來,喂趙老師喝點。

  “我去幫你拿杯水。”

  趙老師躺在床上,微微地動了動自己的脖子以表示肯定。

  王天明離開了,趙老師聽著他的腳步聲一點點變小,躺在床上嘆了一口氣。

  轉(zhuǎn)過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朝朝暮暮看著的相框不見了,突然想起來,是剛剛自己說話的時候咳了兩下,讓本來就位于床沿的相框滑了下去。

  趙老師坐了起來,他下床,將床邊的相框拿了起來,相片里的愛人依舊,只是他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他了。

  淚水滑落,一滴又一滴,滴在玻璃片上,滴在自己的雙腿上,他感覺不到疼痛,也感覺不到溫度,他只想好好看看面前的相片。

  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趙老師把相框放回床頭柜上,放回塊唯一沒有被太陽曬褪色的地方,然后穿上拖鞋,站了起來。

  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女兒們回來了,可他來到門口的時候,透過不算明顯玻璃,可以依稀看見,在門外耀眼的光芒中,只有一個人的身影。

  看上去是個女人,會是誰呢?在這種時候來到這里,這個學校里的老師沒有一個幸存下來的,他也沒有什么女性的親戚了。

  帶著疑惑,趙老師把手放在門把手上,轉(zhuǎn)動把手,牽動門軸,將門打開。

  趙老師深深地吐了幾口氣,瞪圓了自己眼睛,然后鼻子一酸,膝蓋一軟,跪在地上。

  “你,你回來了?”趙老師對門外的女人說道,當話說出口的那一刻,淚水便再也止不住了。

  “回來了,女兒們都還好吧?跟我說說清穎箐影的情況吧。”女人伸出手,將趙老師拉了起來,然后遞給他一張紙。

  “好,好,都告訴你,都告訴你。進來坐,坐。”趙老師笑了,無比高興地笑了,只因看見了面前的女人。

  “不了,來,我們換個地方去坐坐,換個好地方?!迸死疒w老師的手,要他和自己一起走。

  “去哪?”趙老師有些猶豫,不知道自己該跟著她到什么地方去。

  “我們,一起,到一個可以治愈你的地方去,你別忘了,你還生著病呢,這次,可不許找借口不治療啦。”女人吩咐道,趙老師則一個勁的點頭。

  “都聽你的。”哭著,但笑著,趙老師沒有絲毫猶豫,就跟著女人走出了大門,一同進入那潔白的光芒中。

  …………

  倒了一杯水的王天明從廚房里走出來,一出來,便看見了掛著大門正上方的一口鐘。

  時鐘已經(jīng)停止了轉(zhuǎn)動,它的指針永遠的指向了上午十時二十三分,就是剛剛。

  走進趙老師的臥室,只看見窗戶沒有關,風從外而內(nèi)地將潔白的窗簾吹起,窗簾在空中飛舞著。

  王天明看趙老師好像睡著了,便把水杯放在床頭柜上,之后,轉(zhuǎn)到了床的另一邊,替他把窗戶關上。

  這時,他注意到了落在地上相框,王天明走過去,將相框撿起來。

  雖然不高,但是相框仍舊摔破了護著玻璃的那塊玻璃,還正好是趙老師面前的那一塊。

  王天明四處看了看,一眼便注意到了床頭柜上明顯的褪色痕跡,本想放在那兒的,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把相框放回了趙老師的枕頭旁。

  之后,他找了把椅子歇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主動叫醒了趙老師,做事就要做到底嘛。

  可這個健談的班主任,再也無法回答王天明的話語了。

  直到王天明拿手試了試他的鼻息,甚至是凝紫之王出來告訴他這個事實。

  『這位先生,已經(jīng)不在了?!?p>  他最終還是沒能喝上一口熱水。

  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打斷了王天明的嘆息,他掏出手機,是唐沐柔打來的電話。

  “你死哪去了?”

