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
陸洲皺起了眉頭,鐘瑜云才來江城沒多久,就這么快回去了,讓他不由得擔心了下:“難不成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鐘瑜云嘖了下道:“倒也不算啥事,你幾年沒回去了自然不知道,你姨那人現(xiàn)在身體有點問題,又經(jīng)常沒事找事,家里的農(nóng)活也忙不完,你爸就嘮叨著回去呢!”
生病的那幾年為了不讓鐘瑜云擔心,陸洲都很少回去,基本也節(jié)假日回去一兩天就離開了,后來身體狀況更差之后就更是沒怎么回去過了,自然也好幾年沒見過他姨,數(shù)據(jù)庫里也找不到對方的名字。
陸洲想了想,暗自搖了搖頭,從他有記憶時起兩家的關(guān)系就不怎么好,時常爭吵。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回去?”
“明天吧,再睡一晚你那啥太空棉床,讓你爸一個人多干點,嘿嘿,免得回去了肩膀又酸痛?!?p> 鐘瑜云嘿嘿地笑著,如果不是因為這事恐怕她都能在這兒一直住到他爸自個兒把農(nóng)活干完了。
陸洲道:“你要是真喜歡我改天讓人把那張床送到家里去吧,以后你也能睡舒服點?!?p> 鐘瑜云卻遲疑道:“我拿走了你以后不需要用嗎?而且送回去也很麻煩的吧?”
“有專門的搬運公司,送回去也花不了多少錢,反正我現(xiàn)在也算有點小錢了?!?p> “瞧你那得意樣!那就這么說定了?。 ?p> 看鐘瑜云笑得無比開心,陸洲倒也開心地笑了下,有張床在家里他以后修改對方的狀態(tài)也好找借口忽悠過去。
第二天一早,陸洲把收拾完行李的鐘瑜云送到了客運站。
雖然陸洲說過直接叫輛車回去就行,但鐘瑜云認為客運站就在旁邊,而且坐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時間,死活不樂意花這冤枉錢,只好一大早送來坐車了。
臨近中午的時候,一輛黑色的吉普慢慢悠悠地停在了樓下,與此同時,陸洲也被王筠心的一通電話叫了下去。
當陸洲趕到樓下時,遠遠的就看到了那從后座上探出一只潔白胳膊的王筠心,她帶著一副墨鏡,似乎也在打量著陸洲。
王筠心今天沒有梳著往常的小臟辮發(fā)型,倒是扎了兩條粗辮子,額頭前面的頭發(fā)撩起,一張俏麗的瓜子臉生的明目皓齒。只不過除了王筠心的這輛吉普外,陸洲還看到了另外幾輛跟在后面的吉普車。
“那兩位是張聚義和黃道仁?!蓖躞扌目此吡诉^來,便順便解釋道:“昨天和你說這場生意就是張聚義聯(lián)系上我的,至于發(fā)現(xiàn)寶物的人就是黃道仁先生了。”
在王筠心介紹的時候,張聚義和黃道仁也從后面那輛吉普車上下來。
因為之前見過一面的關(guān)系,陸洲很快就認出了張聚義,臉型瘦長,二十多的人了一張臉卻光溜溜的連點汗毛也沒有,四肢也纖瘦的不像個男人。
張聚義似乎也注意到了陸洲,只不過把他當作了個小角色,僅是瞥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但一旁叫做黃道仁的卻是偷偷打量了陸洲好幾眼。
黃道仁是個中年胖子,臉上留著兩撇胡須,一副精明圓滑的樣子。他一雙眼睛咕嚕轉(zhuǎn)著,似乎也注意到了陸洲看來的視線,連忙咧著嘴笑了笑。
陸洲嘴角微揚,也笑著回了個禮。
大概是看到王筠心特地開車帶他們來這種破舊的老城區(qū)只是為了接個普通人,張聚義有些氣節(jié),忍不住便開了口:“我們這次可不是去郊游的,王小姐最好還是找些可靠點的人,別到時候拖了后腿可不好了。”
“這是我堂弟,他對一些文物有少許研究,或許可以幫上忙,就被我拉了過來。”
王筠心早就把陸洲的身份都給安排好了,而陸洲對這些虛名也不在意,堂弟就堂弟吧,反正他的目的只是跟過去看看而已。
果然,陸洲的這層身份一下就塞住了張聚義的嘴。但王筠心可沒打算就這么算了,她反而輕哼了聲道:“不過要說拖后腿的話,我覺得你身邊那個跑腿的賊眉鼠眼,才更不可靠吧?”
