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前因
“你說，什么是真實？”
“你在，就是真實的?！?p> 他忽然把自己深深壓在懷里，身體有些顫抖。
斯伶想去摸摸他的臉，但胳膊被他一并圈在懷里，掙扎不了。
“休息一會兒吧?！彼f。
后心一陣疼痛，緊接著是蔓延開的冷。
一柄刀從斯伶背后扎進去。她腦子混混沌沌，想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想張口問他，從嗓子里涌出來的血壓住了聲音。
斯伶腦子里快速閃過和方牧之相處的點點滴滴。
地鐵上的解圍，“剛剛就沒信號了?！彼催^來，沒有拆穿自己。
他斬釘截鐵的擋在自己身前，“斯伶是夢主?！?p> 在漆黑的隧道里，他推了她一把，說：“你先走?！?p> “你頭頂有一只蟲子。但是不能先告訴你……”
“你要直面自己的恐懼，才能完結(jié)噩夢?！?p> ……
斯伶腦子里最后一個想法——這個人不是方牧之，她一定是腦子被驢踢了。
……
光線卻并沒有黑下去，而是逐漸明亮。眼睛不再澀澀的疼。記憶逐漸回籠。像是剛剛做了一場大夢，又像是被迫回憶了一遍母親的死。
……
……
“今天片場的威亞總出問題，可真是夠嚇人的！”
“可不是么，聽說開機儀式時候就不太平。所以劇組一直怪事連連……”
“欸，我等的演員來了，回頭再聊?！毙≈硗Ｖ沽碎e聊，朝斯伶招了招手，迎了上去。這位姐姐聽說和蔣樺攀了關系，才勉強進組。小助理心中忐忑，擔心著千萬別來個作妖的。
不過斯伶站在眼前的一瞬間，她整個人都怔住了，漂亮姐姐誰能不愛呢？嘴邊的稱呼也順帶著升了級別：“斯伶老師，我?guī)ゾ频??！币宦飞纤沽姘舶察o靜，對房間也沒要求。她看了看手里的幾張門卡，把其中最好的水床房分給了斯伶。
但房間里迎接斯伶的卻是一個吊在房頂?shù)呐?，開門的瞬間，女人的身體還在隨著微風緩緩晃動。
“這間房坐北朝南，視野是最好的。還有大水床……”小助理還在滔滔不絕的和斯伶夸贊這是手里最好的房間，對房頂上吊著個人的情形渾然不見。
小助理挑了挑眉，笑著問道：“不錯吧？”
“……”
小助理以為斯伶在為角色的事情傷神，再三猶豫，還是小聲說：“娛樂圈里的運勢本就很玄學，有不少明星都養(yǎng)過小鬼兒，聽說很靈的。”
一個血淋淋眼珠子，咕嚕嚕的滾到了斯伶腳邊，她看了看屋子里的常駐鬼，哆哆嗦嗦的給了小助理一個微笑，“……房間很好，我很喜歡。就是不太習慣和鬼住一起?！?p> 小助理笑著說斯伶幽默，又去忙別的了。
自從辭掉了法醫(yī)工作跟著秋姐，她的倒霉靈異體質(zhì)就越發(fā)明顯。蔣樺如今已是頂流，她還是個糊糊，而且走到哪兒都能撞鬼。
當然也有好的一面，唐田那樣的厲鬼，她再也沒有見過。按斯伶的經(jīng)驗來講，這種常駐鬼，只要無視就好了。但住下來才發(fā)現(xiàn)，這只鬼真的很吵。
女鬼把頭一下下撞在隱形紗窗上，“咔嗒……咔嗒……”
斯伶不想招惹那只常駐女鬼，也不想大半夜的聽她講什么悲慘故事。更不想找劇組換房間，傳出她耍大牌什么的流言蜚語。只好徒勞的握了握拳頭，繼續(xù)裝作看不見，自言自語的踱步到窗前：“今天風可真大，還是把窗戶關上吧。”
女鬼狠狠地剜了她一眼。開始去洗手間擺弄水龍頭。
“嘀嗒……嘀嗒……”
斯伶躺回床上，絕望的翻了個身，摸出手機。這是她給自己添置的生日禮物。眼下她心里煩躁得很，惴惴不安的，就像是又有什么倒霉的事兒要發(fā)生似的。
今天已經(jīng)夠倒霉了，不會再來了吧。
“滴答……滴答……”
她拿著新買的手機下載了個微博，編輯了一條動態(tài)：【深夜失眠，悄悄祝自己生日快樂。(半臉自拍.jpg)】
盡管她是個糊咔，依然需要用馬甲發(fā)文。經(jīng)紀人秋姐對她，沒有一丁點兒信任。
“滴答……滴答……”
