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沉悶的咳嗽聲。
“這是你這一個季度來,第一次主動找我吧。”
渾厚而無法推測出年齡的嗓音似乎有些嘲笑般的質(zhì)問著,而那聲音剛落下不久,又是幾聲急促的的咳嗽。
“你應(yīng)該聽我的,把煙徹底掐了。”
“你不也還沒戒嗎?”
劉百山討好般的嘿嘿笑了兩聲,將身旁的躺椅扶正,一屁股坐了上去。
聯(lián)合湖畔療養(yǎng)院,坐落于萊爾市西海岸的山上,風(fēng)景不錯,歷來地府天國許多受傷的高級官員一般都安排到這養(yǎng)傷,因為這個原因,里面的設(shè)施都很全,甚至比一些官員的住宅還要豪華。
但美中不足的是,地方太偏了。
不過這也算得上是為了美景所做出的必要舍棄,少了許多嘈雜。
“又惹禍了……是吧?”
劉百山挑了挑眉:
“怎么,我一來找你,就直接斷定沒有好事了?!?p> “長話短說吧,就算惹了禍,任務(wù)放在你那,我還是放心?!?p> 老人沒有接這個茬,那飽滿褶皺的臉龐已經(jīng)訴說了病痛對他的折磨,他的雙眼輕閉,對于他來說,養(yǎng)神是最重要的。
“扣子?!?p> “扣子……嗯?”
“彼岸花。”
劉百山壓低了聲音,故作深沉。
“什么時候,咳咳……”
咳嗽使老人的身體開始顫動,劉百山見狀急忙翻下躺椅,拿起身旁的水杯,想要幫著老者將水喂下去。
可老人顫顫巍巍的一把抓過了杯子,看著他這副樣子,劉百山苦笑一下,坐在了椅子上。
作為一個軍人,他的骨氣是要比他的身體更要堅挺的。
“前兩天,一個富商,之前是搞物流的,他開了一個晚會,其中有一個人,叫亨特,醫(yī)生,應(yīng)該是知道些什么東西,被舞會里潛伏的那幫圣徒給殺了。”
劉百山咽下一口唾液,抿了抿嘴。
“最后抓著一個活口,也沒問出什么東西,哦……對了,這小子倒是把他們下次行動的位置給供出來了?!?p> “那小子現(xiàn)在在哪呢?”
老者睜開雙眼,從腰間的口袋里抽出一根雪茄,只是叼在嘴里,沒有點燃。
“問完之后,就給他送到中級監(jiān)獄了,現(xiàn)在還在那里關(guān)著呢?!?p> “派沒派人守著?這點應(yīng)該不用我再教你吧?!?p> 劉百山輕聲笑了一下:
“派人盯著了,這兩天我天天過去,這小子算個底層人物,知道的也不見得多哪去,有用的東西沒多少,唯一有點用處的就是那下次行動的地點。”
“他知道的也不見得是準(zhǔn)確的。”
“這些人還是有準(zhǔn)備的……你小子得小心點,別把自己玩進去?!?p> 老人雙眼看向空中,雨后的天氣不錯,空氣中的泥土氣息夾雜著芬芳。
“那個叫亨特的醫(yī)生你查了嗎?”
“查了,沒有什么正規(guī)履歷,應(yīng)該就是哪里來的野雞醫(yī)生,而那富商急病亂投醫(yī)碰到了他,不過歪打正著讓他治好了罷了?!?p> “他們派了多少人?”
海浪拍擊這海岸的礁石,浪花激起。
“二十來號人,大部分都是底層人員,唯一一個能算上底層干部的,還被不小心干掉了。”
那老人聽著劉百山的話被逗笑了,他轉(zhuǎn)過頭來,混濁的雙眼看著一臉賠笑的劉百山:
“誰干的?”
“誒……還能有誰,唐郁安唄,一個人自己把那二十來個人全切片了,負責(zé)打掃的人員都被惡心完了,也都是一幫新人,都說沒見過這么慘烈的情況?!?p> “這小丫頭還真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劉百山十指交錯,身子前傾。
“是啊,要不是辛格麗特這小子提前放倒了一個留了一個活口,要不然這次行動一點收獲都沒有,好在也沒搭上人?!?p> “這丫頭做事風(fēng)格你還是得勸她,得讓她改。”
劉百山苦笑了一下:
“我勸她改?她上中學(xué)的時候我就勸過她,勸到現(xiàn)在,越勸越甚,幸好沒惹下什么大禍,要不然宮里的那幾個早就發(fā)現(xiàn)她給她收拾了?!?p> “這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了,還是少安排她出去執(zhí)行任務(wù)吧,教教她教教她文官方面的工作吧,畢竟,你也得有個接手的人啊。”
劉百山聽到他的話,一愣,空氣凝滯,直到幾秒后,劉百山才語氣帶著責(zé)備答道:
“你老頭子說什么呢,多祝一祝自己好吧,還我找接班人,你這體格子至少還能活個十來年,好好養(yǎng)著絕對沒問題?!?p> “你看你這孫子樣,我又想到二十年前剛見到你那時候,你還記不記得……?。俊?p> “那時候你剛調(diào)來這,那應(yīng)該是你第一次出任務(wù),緝拿能力者罪犯的那個,那時候你看著路邊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讓那罪犯開車給腸子都撞出來了,奄奄一息。
但凡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孩子都活不下去了,而你小子就坐在他旁邊,明知道他已經(jīng)無藥可救了,還是在一旁安慰她,你一點都沒變啊……”
劉百山低下頭,緩和尷尬般的笑了兩聲,手上腕表秒針依舊飛速轉(zhuǎn)動,壓低聲音:
“皇上,最近你見到了嗎?”
那老者臉色一凝,仔細思索:
“皇上……最近,沒見到,咳咳……”
急促的咳嗽聲后劉百山仰起頭,看著天空,烏云將太陽遮蔽,使得天空陰氣沉沉。
“多長時間了……兩三個月了,皇上在空開場合上沒有漏過一次面?!?p> “唔……確實是這樣,上次…咳咳,上次見他,也得三個月了?!?p> “你都這樣了,他還不過來看看你,真奇怪啊?!?p> “是啊……一個國家的皇上……不露面,是為了什么呢?!?p> 老者的面色越來越凝重,他也隨著劉百山的目光,看向遠處的烏云。
“三個月前,我第一次來這里,從那以后,皇帝就失蹤了,說得通了,一切都說的通了?!?p> “難不成是你干的?”
“滾犢子。”
老者渾身一顫,笑罵了一聲。
“不明朗……不明朗啊?!?p> “那這樣看來,你更不能死了。”
老者沉思,無言。
風(fēng)聲是樹葉簌簌作響,沉默的同時,振動聲將思想拉回現(xiàn)實。
劉百山掏出手中的手機,
“我接個電話。”
老者聽不清電話里的內(nèi)容是什么,只看到劉百山突然從座位上站起,神色慌張。
“怎么了?”
老者有些擔(dān)憂。
“那小子死了,血糖過低說是,我先走了?!?p> 老人默許,劉百山擺正禮帽后,向著門內(nèi)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