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索命梵音
“張老，實在是對不起，我剛才沒有認(rèn)出您來?！?p> 萬志航也連忙站出來道歉，額頭上冒出細(xì)密的汗珠。
原本只是想要嘲諷一下陳凡，竟然沒想到惹到了自己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萬騰集團再牛逼，也只不過是上面領(lǐng)導(dǎo)一句話的事情。
而這個張老，每天面對的都是那些手握生殺大權(quán)的大領(lǐng)導(dǎo)。
他萬志航就是有一萬個膽子，也是萬萬不敢得罪這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
要不然，只需張仁德隨口一句話，明天就有人過來封了他的萬騰會所。
“哼，我不需要你的道歉?！?p> 張老擺擺手。
“百般樂器，嗩吶為王，不是升天，就是拜堂。鋼琴算個什么東西？在老祖宗的面前，它連屁都算不上?！?p> 張老冷哼一聲，直接無視萬志航。
“這位小友，剛才我聽說你會吹嗩吶？”
張老面帶微笑，一臉欣慰的看著陳凡。
“老先生，我只是略懂一點?！?p> 陳凡也是十分謙卑的朝對方行了一個禮。
對于這種德高望重的老藝術(shù)家，他也是非常尊重的。
“好，好！后生可畏?，F(xiàn)在的年輕人，愿意學(xué)習(xí)嗩吶的已經(jīng)不多了。你很不錯，哪怕是懂一點，也非常了不起了?！?p> 張老鼓勵道。
“小雨，把我的嗩吶拿來，讓這個年輕人試一下?！?p> 張老回頭朝自己孫女喊道。
“爺爺，這可是您用了一輩子的嗩吶。萬一被他弄壞了怎么辦？”
女孩看了一眼陳凡，有些不情愿的說道。
“一個嗩吶而已，比起這門技藝的傳承又算得了什么？”
張老揮揮手，從莫雨的手中接過自己用了一輩子的嗩吶。
溫柔的撫摸著。
“老伙計，該你出場了?！睆埨涎壑袧M是慈祥。
“來吧，小伙子，吹給他們聽一聽?！?p> 陳凡接過張老遞來的嗩吶。
銅制的喇叭口光亮無比，顯然是被老人每日精心擦拭過。
嗩吶很是古樸，有歲月沉淀的痕跡。
“多謝張老?！?p> 陳凡微微頷首。
“不用客氣，你放心大膽的吹，有我在，不用緊張。”
張老輕聲安慰。
在他看來，陳凡只是一個青蔥少年。
哪怕學(xué)習(xí)過如何吹嗩吶，也定然是個新手。
不管是技巧，還是音色旋律方面，肯定都還只是初學(xué)者的水平。
但是，陳凡肯守著這份傳承，已經(jīng)讓張老甚是感動。
張老已經(jīng)決定，無論等下陳凡吹奏的曲子有多大的瑕疵，他也一定會護著這個年輕人。
不為別的，只為讓他這一輩子鐘愛的藝術(shù)，不被外人恥笑。
在張老眼中，陳凡這樣的年輕人肯學(xué)就已經(jīng)是一件好事，不會再要求他在嗩吶上有多大的造詣。
“爺爺，我怕他糟蹋了你的嗩吶?！?p> 老者孫女小雨，嘟著嘴巴有些不滿意的說道。
“這嗩吶可是你的寶貝，陪著你拿過無數(shù)的榮譽，現(xiàn)在隨手給這么一個毛頭小子練手，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一定會怪你糊涂?！?p> 小雨本身就不希望爺爺來趟這一灘渾水。
再加上，她也已經(jīng)看出這場比試，其實就是萬志航跟陳凡兩人之間為了在女人面前爭風(fēng)吃醋鬧出來的。
因此在她的心中，已經(jīng)對陳凡有了幾分輕視。
況且，爺爺鐘愛的嗩吶，就連她學(xué)了這么久，都不曾得到他老人家的認(rèn)可夸獎。
她可不相信，陳凡能表現(xiàn)的有多好。
說不定一會兒丟了臉，還會連累到爺爺老藝術(shù)家的形象。
“快開始吧！”
萬志航此時也上前催促道。
“雖然有張老幫你站臺，但是我知道你就是一個鄉(xiāng)巴佬，嗩吶這種過時的樂器，又怎么可能跟鋼琴相提并論？”
萬志航一臉輕蔑的看著陳凡，在心中暗自道。
“而且，我彈奏的可是《悲愴奏鳴曲》，我就不信你還能把嗩吶吹出花來。哼！”
萬志航在暗中謗議的時候，韓若雪此時手心也握出了汗。
“陳凡，你一定要加油??！我相信你?！?p> 韓若雪在心中暗自祈禱。
“若雪，你不要緊張。就算是陳凡輸了也沒關(guān)系，畢竟萬志航是專業(yè)的，他有國際專業(yè)證書。陳凡只是隨便玩玩，算是個業(yè)余的。”
“業(yè)余的本來就比不過專業(yè)的，輸了也沒什么可丟臉的。況且他還借著這個機會結(jié)識了張老，這已經(jīng)很不錯了?！?p> 梁紫琪看出了韓若雪心中的不安，握住她的手，小聲寬慰道。
“怎么還不開始？這家伙不會是緊張的忘記怎么吹了吧？”
“唉，嗩吶可是門技術(shù)活，沒有十幾年的功夫，根本吹不出那個味道的。這人太年輕了，恐怕難吶！”
“萬少的鋼琴可是專業(yè)的，這小伙子一看就沒認(rèn)真學(xué)過嗩吶，你看他連手指都不知道怎么放，已經(jīng)輸了。”
圍觀的人群也紛紛發(fā)表自己的看法。
