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泉,大土司府。
烏天照今天似乎心情不錯,一大早的已經(jīng)倒上了滿滿一杯美酒,只是還沒有開始喝。
一名手下疾步跑來,伏在烏天照耳邊一番耳語,然后回身退下。
烏天照眼神發(fā)亮,笑逐顏開,迫不及待般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但是,當已經(jīng)空了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烏天照看著侍衛(wèi)再次緩緩斟滿了美酒,臉上已經(jīng)充滿了悲痛欲絕的神情,再次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看著手中的酒杯,烏天照長嘆一口氣,“看來十三說的沒錯,王統(tǒng)領那邊果然出事了……”
悲痛之余,盛怒之下,拍案而起,“來人,封鎖月牙泉,在本土司的治下,竟然有如此膽大包天之人,必須嚴懲不貸?!?p> 整個月牙泉展開了聲勢浩大的搜捕行動,一時間月牙泉亂作一團,烏煙瘴氣,整條街道雞飛狗跳。
不過,這只是明面上的事情,并不影響過路商隊進入月牙泉進行補給,然后繼續(xù)出行,畢竟封鎖商道,關系重大,誰也沒有這么大的膽子。
對于城西院落發(fā)生的事情,蕭暮云已經(jīng)知道了,畢竟烏天照根本也沒有打算隱瞞此事,非但不隱瞞什么,甚至直接搞得人盡皆知,仿佛生怕人不知道一樣。
蕭暮云在客棧里緩緩的來回踱步,仔細的分析侍衛(wèi)剛剛傳過來的消息。
隨著思路的延伸,蕭暮云漸漸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猛然間,蕭暮云停住了腳步,微微瞇起了雙眼,眼神中一絲光彩一閃而過……
……
銷金樓。
雖然外面風云變幻,風聲鶴唳,但是只要進了這個門,頃刻間就能讓你忘掉外邊的一切,而且,只要你有錢,這里可以滿足你想要的各種生活。這里,儼然與外邊是兩個相互獨立的世界。
十三就把這里當成了家,雖然他沒有錢,但他是這里的唯一的例外,因為,這銷金樓,本就是烏天照的產(chǎn)業(yè)。之所以他把這里當成了家,是因為,這里有酒,有很多的酒,有很多美味的酒。
其實,有時候十三真的感覺自己的酒量其實真的不行,因為別人喝酒會醉,而他喝酒,怎么也喝不醉。
不過說實話,有時候,醉與不醉真的是一個模糊的概念,當你知道自己喝醉了的時候,你是不是真的醉了?如果真的醉了,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有沒有喝醉呢?十三覺得,就是因為這個,自己才喝酒,目的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怎么是醉,又怎么樣不是醉,只是最讓他苦惱的是,這個界限太模糊了,有時候還沒有想的明白,就已經(jīng)醉了。
所以,今天十三又在研究這個事情,看著身邊的異域美女舉手投足的風情,看著酒杯中流淌的瓊漿玉液,十三真的感覺這里的一切都那么的美好。
當十三喝到第三杯的時候,他看到了蕭暮云,溫文爾雅,風度翩翩,就連旁邊倒酒的美女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險些碰倒了杯子。
蕭暮云行云流水來到桌前,施施然坐下身子,笑容溫婉,讓人如沐春風!
十三翻眼看了看蕭暮云,自顧自的端起桌上的酒杯,品嘗著美酒帶來的愉悅。
看著十三再一次一飲而盡,蕭暮云不由得贊嘆了一聲,“看來這里的美酒真的不錯!”
“是啊,實在是好酒啊?!笔粗琅俅尉従彽?jié)M的酒杯,“既然來了,你也不妨喝上一杯?!?p> “我不喜歡喝酒,”蕭暮云輕輕搖了搖頭,一團和氣,“我只喜歡看別人喝酒?!?p> “這倒是個奇怪的習慣?!笔俅味似鹁票?,又是一飲而盡。
蕭暮云臉色平淡,態(tài)度良好,“不奇怪,就好比有些人喜歡半夜殺人,而我,只是喜歡看別人喝酒?!?p> 十三聞言,微微皺起了眉頭,看了一眼蕭暮云,嘆了一口氣,“是啊,看別人喝酒不會醉!”