張聚義看了眼他旁邊的元磴,見他剛剛一直在打量王筠心,狠狠地瞪了他幾眼。
元磴也沒有想到他只是多看了幾眼這位美女,就莫名其妙被針對了,只好尷尬地笑了笑:“在下叫元磴,學過幾年道術(shù)……”
但王筠心壓根沒打算聽那元磴解釋,她揚了楊拳頭,反而嘲諷道:“哼,還道術(shù),一些騙人的把戲吧?我看你找的人才有問題!說起可靠,我覺得我弟弟對文物研究的價值可比你找來的人有用的多,難道你忘了你上次合作的對象是什么樣的人了?”
張聚義一下就急了:“上次那是意外,那是劉永元自己找上門的,鬼知道他會是這種人!”
假鈔的事情在江城雖然雷聲小,但是雨點大,劉教授一被抓就立馬上了新聞報道出來。張聚義不是張聚德,兩人差得遠了,所以王筠心的話一下就戳到了他的痛點。
張聚義撅起了嘴:“何況你們不是都沒和對方合作嗎……”
陸洲在一旁默默的看著,都不知道兩人是怎么吵起來的……他看到那位黃道仁咳了幾聲想要插嘴卻又插不進去,便直接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黃先生似乎有話要說,不如先讓我們聽聽這次生意的具體細節(jié)吧?!?p> 陸洲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力,讓張聚義不知不覺地停下了嘴。他重新瞥了眼自己身前的陸洲,明明看上去就是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但奇怪的是偏偏一句話就讓他沒了想要繼續(xù)爭吵的念頭。
一旁的王筠心也是漸漸冷靜下來,好奇地打量了眼陸洲,但此時的張聚義已經(jīng)又開了口道:“這次的寶物是我親自確認過的,那片林子已經(jīng)被圍了起來,但因為沒有專門的團隊能夠下去,具體是什么東西還不知道?!?p> “你這說了和沒說一樣?!?p> “你!”
王筠心也沒心思和張聚義拌嘴,冷嘲熱諷了一句就看了眼那一直靜靜坐著的黃道仁。
黃道仁很醒目,在陸洲提到他的時候就已經(jīng)想好怎么開口了:“三天前的晚上,我們村對面那座山突然傳來了奇怪的爆炸聲,當時很多人都聽到了。我正好又住在離山腳下不遠的地方,因為好奇,所以天一亮就跟著人進了山……”
按照黃道仁說的,他們進了山之后就莫名其妙起了濃霧,冒著迷路的風險在山里繞了好幾圈才找到一個像是被人炸出來的大洞,但洞口又大又深,一眼看不到底,丟石頭都沒聲音。
但一眾村民推推拖拖的,最后才有個不怕死的下去了,上來后手里還抓著塊燒焦了的石頭,正好前幾天又聽說有什么流星雨雨,所以這些村民就猜測是隕石砸的坑,洞底下還有可能有寶貝,就讓黃道仁出來找人回來挖挖看。
王筠心似乎并沒有認真在聽,注意力一直在陸洲的身上,在黃道仁說完后,她便從座位上拿出一團被層層報紙包裹著東西,丟到陸洲手上,拿他尋開心道:“弟弟,快看看這塊石頭是真的隕石嗎?”
陸洲無視了她的調(diào)侃,報紙被拆了開來,露出了里面坑坑洼洼的石頭,大概真是被火灼燒過,表面焦黑了一塊。
但他又沒有親眼見過隕石,這要咋說?