面無表情的刷著搞笑博主發(fā)的老梗，順便等待著有人關心一下她這個失眠網(wǎng)友。
“叮咚！”
【姐姐失眠了？真是活該啊！】
斯伶：？？？
“滴答……滴答……”
“叮咚！叮咚……”
【求求你快糊吧！】
【你這個綠(dang)茶(fu)，還弄個小號！】
【令人作嘔！】
……
未讀消息：99+
“滴答……滴答……”
再次確認了一遍是小號發(fā)的微博。斯伶迷惑了，她什么時候這么火了？馬甲都藏不住了？
她斟酌了一下，又發(fā)了一條：【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博主不配擁有姓名。黑人問號.jpg】
“叮咚?！?p> “滴答……滴答……”
【你也知道自己不配！】
斯伶：？？？
“叮咚。叮咚……”
【拜托你，放過哥哥！】
“滴答……滴答……”
【窩靠，第一次看見對自己認識如此清醒的糊咔?！?p> 【你怕是在強蹭熱度！】
……
斯伶往下翻了幾頁，越來越多不堪入目的謾罵和無差別攻擊。她從床上坐起來，陷入了“又闖了什么禍”的自我反省中。
對了，哥哥？什么哥哥？
迅速查點開男女主角微博，呃……一片歲月靜好。
未讀消息：999+
這流量也太大了吧？斯伶的腦子和手機都開始一卡一卡的。
對對對，流量。當紅炸子雞都有誰來著？斯伶揪了揪頭發(fā)
——沒想起來。
這么一鬧，她現(xiàn)在反而有些困了。
要不算了吧，明兒再說，畢竟虱子多了不怕咬，她這種倒霉蛋體質(zhì)，粉絲認錯人的烏龍又不是頭一回。斯伶一邊自我安慰，一邊打了個哈欠，重新把自己塞回被窩。
“滴答……滴答……”
鈴聲大作：“～燃燒我的卡路里～”完了，是秋姐。
“滴答……滴答……”
“你大半夜不睡覺發(fā)什么微博？！你發(fā)微博不用腦子的嗎？”
“嘟嘟嘟嘟嘟嘟……”又一個電話頂進來，是老板江陵：“斯伶??！你有什么情況得先和我說一聲啊！”
“滴答……滴答……”
“嘟嘟嘟嘟嘟……”陌生號碼：“您好，這里是微博客服，檢測到您的賬號有大量舉報……”
“滴答……滴答……”
“嘟嘟嘟嘟嘟……”女主淺淺：“姐妹，姐妹，是真的嗎？”
淺淺是她難得的圈內(nèi)朋友，斯伶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姐，發(fā)生啥了？”
劉淺淺沉默了半晌，態(tài)度不冷不熱地說了句：“自己去熱搜看吧，問我干什么！”
“滴答……滴答……”
斯伶立馬從這陰陽怪氣的回復中意識到了問題，“哎呀，姐，不是，淺淺！你看我這不是租房中介接觸多了么，路上看見個小學生都得喊姐。你別和我一般見識?！?p> “滴答……滴答……”
劉淺淺請哼了一聲，直接掛了電話。
斯伶有些挫敗的再次按亮手機。
熱搜第一：【蔣樺祝斯伶生日快樂】
點開蔣樺主頁，00:00發(fā)布視頻：吉他彈唱，生日快樂歌。還有……一樣的打折床上三件套。還有無數(shù)網(wǎng)友生搬硬套的情侶同款。
蔣樺如今也算是頂流中的實力擔當，就拮據(jù)的要買打折床上用品嗎？斯伶有些氣，腦子一熱，評論道：【你就不能換個床單！】
剛點了發(fā)送，她就后悔了。她是一個倒霉蛋糊糊，這是在強蹭頂流??！赤裸裸的作死。
“嘀嗒！嘀嗒！叮咚！叮咚！嘀嗒！叮咚！嘀嗒！叮咚！嘀嗒！叮噠！嘀咚……”
死機了。
好煩啊。
很困啊。
“你有完沒完？！我忍你很久了！滴答！滴答！滴你大爺呢？！”斯伶攢了一肚子的火氣，都發(fā)泄在了女鬼身上，順手就把把新iPhone扔了出去。
“嘩……”漏水了。
手機也變板磚了……
……
按著噴涌而出的水柱，斯伶現(xiàn)在里里外外都像極了落水狗。
“我就知道，你看得見我！其實，我可以幫你。”女鬼扭曲的臉湊了上來，誘惑道：“我?guī)湍愫诘裟菐讞l微博?！?p> 不用麻煩蔣樺，也不用被秋姐知道。這樣劃算的買賣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水管工離開后，斯伶終于安穩(wěn)地睡了兩個小時。
