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忘川一戰(zhàn)
洛昀取到神器后，仙界信心大增。
防范銀鳥的計劃正在積極部署！
眾仙家修煉的決心也是前所未有地高漲！
原本，大家晉升成仙以后都難免懈怠了下來。
如今，他們都意識到了自己和上古神靈的差距，一個個的覺悟頗深，對自己進行了深切的反?。?p> 懶惰是最大的元兇，連神仙都難逃其害。
當(dāng)前，大家只要一有空子就開始打坐修煉，一刻也沒閑下來，包括天帝和天后。
洛昀已經(jīng)晉升為上神了，紀(jì)寧深深地感覺到自己與他的差距又加大了。
她必須再努一把力，才能與他并肩。
在凡間的時候，他是被限制了。
可在仙界中，當(dāng)他的能力完全展露出來時，紀(jì)寧才深知他的天賦有多高。
其實，她是打心底為他感到高興的。
她從未表達出來，可是她心里的洛昀本就是那般耀眼的存在。
仿佛天生就該穩(wěn)坐神壇，是難得的天才。
不管在哪個世界，紀(jì)寧似乎從來沒有對他失望過。
洛昀還不知道自己在妻子心里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偉岸，倘若知道了，免不了要得意一番。
有了修煉的借口，紀(jì)寧理所當(dāng)然地與他分開了一段時間。
所謂的分開真的就是白天和晚上都不見人影。
他處理他的事或者修煉，她則是修煉她的法術(shù)，努力晉升。
洛昀本來心存不滿，可是每次看到她閉關(guān)修煉幾個月后興高采烈地出來跟他匯報，那張靈動的小嘴細細說著自己又晉升了多少，以后又該如何……
他突然不想擾了她的興致。
她一臉運籌帷幄地興奮，莫名感染了他。
天帝陛下忽然就什么要求都說不出口了。
罷了，就由她去吧，她開心就好。
自從洛昀順位以后，五年之內(nèi)，一切都看似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仙界暫時風(fēng)平浪靜，神仙們也感受到了久違的安定。
其實，這只是暗夜之前最后的寧靜。
九幽雖然沒有冒犯仙界，卻不斷對妖界、魔界、鬼界進行騷擾。
妖鬼兩界自知不敵，便臣服了。
除了仙界，魔界最為硬氣，可惜經(jīng)過九幽鳥人的幾番攻擊，魔界的態(tài)度也開始搖擺了起來。
新任魔尊舉棋不定，他不知道該不該投降？
妖鬼兩界投降了以后，也并沒有得到想象的安寧。
因為九幽銀鳥要求他們每年供奉一定數(shù)量的妖和鬼。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銀鳥是要妖鬼去做神侍，侍奉他們。
卻不知只要去了就是送死。
九幽銀鳥的翅膀是靈力的源泉，但是只要他們的翅膀?qū)⒛撤N生靈裹起來，便能吸收他的靈力，化為己用，該生靈只有灰飛煙滅的下場。
這也是為何九幽銀鳥能夠經(jīng)久不衰，實力還與日倍增。
他們打著上古神靈的旗號，卻做出完全與這個稱號相違背的事。
紀(jì)寧覺得很悲哀。
倘若上古五神還在，看到銀鳥為禍天下時，又會作何感想？
可惜神界已不在，哪怕洛昀拿到了日華斷月戟，她也有神界的法器在手，可是他們倆畢竟不是上古神，也沒有上古神的記憶，不知道怎么光復(fù)神界……
仙界神仙聽聞鳥人擁有那種邪功以后，簡直嚇得滿臉惶恐，生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助銀鳥練功的墊腳石。
好在天帝洛昀給他們下了一顆定心丸。