蕭暮云微微一笑,平易近人,“你盡可以放心喝酒,我只是一個過路的,看看就走?!?p> “看看就走?”十三舒展開了眉頭。
“看看就走!”蕭暮云斬釘截鐵。
此時的十三早已經(jīng)醉眼朦朧,索性不再理會蕭暮云,看向身邊的美女,真是秀色可餐,再佐以美酒,十三真的感覺自己已經(jīng)醉了。
于是又再次端起了酒杯,一飲而盡,當他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抬頭看去,發(fā)現(xiàn),蕭暮云已經(jīng)走了。
……
沙城。
由于再也沒有商隊的光臨,本來就荒涼破敗的沙城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一片死域,曾經(jīng)的殘垣斷壁由于再也無人維護,已經(jīng)逐漸快要被風沙淹沒。這里仿佛真的變成了神罰之地,雖然擁有著這片沙海中最為珍貴的水源,卻也無人問津了。
老酒館前面的空地上,黑沙等人搭建的窩棚在風沙的侵襲下,搖搖欲墜,東倒西歪。
因為有了蕭暮云送來的藥品,胡狼屠輕侯的傷勢得到了有效的控制,終于漸漸的好轉(zhuǎn)了起來。
此刻,屠輕侯正坐在窩棚里,遠處的黑沙幾個人正在忙碌這什么。
屠輕侯抬頭望著天空,萬里無云,天空的顏色碧藍一片。目光轉(zhuǎn)向西方,屠輕侯覺得傷口隱隱作痛。屠輕侯從來沒有像想過自己會現(xiàn)在這樣無奈,往日里縱橫馳騁,信馬沙海的胡狼如今真的老了。
真的老了嗎?屠輕侯自己問自己。
站起了身子,收回了目光,但是眼角的余光卻瞥見了一個人。
西邊的一座沙丘上,站著一個人,一件單薄的粗布衣服隨便的披在身上,被曬得黝黑的臉普普通通,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沙漠人。
但是,屠輕侯卻覺得這個人并不簡單,多年的狩獵生涯讓他擁有著一種野獸般的嗅覺,他從這個人的身上到了危險的氣息。
胡狼,本來就是嗅覺靈敏的獵手。
看著緩緩走下沙丘,向著沙城走來的那個人,屠輕侯微微瞇起了眼睛。
遠處的黑沙幾人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對方,隨著來人的接近,黑沙幾人緩緩的圍了上去。
來人雖然發(fā)現(xiàn)了圍上來的黑沙等人,卻也不以為意,安步當車,步伐沉穩(wěn),緩緩而來。
在空地的邊緣,黑沙等人攔住了來人,粗豪的嗓音聲音洪亮,“此地暫不代客,老客還是別處打尖吧!”
來人沒有搭話,目光環(huán)視四周,最后遠遠的落在屠輕侯的身上。
二人視線交接,四目相對。
屠輕侯看著來人的眼睛,開口說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退下吧。”
黑沙等人滿臉的詫異,不甘的瞪了來人一眼,卻還是退在一邊。
緩步上前,與來人相對而立,屠輕侯看著對方的眼睛,沒有說話。
“我叫十三!”來人表情平靜,自報家門。
屠輕侯瞳孔瞬間收縮,眼神中精光一閃。
對于這個名字,他可不陌生,作為沙海西部的傳說他也是有所耳聞的,只是由于沙漠中的勢力范圍的原因,只是聞名,而沒有見過面。
十三好像沒有看到屠輕侯的面部表情,言語平淡,像是老友間的談話,“看起來你的傷好了不少。”
“已經(jīng)好了。”屠輕侯點了點頭,表示致謝。
“上次因為你的傷勢,我沒有去見你?!笔従忛_口,神情中帶著一絲遺憾。
其實十三說的確實是實話,上次胡狼單槍匹馬殺到月牙泉外的時候,烏天照本來是讓十三出手截殺屠輕侯的,但是很不巧的是,當時十三居然喝醉了,正在銷金樓跟一幫馬客大打出手。
后來干脆吐的烏天照土司府大堂酒香四溢。于是,才有了后來的事情。
屠輕侯笑了,滿臉的皺紋,“但是你還是要來的。”
“是啊,所以我今天就來了!”十三神情依舊平和,態(tài)度誠懇。
烈日炎炎,二人相對而立,一陣熱風打著旋吹過,揚起一片熱浪,帶著一蓬沙塵呼嘯而過。
“我是開個酒館的?!蓖垒p侯忽然說到,仿佛突然之間想起了自己的身份。
“那你一定會有好酒!”十三表情波瀾不驚,眼神中卻仿佛閃過一絲異彩。
“一定會有好酒!”屠輕侯回身便走,十三舉步跟隨。
窩棚中,二人相對而坐,黑沙搬來酒壇,拍開泥封,瞬間酒香四溢。
粗糙的酒碗,依舊遮掩不了美酒的香氣,二人舉碗同飲,共享這世間辛辣。
“果然是好酒?!笔伙嫸M,撫碗感嘆道。
感受著美酒下肚的溫潤,屠輕侯舉目四顧,“這里也真是好地方??!”
黑沙站在一旁,一言不發(fā),為二人倒?jié)M了酒碗。
端起酒碗,十三聞著美酒的香氣,再次一飲而盡,看著手中的酒碗,十三的臉上透露著一絲的遺憾,“這么好的酒,怎么只賣在沙城,真是可惜了。”
屠輕侯也是一口喝下,聞言一笑,“好酒自然要香飄天下,月牙泉一定也會賣的?!?p> “可以賣到月牙泉?”十三看著黑沙再次倒?jié)M的酒碗,碧波蕩漾,滿碗酒香。
“月牙泉以東都可以賣到?!蓖垒p侯舉起了酒碗,笑意盈盈。
“只能賣到月牙泉嗎?”十三聞言,不由得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是,只能賣到月牙泉!”屠輕侯態(tài)度強硬,斬釘截鐵。
十三聞言,長身而起,“既如此,十三告辭!”不等屠輕侯有所表示,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十三漸漸遠去的背影,黑沙憤憤不平,“此人如此不通情理,掌柜的好心請他喝酒,竟還如此挑三揀四?!?p> 目光盯著十三遠遠的消失在沙丘的盡頭,屠輕侯輕輕嘆了一口氣,“此人不是你們能對付的了的??峙?,就連我,也未必贏得了他……”屠輕侯端起酒碗,緩緩的喝了一口,不由得又一次感嘆,難道自己真的已經(jīng)老了……
黑沙有些詫異的看著老掌柜,也不敢再說什么,默默的給老掌柜添著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