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后。
清晨。
“將軍,我們快要到玄池了吧?”
矮山坡上,騰格爾拿氈帽不停擦著身上露水。
他們這七天沿山路前行了近三千里,翻過阿拉山口,越過多坦嶺,已經(jīng)快到葛邏祿的北方盡頭,玄池。
“不錯?!?p> 秦遠拿出地圖,辨認清楚方向。
“還有幾十里就到了?!?p> 他輕輕拍了拍座下龍馬,眼神滿意。
能這么順利到達這里,它們占了一半的功勞,若是換了尋常馬匹,恐怕現(xiàn)在連一半都還沒走完。
“到了地方讓你們好好休息?!?p> “聿聿?!?p> 龍馬似乎聽懂秦遠話語,輕輕嘶鳴。
“唳…”
謀落吉的金雕在空中盤旋。
看清秦遠后,落到他身邊。
秦遠取出信件,仔細閱讀。
七天前,踏實力松帶領(lǐng)四千人回援伊麗河,謀落吉未與其接戰(zhàn),而是帶著戰(zhàn)利品撤軍回返。
現(xiàn)在兩軍還在隔河對峙,都沒有輕舉妄動。
信中還說這次秦遠深入敵軍腹地,屢立戰(zhàn)功,賞他牛羊百匹,奴隸二十人。
并且將他的封地擴大一倍,現(xiàn)在是二十里方圓。
“看來楊海那暫時沒有危險,不然守在山下的四千人應(yīng)該也去伊麗河了?!?p> 簡單回信后,一行十五人,繼續(xù)向前。
一個時辰后。
前方隱約可見無邊大湖,水面無限延伸,與遠處連綿群山相撞。
水面清澈無比,倒映藍天白云。
四周水草豐茂,湖邊蘆葦蕩中,不時有野鴨嘎嘎叫著飛向湖中。
“真是好地方!”
眾人多日疲憊仿佛被這湖水洗滌,只覺神清氣爽。
“這里是誰的領(lǐng)地?”
“將軍,我知道?!?p> 騰格爾越眾而出,給秦遠介紹,他同岱欽,錢童,孫軒四人,現(xiàn)在都已晉入真武。
“這里原本是踏實力明領(lǐng)地,現(xiàn)在聽說封給了他的兒子,踏實力松?!?p> “是嗎?這里怎么沒有牧民放牧?”
秦遠沒看到牛羊,有些疑惑。
騰格爾撓了撓頭。
“我也不清楚。”
“算了,沒人正好,我們在此休息一天?!?p> 傍晚。
秦遠赤著精壯上身,在湖邊為龍馬洗刷軀體,
“嘚嘚~”
騰格爾從遠處歸來。
“吁~”
他翻身下馬,跑到秦遠身旁匯報情況。
“將軍,已經(jīng)探查過了,我們右邊十五里,就是踏實力松的營寨?!?p> “防備如何?有多少人?”
秦遠彎腰捧起清涼湖水,洗了把臉,暑氣一掃而空。
“只有大約五六十人,沒什么防備?!?p> “嗯?!?p> 夕陽西下,原本清澈湖水,映照成血紅色。
“披甲!出發(fā)!”
半個時辰后,天已經(jīng)完全暗下來。
踏實力松營寨。
星羅棋布的坐落著十幾個白色氈帳。
幾十位葛邏祿騎兵,此時沒有休息,赤裸上身圍著熊熊燃燒的篝火喝酒吃肉,肆意大笑,暢快非常。
篝火旁趴著只長相怪異的狗,低頭啃著被丟在地上的骨頭,不時汪汪叫兩聲。
五百步外,秦遠眼神冰冷,緩緩抽出腰中長劍。
北境,從即刻起,將迎來血雨腥風(fēng)。
“殺!”
“殺…”
馬蹄隆隆,驚醒沉迷酒肉中的葛邏祿士兵。
“什么人?敢在這里撒野!”
回答他們的,只有十五把高高揚起的長劍。
月光微涼,劍光更涼。
“快拿武器!快拿武器…”
見對方來勢洶洶,他們趕忙起身想要反抗。
篝火不斷跳躍,為這些慌亂的人照亮通往死亡的路徑。
“一個不留!”