  “哦,我閑的沒事干,就走到趙老師這邊來了。”

  “趙老師?兩姐妹的父親嗎?”

  “嗯,是的?!?p>  “他,還好嗎?兩姐妹正在往那邊趕過去。”

  “已經(jīng)走了?!?p>  “我知道了,我就在你一開始待著的地方等你?!?p>  電話被掛斷,王天明嘆了一口氣,決定到大門口等著兩姐妹過來。

  剛打算從臥室出去,王天明回了頭,來到趙老師身邊,從自己的倉庫里將一個相框拿了出來,放在了跟另一張全家福相鄰的位子上。

  處理完這些事情后,他離開了臥室,帶著趙老師托付給他的講義離開了這個房子,剩下的事情,讓兩姐妹自己過來處理吧。

  …………

  趙箐影哭得很傷心,從屋外都能夠聽到她的哭聲。

  趙清穎從大門出來了,她陰沉著臉,一言不發(fā)的往前又走了幾步,來到圍墻旁,向外看著湛藍的天空。

  巫蹇宙陪著她們兩個過來的,王昕博跟唐沐柔一起去找王天明了,保護兩個姑娘的重任就落到他的身上了。

  『失去了父親,一定很難受吧?』

  巫蹇宙并沒有親眼所見自己親人的遺體,所以很難感同身受,不過,他還是知道現(xiàn)在能說什么,能做什么的。

  “你們打算怎么辦?”巫蹇宙走上前,問趙清穎。

  趙清穎只是冷冷地回答他:“什么怎么辦?”

  “你的父親也好,你們以后也好。”巫蹇宙說,現(xiàn)在也沒有那礙事的帷幕或是屏障來阻礙他們了,要到軍營去無非就是準備一些物資的事罷了。

  “沒什么想法?!壁w清穎告訴巫蹇宙,這個男人總是想著怎么讓自己過得更好,他既然來找她談這個,無非就是想要找個人陪自己一起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去。

  “你就打算跟著他們一起?”巫蹇宙問她。

  “跟著他們,有什么不好嗎?”趙清穎反問巫蹇宙,她活到了現(xiàn)在,不都是那群人在保護他們,雖然不知道他們來到城市做什么,但是姐姐提出要來學校他們就真的來了,就這個態(tài)度,巫蹇宙做得到嗎?

  “要走就走,沒人留你?!壁w清穎對他說,她看不清巫蹇宙這個臨陣逃脫的膽小鬼,既然要走,就別扭扭捏捏的。

  巫蹇宙不說話了,換了個地方待著,他主要是想要王昕博的幫助,他毫無負擔地殺掉了十多號人,這種人,只要能保證他不對你動手,就可以保證自己的安全。

  趙清穎轉(zhuǎn)身,到屋內(nèi)去,她出奇的安靜,一言不發(fā)。

  …………

  “你都知道些什么?”王昕博把胡姳帶到一處偏僻的角落,訊問道。

  “我不知道什么,我只是跟您有一面之緣罷了,你可能已經(jīng)不記得我了,但我記得您,感激您?!焙鷬备嬖V王昕博,她看著王昕博腰間掛著的一把匕首,匕首刀把上的花紋她記得很清楚。

  “是嗎?我看未必?!蓖蹶坎┎桓逸p信面前的這個女生,她的眼神出賣了她,她在思考,在思考要怎么才能讓自己獲得更多的利益。

  但又不完全是這樣的,一些深層次的細節(jié)表露出來的信息告訴他,她還有更多需要自己挖掘的東西。

  “也許您記得,去年年末,您應該到訪過一處地下的擂臺賽?!焙鷬备嬖V王昕博,王昕博記得,但也只有一點印象。

  “所以。”

  “您救了我,但您可能沒有感覺,現(xiàn)在,是我還債的時候了?!焙鷬备嬖V王昕博,然后向前走了一步。

  “停在那里,我再說一遍,我不要你給我還什么債,我們就此別過,好嗎?我謝謝你會感激我?!痹具€打算帶上胡姳的王昕博改變了主意,面前的這個女生知道的東西已經(jīng)超乎了他的想象,他不能把枚定時炸彈放在自己身邊。