的確。
陳凡表現(xiàn)的很生疏。
畢竟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吹過嗩吶了。
稍微擺弄了一下，這才弄清楚手指擺放的順序。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陳凡此刻心中所想，卻是在思考到底選擇哪一個曲目比較好。
思來想去。
他決定選一個跟《悲愴奏鳴曲》同樣主題的古典曲目。
因為，萬志航剛才只顧炫技，完全沒有將《悲愴奏鳴曲》里面那股悲涼，哀傷的極致情感表達(dá)出來。
既然萬志航想要讓他難堪，那陳凡就從根源上將他徹底擊潰。
陳凡深吸一口氣。
嘴唇對準(zhǔn)嗩吶上的哨片。
一個高亢尖銳的聲音，瞬間響徹整個大堂。
嗩吶一響，全場寂靜。
“這......這是【百鬼霧林】！”
張仁德抑制不住內(nèi)心的震撼，頓時脫口而出。
同時嘴巴猛的張開。
他原本以為陳凡只是一個初學(xué)者，選的也一定是一個普普通通，中規(guī)中矩的簡單曲目。
可是沒想到，他一張嘴，竟然吹奏出了【百鬼霧林】這樣高難度的曲目。
“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我聽到這個聲音，會頭皮發(fā)麻，后背發(fā)涼？”
“好奇怪，我也是。這是什么曲子，為什么我聽到這個感覺自己背后涼颼颼的？”
“對啊，這曲子聽起來竟然會讓人心生恐懼，這......這真的是嗩吶嗎？”
圍觀的那些人群，本來是想要借機嘲諷幾句陳凡的。
可是，陳凡的嗩吶聲中，帶給他們的卻是無盡的恐懼。
就好像......
就好像身處在黑暗的迷霧之中。
凄凄慘慘的月光，穿過婆娑的樹影，灑向深林。
深林之中，有無數(shù)窸窸窣窣的身影在晃動。
他們在迷霧之中若隱若現(xiàn)，忽遠(yuǎn)忽近。
狀如鬼魅，卻又看不清楚它們的真實面目。
那種恐懼，是對未知的恐懼。
每一個聽眾，都是一座孤島。
孤島之上，只剩下無窮無盡的恐懼。
......
“爺爺，什么是《百鬼霧林》??？”
小雨打了個寒顫，雙手交叉，握住兩邊手臂，卻依然覺得渾身發(fā)涼。
“《百鬼霧林》這首曲子，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了。”
張仁德并沒有回答孫女的問題，反而是喃喃自語。
“千年琵笆，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嗩吶一響全劇終，初聞不識嗩吶音，再聽已是棺中人?！?p> 張老眼中已經(jīng)噙滿淚水。
“爺爺，你為什么哭??？”
小雨手忙腳亂的扶住張仁德，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家伙到底吹奏的是什么鬼東西？竟然如此的陰森恐怖。”
小雨眼中滿是怒氣，正準(zhǔn)備上前斥責(zé)。
然而，就在這時。
陳凡手一揚。
嗩吶朝天。
聲音陡然再次升高。
原本眾人還只是覺得后背發(fā)涼，惶惶無措。
這一下，竟然汗毛都直立了起來。
渾身的雞皮疙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手臂四肢上鼓出來。
“變了，變了?！?p> 張老再次驚呼失聲！
“這是《索命梵音》，他......他怎么會！??！”
張老眼睛死死的盯住陳凡，眼前這個年輕人，他已經(jīng)完全看不懂了。
“黃泉路上人消沉，望鄉(xiāng)臺上憶前塵?！?p> “孟婆一湯忘今生，奈何橋上渡殘魂。”
陳凡突然變曲。
從《百鬼霧林》過渡到《索命梵音》。
這中間不只是簡單的變調(diào)問題，更涉及到意境轉(zhuǎn)化和情感層次疊加，這種高超的技藝。
張仁德窮其一生，要想做到如此自然的切換，也不可能次次都成功。
沒想到。
陳凡隨便露了一手，竟然切換的如此完美。
就連曲藝大師，有著嗩吶之王尊稱的張仁德，也忍不住拜服。
內(nèi)行看門道。
外行自然只能看熱鬧。
小雨剛剛還想斥責(zé)陳凡，此時陳凡突然變調(diào)，一下子又將她拉回到《索命梵音》的意境之中。
仿佛無數(shù)的冤魂將她拉扯住，不讓她動彈。
跟她有著同樣感受的，還有四周那些圍觀的人群。
“好......好恐怖，我......我好像看到，看到一個血淋淋的人?！?p> 其中一個高大的壯漢，此時已經(jīng)牙齒打顫，說話都開始不利索了。
“我......我也是，我看到一雙血手，它抓住我的腳，我......我動不了了?！?p> 另外一個脖子上帶著金項鏈，攬著小三來萬騰會所泡溫泉的暴發(fā)戶，此時已經(jīng)嚇得雙腿發(fā)軟。
他旁邊的女人更是直接嚇得整個人都傻了，嘴里一直念叨著：“別過來，你們別過來，你們這些小鬼不要爬到我的背上，快走開，快走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