“不管是不是真的隕石,都需要鑒定過后才能知道,但我對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洞穴還是挺感興趣?!?p> “我也是這么覺得?!?p> 王筠心回答的很爽快,她本來就對這些神奇的事情很感興趣,所以陸洲的回答恰好戳中了她心里的想法。
“上車吧……嗯,坐,坐我旁邊吧……”
駕駛位和副駕駛上都坐著人,王筠心只好挪了挪自己的屁股,讓陸洲上車。
在陸洲上車后,王筠心一邊玩著頭發(fā),一邊時不時打量幾眼陸洲,但是卻看到對方自從上車后就安安靜靜地看著窗外,樣子倒不像是在看風景,反而像是發(fā)呆一樣。王筠心便搖了搖頭,也沒再搭理,自顧自的刷起了視頻。
陸洲確實不是在看風景,也不是在發(fā)呆,,自從他能力產(chǎn)生變化后,江城內(nèi)的一草一木都逃不了他的感知,所以他如今只是在默默感受著周圍的一切。
例如最后面的兩輛車里坐著的人,他們裝備齊全,大概率就是王筠心和張聚義兩人找來專門下去探寶的團隊,除了幾把鎬子和一些繩索外,還有幾臺精密的儀器。
再例如坐在后面車副駕駛上,翹著蘭花指喝著茶的張聚義,后排抿著嘴觀察著張聚義的元磴,以及一旁給兩人介紹著山中情況的黃道仁,這些東西都漸漸地在陸洲的腦海中構(gòu)建出了事物模型。
這些事物模型是多維立體的,能對某一具體事物放大縮小,改變觀察的方向,還是實時跟隨變化的,遠比他的視覺同步那種攝像頭模式看的要更加清晰和仔細,整個江城就如同是他手中的一個模型。
如果陸洲還想要進行更加細致的感知,他甚至能夠得到對方內(nèi)心里的想法,但這么一感知,他首先聽到的卻是身旁王筠心對自己的念叨。
剛上車時,王筠心便刷著視頻,但總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從里面刷到假鈔和陸洲,可一旁當事人卻又像是對這些事情毫不在意一般,從來沒有主動聊起視頻里的自己。
按理說身邊坐著個貌美如花的女人,一般男人都不會無動于衷,總會拿出自己優(yōu)越的過去當話題表現(xiàn)一番,吸引女孩子的注意,以此制造兩人相識的契機。
陸洲去醫(yī)院探望的當晚病人就恢復過來了,你要說他和這件事沒有關(guān)系,王筠心是絕對不相信的。安排陸洲坐在自己旁邊自然也有著讓對方自己開口,慢慢聊到醫(yī)院話題上的目的。
可車子連著開了幾個小時,王筠心不找話題,陸洲也像是很有默契的不開口,要不是看著外面的風景發(fā)呆,要不就是靠著椅背閉上眼睛,完全沒有注意過她。
這人王筠心也有些郁悶,她難道長得不漂亮?不吸引人?這不應該??!
沒想到自己的美人計會失敗,王筠心哼哼的吐了口氣,瞥了眼陸洲,自己制造著話題:“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難不成你在擔心云姨???”
陸洲眨了眨眼,他怎么心不在焉了?
他拿出手機看了眼,淡淡的回道:“我媽幾個小時前就已經(jīng)坐車回到家了,我們還要多久才能到那地方?”
“大概還有兩個小時就到羅家溝了。”
說話的是駕駛位上的女人,羅家溝便是距離那座發(fā)現(xiàn)隕石的牛頭山最近的村莊,江城開車過去都要六七個小時,幾乎隔了兩個市,所以才選擇中午出發(fā),這樣就能在夜幕降臨前到達,再休息一晚。
陸洲的數(shù)據(jù)庫名單里沒有在那座山上的人,即使他想要瞬移過去也做不到,何況當車子開出了江城市后,他腦海里構(gòu)建的事物模型也漸漸消散了。
王筠心收起了手機,目光看向陸洲,莞爾一笑道:“我聽云姨說你如今做著推銷員,賺了不少錢,可以問問你都賣些什么嗎?說不定我們以后也有合作的機會呢?”
合作的機會?
陸洲認真打量了眼王筠心,上下看了看。
被陸洲灼熱的視線看著,王筠心心頭一顫,總覺得哪里怪怪的,心里砰砰有些慌亂的同時,卻見到陸洲又摸起了下巴,說著奇怪的話:
“我啊,大概什么都賣,只要你想買的,我這里都能買到,所以如果你有想要合作意愿的話,我們倒是能談得來?!?p> “什么都賣?”王筠心愣了下,反應過來后又不由得笑了笑:“你那里也能賣時間嗎?”
見陸洲點頭,王筠心反而覺得更好笑了。如果陸洲和她說自己推銷房子或者售賣能夠瞬間增強體質(zhì)或者恢復健康的藥物,她反而還會相信一點。什么都賣的答案太過籠統(tǒng),就像神仙一樣,讓她連一秒的遲疑都沒有:“如果是這樣的話確實要比做老師有趣,不過如果你還想要做老師的話,可以再來找我?!?p> 陸洲的話半真半假,暫時打消了王筠心對他的疑慮,畢竟他不喜歡一直被人當成關(guān)注的對象盯著。當然了,在他眼里,王筠心確實有著不錯的交易價值,四十多年的壽命,突出的性格特點,以及對于家人的感情,都是不錯的祭品,就連靈魂檔次似乎也比一般人高一點。
只是王筠心并不像張聚德,渴求延長曾祖母的壽命,她除了錢多點外,并不缺乏什么東西,陸洲也難以找到能交易的空間。
而真正有交易價值的……是另一輛車上的人。
傍晚的微風輕輕拂過地面,偶爾帶起一片片翻飛的落葉,窗外的山林不斷向后仰去,露出懸掛在天邊的一朵清月,在汽車急速行駛了兩三個小時后,陸洲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羅家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