  王昕博過著刀尖舔血的生活,他不需要什么人突然冒出來告訴自己,他/她要給他還債。

  “我已經(jīng)別無去處,你覺得,失去了胡仲飛的庇護,我們這樣的弱勢群體真的能夠在學校這個地方活下去嗎?”胡姳告訴王昕博,可以說是在質(zhì)問他。

  “清道夫先生,你比我更加清楚人性的黑暗,哪怕是一個正常人,都有可能在環(huán)境的改造下變成一個怪物,更何況現(xiàn)在?!焙鷬备嬖V王昕博,眼睛中流露出不屬于她這個年齡段應該有的老練。

  “胡仲飛的秩序已經(jīng)臨終了,但新的秩序?qū)绕穑杖钡臋嗬麑氉倳腥俗?。”胡姳走向王昕博,這次王昕博沒有喊她停下。

  那一刻,王昕博好像對這個女生有一點印象了。

  在那無盡的深淵中,當他拿著微不足道的報酬去與不計其數(shù)的敵人廝殺的時候,有多少人能夠忍受那地獄般的景象而不害怕的?

  但她身處地獄之中,卻始終沒有放棄求生下去的希望,那既是地獄,更是她離掙脫牢籠最近的一次。

  “清道夫先生,你跟其他人不一樣,我相信你,我知道請求你們幫忙需要報酬,所以。”胡姳輕輕用手指扯了扯自己身后一個結(jié),身上的衣服瞬間散落。

  少女雪白的肌膚和曼妙的身材顯露在王昕博面前,身上還能夠看見胡仲飛粗魯行事時留下的印記。

  胡姳不知道王昕博愿不愿意接受這樣的自己,但是她想要活下去,她想要自由,想要無拘無束的人生,而且想要能夠不出意外的活下去,現(xiàn)在,把自己托付給王昕博明顯是個絕佳的選擇。

  王昕博看著胡姳,胡姳一步步地向他走來,她的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那是從淤泥中生長出的蓮花所帶著的獨特的美,他一時也被迷住了。

  “拿走我的全部吧,那就我的報酬?!焙鷬弊呱蟻?,將自己的初吻獻給王昕博。

  沒有誰撬得開胡姳的嘴,現(xiàn)在不行,以前更不行,這位出了名的冰山美人現(xiàn)在主動地向王昕博獻上自己的一切。

  『任務目標:保護?!?p>  胡姳只是蜻蜓點水,但就是這短暫的舉動,就連她自己都有些陶醉了。

  少女的臉變的紅潤,身上開始發(fā)熱,現(xiàn)在無論王昕博要她做什么,她都會照做的。

  但王昕博并不是一般人,很快就從溫柔中脫身,哪怕他渴望的溫柔鄉(xiāng)近在眼前,哪怕他求之不得的溫馨就在手旁,他也不敢去索取。

  王昕博輕輕地拉開了胡姳,告訴她:“現(xiàn)在,不行。”

  “我明白了,我會一直等您的?!焙鷬睂ν蹶坎┱f,“這是您的東西,只要您愿意,您隨時可以來取?!?p>  “你懷孕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提了?!蓖蹶坎└f,然后便把自己的頭扭了過去,非禮勿視。

  胡姳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那兒有些淤青,但她看的不是這個,她的眼神冰冷,內(nèi)心已經(jīng)做出了某個選擇,她后退一步,從地上撿起自己那件幾乎不能被稱之為衣服的布,然后裹在身上。

  之后,王昕博把胡姳帶回了集合點,還讓王天明從倉庫里給她拿了一套衣服出來。

  胡姳的計劃成功了,然而她很快就會被自己的計劃反噬,不過,她并不后悔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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