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看。”秦臻又拿起了那只真的陶壺，不過，卻并沒有將假的放回去，而是仔細對比，露出凝重地神色說：“你確定，只有一只是真的？”
“確定?！崩璋颤c頭。
他能看到過往，清楚的知道，有一只是仿制的贗品。
不過，兩只都是被造假人的兒子當成假貨賣出去的，價格不高，收貨的人也沒有鑒定，當工藝品按斤賣給了攤主，然后被黎安撿漏買走。
但做工上，這玩意兒跟秦臻手里的扳指是“同宗同源”。
以秦臻的水平，大概率區(qū)分不出來。
“這就稀奇了，我根本看不出來，不過瓷器跟玉石不一樣，能夠用儀器檢測，不介意我去檢測一下吧？”秦臻說。
對此，黎安笑著點頭，說：“請便?！?p> 防人之心不可無，秦臻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是造假的高手，怎么可能隨便憑眼力看東西？
肯定得借助儀器。
不過，沒過多久，他就一臉驚喜地回來，說道：“老弟你多少錢收過來的？這玩意兒可是個正宗的唐三彩！”
這讓黎安一愣，愕然道：“唐三彩？”
就算他不懂古玩，里面最廣為人知的青花瓷、唐三彩、唐伯虎畫、王羲之字等東西，也是知曉的，義務(wù)教育課本里都有。
是典型的唐代陪葬品，價值極高。
“最少這個數(shù)?！鼻卣檎f著，伸出了大拇指跟食指。
“八百萬？”黎安震驚道。
秦臻立刻咳嗽了起來，無語道：“是八萬，八百萬那都快到國寶級別了！雖然這玩意兒是正宗的唐三彩，但顏色并非典型的黃、綠、白，而是青色，賣不上多高的價格。另外，這件陪葬品是個投箭壺，不是陶俑，價格也大打折扣?！?p> 他是真的被黎安嗆到了。
“好吧！”黎安也知道自己是想屁吃了。
真要是多珍貴的東西，被兒子給賣了，那造假人想盡辦法也得追回來吧？
自己造的假，自己去找，不難找到。
這時，秦臻又說：“唐三彩大多只有黃、綠、白三種顏色，也以這三種顏色最為值錢。卻也不是完全沒有其它顏色，有些達官貴人會根據(jù)自己的喜好，專門定做喜歡的顏色，造價還要略高一些?？上?，這玩意兒講究的是個‘認可度’，人們只認可黃、綠、白。”
說罷頓了一下，又道：“當然，如果能證明它是誰的陪葬品，那顏色不光不影響價值，反而還是個加分項！”
“為什么？”黎安詢問。
“比如說，李白也稱‘青蓮居士’，假如這個青色陶壺是他的陪葬品，別說八百萬了，八千萬都有可能賣到！”秦臻說：“畢竟，這是個古代文人雅士玩耍用的‘投箭壺’，屬于文化東西。倘若再跟歷史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文化人沾邊……”
對此，黎安無語，道：“可惜，這玩意兒是晚唐的，那時候李白早就死了?！?p> “沒死也難證明，除非有留字之類的東西。”秦臻說。
接著，他露出笑容，跟黎安道：“老弟，這玩意兒我也不坑你，賣給老哥，真的哥給你八萬，假的給你兩萬，一口價十萬，你覺得怎么樣？”
這讓黎安一愣。
“假的你也要？”
“這你就不懂了吧！”秦臻立刻笑了，說道：“古玩，說白了就是一個‘炒’勁兒，有名才值錢，沒名目，就是個老物件而已。你覺得，單純一個真的擺上去，跟一真一假，外加一個故事，哪個值錢？”
“你是說？”
“必須講到有人拿真的造假，比如抗戰(zhàn)時期，某位不知名的老先生為了保護文物……最后真真假假分不清楚了，被后人當做假的賣掉，幾經(jīng)輾轉(zhuǎn)落到了我手里?！鼻卣檎f。
這番話，讓黎安很無語。
許久之后，才說道：“老哥你真是太有才了！”
真特么會編。
“故事只是輔助，足以以假亂真的贗品，才是關(guān)鍵，所以我兩個都要?！鼻卣檎f：“當然，老弟你要是賣的話，錢貨兩清，不能反悔。另外，炒作起來之后，價格也許能翻個幾倍，但那不是老哥我坑你，是我坑別人。再者，如果將來你在收藏界出名了，這個故事里也會加上你，價格更高也是我自己賺的?！?p> 他也是個實誠人，把其中道道都說了出來。
對此，黎安點頭：“那行，就賣給你了！”
自己有時光回溯能力，有的是機會撿漏，倒也不是非得賣多貴。
“好，就這么說定了，東西我收著，現(xiàn)在就給你轉(zhuǎn)賬。”秦臻說。接著又開口，詢問道：“天色不早了，老弟你吃飯了沒有？要不，一起去全聚德喝兩盅？”
對此，黎安疑惑：“烤鴨店也有酒？”
“酒店也賣鴨子，鴨子店為啥就不能有酒？”
……
一直喝到了半夜，天南地北扯了幾個小時，黎安才回到自己租住的小屋。
回想著突然賺到的十萬塊錢，真的很不真實。
“有這筆錢，短時間內(nèi)是不用考慮生活費的問題了，可以慢慢找個工作。嗯，明天先睡個大懶覺，睡到自然醒再說！”黎安在心里想。
只是，他“自然醒”的愿望沒能實現(xiàn)。
早晨天剛亮，一個用人單位打過來的電話，就吵醒了他。
接通之后，對面趾高氣揚的聲音響了起來：“黎安是嗎？你的簡歷已經(jīng)通過了我公司的審核，今天早晨七點五十之前來公司報道，我們會給你分配工地，實習期工資暫定三千塊?！?p> 黎安學的是土木，在建筑公司上班，專業(yè)剛好對口。
去工地也正常，建筑行業(yè)就沒有體面的，無論設(shè)計還是預算，都得經(jīng)常跑工地。
只是，三千是什么鬼？
“不是說，工資三千到五千嗎？我好歹也是土木本科，只能拿最低數(shù)？”黎安皺眉說：“送外賣的都不止這個數(shù)兒吧？”
這番話說出去后，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在電話那頭感受到了隱隱的嘲弄。
“送外賣能有什么進步空間？工地這邊雖然苦，但好歹也是坐辦公室的，條件就是再簡陋，也比你送外賣強?！睂γ嬲f。
聞言，黎安雖然不認同，但也沒反駁，而是詢問：“那實習期多久？轉(zhuǎn)正之后工資多少？”
“實習期半年，轉(zhuǎn)正后不加工資，做好了會給你獎金，還有升職的機會?！睂γ嬲f。
這讓黎安感覺有點不對勁了，追問：“能說一下獎金大概是多少嗎？”
“這個……”對方開始支支吾吾。
“你就是隨口一說吧？”黎安反應(yīng)了過來。
立刻，對方炸毛了，不悅道：“現(xiàn)在的年輕人，怎么光想著錢？愛來不來?！?p> 說完掛斷了電話，讓黎安無語。
略微思索片刻，他默默地撥打了回去。
第一次，忙線。
第二次，沒人接。
第三次，熟悉的倨傲聲音響了起來，說道：“怎么，改變主意了？我告訴你，年輕人……”
黎安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我就是想說，我又不是你們的爹，不談錢難道跟你們談‘望子成龍’嗎？一個個招聘單位都跟大爺一樣，抱歉，小爺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