她是被秋姐薅起來的。明晃晃的屏幕幾乎要按在她臉上。好一會兒她才得以聚焦。
熱搜：【蔣樺半夜爬起來刪微博?！俊竞堑淖灾?。】【蔣樺斯伶戀愛】【斯伶逼宮】
斯伶瞇著眼，試圖求饒，“姐……”
“還沒完呢！”秋姐在屏幕上迅速點了幾下——
蔣樺的主頁里那條視頻果然刪掉了，但躺著這樣一條動態(tài)：【我們沒有戀愛。】IP地址：濱市。
評論第一條是一張截圖。蔣樺回復了斯伶的那條上頭評論：吐舌頭。IP地址：京都。
“斯伶在濱市拍戲，蔣樺在京都。是什么情況，蔣樺能在濱市發(fā)博呢？當然是斯伶上了男朋友的賬號?。?！好啊，你現(xiàn)在翅膀硬了是吧？背著我偷偷戀愛了是吧？還學會逼宮了？斯伶，你好得很?。∥揖驼f你們之前睡在一張床上，還騙我說是喝多了。酒后亂性吧你！”
斯伶覺得秋姐牙都要咬碎了，她默默吞了下口水，抬頭直面怒氣沖天的經(jīng)紀人。她真的不想蹭熱度，也沒有戀愛啊。
只見秋姐身后露出一個扭曲慘白的笑臉：“既然我?guī)土四?，那你也要幫幫我才行啊！?p> ……
如果說有什么事兒千萬不要碰，那就是大晚上幫鬼做事兒。斯伶選擇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正午。去履行和女鬼的交易。
畢竟她真的刪了微博。還發(fā)了微博……
片場西邊有一座關公廟，斯伶就是要去那兒幫女鬼取一件遺物。
平時劇組的開機儀式一般都會在關公廟舉行。斯伶覺得以她的倒霉程度，肯定趕不上有劇組開機。所以專門網(wǎng)購了許多護身法寶，糯米，黑驢蹄子，黑狗血，各種符咒。這些東西時靈時不靈，總算聊勝于無。
出乎意料的是，關公廟附近人很多。她不僅趕上了劇組開機，還恰好看到了蔣樺。這種好運氣簡直不能更邪乎，但是再被拍到就完了。
像她這種糊咔，很容易就被扣上私生飯的帽子。為今之計，不如渾水摸魚……
她半蹲著身子，從人群中潛伏靠近，艱難險阻終于被她拽到了蔣樺的衣角，“蔣樺。我手機摔壞了！你看熱搜了嗎？”
方牧之看著蹲在自己腳邊的美女，也蹲了下來，“我叫方牧之?！?p> “好家伙，為了撇清關系，還給自己搞了個馬甲！我要被秋姐罵死了！你……”斯伶對上他眼睛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是真的認錯人了。
“不好意思。認錯人了！”她擠出一個尷尬的笑，和方牧之擺了擺手。
“我認識你誒！十春光的女主角！能給我簽個名嗎？就簽這張紙上好了……周顯安，唔，對。能不能再寫一句祝我考試順利？”
“好啊?！彼沽嫦鹿P不綴，祝周顯安考試順利，笑著問：“什么考試？”
“749局的初試，聽說今年是魘陣，還挺難的，往年都是內(nèi)部晉升才會這么難。你也是來參加考試的嗎？我真是沒想到，原來我偶像也這么努力。我也覺得你是風水命格上差了一些，希望咱們能被分到一組，我會罩著你的……”
斯伶：？
“我不是考試來的，就是路過?！?p> 周顯安踮著腳看了看前面的香臺，“那你慘了?，F(xiàn)在出不去了。你一會兒跟著我，咱們一組，我會幫你的！”
“什么叫出不去了？你們這兒哪個是管事兒的？不能通融嗎？”
周顯安頗為無奈的笑了笑，“喏，前面那個白胡子的說了算。他是749局的局長。但是陣法一旦開啟，確實是停不下來?！?p> 白胡子老頭？斯伶三步并作兩步，拍了拍老頭的肩膀，“我是不小心誤闖進來的，現(xiàn)在能不能出去？”
老頭：“來了都是緣分。”
斯伶：“那我什么都不會，被迫卷入你們這場破考試，至少讓我知道接下來要發(fā)生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