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三說道：“可不是怎的！大人的神通，咱們以前想象不到，而今到了這里，一眼就能看到，假以時日，大人必定會在寒山界打出一片天地?！?p> 聽著游三無節(jié)操的吹捧，燕陽只能苦笑。眼下他正處于窘迫之中，不但對這里的情況一無所知，而且連順暢地跟人家溝通都做不到，要說打出一片天地，那純粹是笑話。
他現(xiàn)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立足，如何站穩(wěn)腳跟。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先結(jié)束這不得不裝啞巴的日子。
為了尋找轉(zhuǎn)機(jī)，他只好不停地在街頭溜達(dá)。
在此期間，遭遇了諸多異樣的目光。那些目光之中有同情、憐憫，也有鄙視、嘲諷。
面對這樣的目光，他只能無奈地苦笑。
一個頂天立地的仙界大佬，到了這里竟然成為人們憐憫、嘲諷的對象，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然而，這是他進(jìn)一步成長的必由之路，他只能忍耐。只要過了這個坎，前方就會一片光明，他對此充滿信心。
忍耐和自信，許多時候便是成長之基。
在街頭轉(zhuǎn)悠到第七天，燕陽面前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形胖大的老太婆。那老太婆長著一對三角眼，滿臉皺紋，不太討人喜歡。
燕陽被老太婆擋住去路，只好往旁邊一閃，打算繞過去。
孰料那老太婆卻不容他躲閃，仍自移步橫身擋在他前頭。
見老太婆恁般促狹，燕陽想開口罵娘，可是因為正在裝啞巴，愣是忍著沒出聲。
他不明白這個老太婆為什么這么做，卻聽一個路過的人說道：“麻婆婆，你是不是聽說這個人是啞巴，要把他收進(jìn)你那收容院？”
麻婆婆瞧那人一眼，開口回應(yīng)道：“正是呢。可是這個年輕人是個啞巴，聽不見別人說話，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說，只好這么攔住他?！?p> 聽了這番對話，燕陽方才知道這個老太婆人稱麻婆婆，當(dāng)街?jǐn)r住他是要把他弄進(jìn)收容院。既然老太婆沒什么惡意，那他就沒必要躲閃了。
那人又道：“麻婆婆，你這是做慈善，可是看你的樣子好像有些兇悍。這個啞巴要是被你嚇著，就一定不會跟你走，還是溫婉些好。”
麻婆婆聞言，輕輕點點頭，說道：“看來是我魯莽了些，那我就從善如流、改改方式。你知道的，我所收容的都是殘疾人，溝通起來都不是多么暢順，有時候必須嚇?biāo)麄円粐槪蝗坏脑捤麄兡睦飼怨缘芈犜挘 ?p> 那人似乎有些理解，不免長吁短嘆一番，這才離去。
麻婆婆轉(zhuǎn)而盯著燕陽，收斂起臉上的兇相，一邊用手比劃著一邊說話，意思無非是讓燕陽去她的收容院。
燕陽正發(fā)愁無處投奔，心想暫時在收容院落腳也不錯，于是裝作看懂了麻婆婆的手勢，使勁點了點頭。
麻婆婆見燕陽答應(yīng)去收容院，似乎很高興，拽住燕陽一只手大步流星地往市鎮(zhèn)外頭走，一邊走一邊說道：“你們這些殘疾人，進(jìn)了我的收容院便是福氣，比在外頭沒人管教強(qiáng)得多。我麻婆婆的慈善之心總有一天會感動上帝，得到相應(yīng)的福報，嗯！”
燕陽厭聞她這些嘮嘮叨叨的言語，顧自東張西望地觀看四周的景色。
麻婆婆卻不管燕陽愿不愿意聽，走了一路便嘮叨了一路。
那收容院在距離市鎮(zhèn)五六里路的地方，很快就到了。
進(jìn)得院子，燕陽看到三十幾個正在埋頭制作簡單器物的人，仔細(xì)看去，每個人似乎都有不同的殘疾癥狀。
麻婆婆看一眼他們，揚聲說道：“大家先停停，我給你們介紹一個新伙伴。這個新來的伙伴是個啞巴，編號三十三，以后你們就叫他三十三號！”
那些人紛紛盯著燕陽看一會兒，又各自埋頭干自己的活，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那么颉㈠N煉之聲不絕。
聽麻婆婆說他是三十三號，燕陽這才主意到這里每個正在勞作的人脖子上都掛著一個小小的號牌，那些號牌上都標(biāo)著數(shù)字。
他隱隱感到，這個收容院應(yīng)該是麻婆婆盤剝殘疾人的勞工院。
麻婆婆將燕陽帶進(jìn)一個寬大的屋里，拿出一個事先準(zhǔn)備好的號牌掛在他的脖子上，說道：“三十三號，你剛來，還不知道如何煉器，先去院子里跟那些人學(xué)著點，爭取盡快學(xué)會。我這里雖然是收容院，卻不養(yǎng)懶人、閑人，你要是過了半個月還學(xué)不會，那就休怪我下手無情了！”
她明知道眼前是個啞巴，卻偏偏說這樣的話，足見她不是個善茬。燕陽如果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啞巴，看到她那兇惡的樣子就會嚇得渾身篩糠。
瞪著兇惡的眼說完這些話，麻婆婆就把燕陽推出去，示意他自己去觀摩人家怎么煉器。
燕陽慢騰騰地來到院子里，先是靜靜站立一陣，然后方才來到一個歲數(shù)較大、缺半條胳膊的人身邊，蹲在一旁看他將一個鐵片敲打出器物的形狀。
他去過器神山，知道這道工序的正經(jīng)名稱是錘揲。
那缺了半條胳膊的人看他一眼，嘆口氣，說道：“唉，又來了一個苦命的！你如果真是啞巴，倒也是一種福氣，少聽了多少讓人感到憋屈、侮辱的話！不像我們這些人，什么不好聽的話都得聽著，有時候被人罵得想死的心都有！”
旁邊一個似乎有些瘸腿的中年人接茬說道：“哥，你說這小啞巴來得是不是時候？過兩天就到麻婆婆給咱們抽血的日子了，他正好趕上！”
缺胳膊的人回應(yīng)道：“這都是命，有什么辦法呢？這個小啞巴的命很可能比咱們還衰，什么壞事都能趕上，唯有好事趕不上?！?p> 另一側(cè)那個缺一只耳朵的人說道：“你們說，麻婆婆專門找這樣的人，是不是為了滿足自己那顆變態(tài)的心？她成天價折磨咱們這些殘疾人，倒是心滿意足得很，那精氣神比公雞還足?！?p> “她要是公雞，那經(jīng)常來這里的她那個雞妹妹就是只母雞，一公一母兩只雞倒也登對！”瘸腿男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