龍馬如離弦之箭,瞬息沖到營寨旁。
“噗呲。”
“嘭。”
一個沖鋒過后,敵軍被解決大半。
【擊殺葛邏祿騎兵一名,獲得軍功+1?!?p> ……
“真、真武、這么多真武!”
活下來的人,目瞪口呆的注視著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敵人,滿臉驚懼。
“繼續(xù)?!?p> 秦遠面無表情,輕輕抹去臉上血水,再度發(fā)起沖鋒。
“逃!快逃!”
“唰?!?p> 人頭伴隨著馬蹄滾滾而落,血水滿空噴灑。
酒肉香氣被血腥氣遮蓋,只有篝火依舊。
“挨個搜查氈帳,看還有沒有遺漏。”
“遵命!”
親衛(wèi)們四散而去。
片刻。
氈帳內(nèi)傳來女人哭喊和男人求饒聲。
秦遠下馬走到篝火旁,取塊剛烤熟的肉,香氣撲鼻。
略微吹了下,準備放進嘴里大快朵頤。
“汪汪…”
篝火旁的狗,緩緩爬到他腳下,不停叫著,仿佛在討要食物。
秦遠好笑的看了它一眼,表情突然凝固,手中肉啪嗒掉在地上。
那只狗連忙挪動身體,撲到肉上大口嘶咬,嘴中還發(fā)出嗚嗚聲。
秦遠顫抖著站直身軀,張大嘴巴,駭然凝視這條狗。
肉塊很快被狗吃完,它伸出舌頭,舔了舔秦遠的黑色皮靴,還用頭在上面蹭了幾下,似乎在表示感謝。
張牧此時已經(jīng)搜查完畢,揪著個身穿藏青色緊身袍的胖老漢來到篝火旁。
老漢身體瑟瑟發(fā)抖,畏縮的低著頭。
“遠哥,你怎么了?”
見秦遠這個樣子,張牧十分奇怪,是什么事能讓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秦遠這么大反應(yīng)。
突然,趴在地上的狗抬頭望向他。
火光映照,張牧看清狗的面容。
“什么東西?。?!”
他悚然一驚,雙目圓瞪,下意識的連退數(shù)步,一個沒站穩(wěn)摔倒在地。
“汪汪…”
狗匍匐著爬到瑟瑟發(fā)抖的老漢身旁,不住用舌頭舔他裸露在外的小腿,嘴中嗚嗚叫著。
“這是怎么回事?”
秦遠艱難張口,聲音嘶啞。
“將軍饒命…”
老漢噗通跪地,不??闹戭^。
“我問你,它,是怎么回事?”
秦遠指向趴在地上的狗,臉色難看至極。
“它?”
老漢疑惑的指了下狗,馬上反應(yīng)過來。
“這東西將軍喜歡嗎,將軍喜歡的話送給將軍,送給將軍?!?p> 他連忙躬身,將狗往秦遠身旁推。
秦遠無言,雙目怔怔注視被推過來的東西。
人心之惡,遠遠超乎想象。
他緩緩蹲下身體,手指顫抖的將那東西的頭抬起。
疤痕,疤痕,還是疤痕…
疤痕之下。
竟是張人臉!
這哪里是狗,這是一個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人!
之所以看起來像狗,是因為她被砍去手腳,身上還包覆一整張狗皮!
她與秦遠對視,眼神討好,輕輕舔了舔秦遠手指。
“汪汪…”
又不停蹭著秦遠的手。
秦遠臉部微微抽搐,千言萬語被堵在喉嚨中。
“嘭?!?p> 張牧站起身一腳將老漢踹飛,表情憤怒至極,雙目幾欲噴火。
他大步上前,死死揪住老漢衣領(lǐng),臉上鮮血映的面容分外猙獰。
“這他媽的是怎么回事!你告訴我這他媽的是怎么回事!快給老子說!”
其他親衛(wèi)聽到動靜,迅速走出氈帳,驚疑不定的望著老漢,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啊!我說,我說…”
老漢表情驚懼,一股尿騷味傳出。
隨后顫巍巍的將她的來歷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