洛昀承諾，只要他在這世上一日，就會護他的子民一時，銀鳥休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傷害他仙界的一兵一卒！
***
仙界與九幽銀鳥最重要的一戰(zhàn)發(fā)生在仙歷天元兩千一百六十年，此戰(zhàn)發(fā)生在忘川河畔。
彼時，天帝洛昀即位已滿二十幾載，算是坐穩(wěn)了天帝之位，意氣風(fēng)發(fā)。
可對于忘川一戰(zhàn)，魔界等都不看好仙界。
他們認為此戰(zhàn)實力懸殊，仙界必敗。
然而，真正的結(jié)局卻出乎他們所有人的意料。
忘川一戰(zhàn)，仙界和九幽兩敗俱傷，可以說是前所未有地慘烈，據(jù)說那一日，忘川河畔尸橫遍野，哀魂四處……
天界仙兵與九幽銀鳥的主力第一次正面交先就在忘川河畔。
當(dāng)日，忘川河水流渾渾，腥風(fēng)撲面。
天帝洛昀更是手持日華斷月戟，直接與銀鳥神王交鋒。
神光交錯凌厲，他們倆打得昏天暗地，令六界層云翻涌。
這一次，天后也出戰(zhàn)了。
她手持折扇，神輝流轉(zhuǎn)，周身籠罩著神女的光芒，與飛在空中的銀鳥神兵廝殺拼搏。
“你們?nèi)绱吮百v，怎么可能拿得動上古神器？！”
天帝和天后手上怎么會有上古神器呢？
可不管銀鳥神王如何不敢相信，這已成事實。
初代銀鳥親眼見證了五神的滅亡，將神界的故事流傳給了后代。
上古五神不可能復(fù)生了??！
銀鳥神王能感覺到，天帝和天后自身的修為并沒有那么高，只是手中神器很厲害。
察覺到此處，神王陰冷地勾了勾唇。
“洛昀，你父帝都死在本座手上，如今你又膝下無子，死之后打算讓誰繼位啊哈哈哈哈，沒用的，都會本座的手下敗將?！?p> 這話確實捅在了洛昀的心窩上，也激起了他必勝的決心。
洛昀神色凜然，高速旋轉(zhuǎn)起了日華斷月戟。
一柄長戟被他甩得如詭譎如槍，他的背后也立刻出現(xiàn)了一道火神的日符，揮灑下的光暈幾乎照得所有心存惡念的生靈無處遁形，恨不得躲到土里去。
銀鳥王首當(dāng)其沖，他看著洛昀招式嫻熟，心里越發(fā)不舒服。
沒有神器在手，銀鳥王單純用靈力和洛昀對打，并不占優(yōu)勢。
而且他幾次三番想用雙翅包裹住洛昀時，都被他逃脫，還不可避免地被日華斷月戟劃傷。
被劃傷的部位仿佛受到了業(yè)火炙烤的折磨，久久不熄，真是痛得他面目猙獰。
恥辱！絕對是恥辱！
神王就不信了，天帝一介小兒，難不成還能爬到他頭上？
但是銀鳥神王發(fā)現(xiàn)，這回仙界仙兵學(xué)聰明了。
他們一上來就站在云端排兵布陣，整齊劃一，幾十名仙兵有節(jié)奏地攻打一只銀鳥。
而且專門挑翅膀打。
他們好像弄清楚了九幽銀鳥最重要的部分在于雙翼，和內(nèi)丹一樣重要。
修為的差距很快被數(shù)量填補了，銀鳥的數(shù)量畢竟不如仙兵多。
紀(jì)寧更是口念法訣，召喚出了折扇的虛影，萬扇齊發(fā)，只為能斬下他們引以為傲的翅膀！
銀鳥神王與洛昀對打的期間，也在關(guān)注周圍的細節(jié)。
這樣下去，九幽可能會敗。
絕對不行！他們才是最正統(tǒng)的上古神靈！是當(dāng)今六界之中最強大的存在！怎么可能敗給這些宵小之輩！
“天帝小兒，本座沒功夫跟你耗?！?p> 霎時，銀鳥神王雙眸射出一縷異樣的神光，與此同時，所有銀鳥神兵都停下了動作。
下一秒，所有銀鳥神兵又同時揮動了雙翼，連方向和弧度都一模一樣！
原來，神王僅僅通過自己的神念就能操控在場所有的鳥人士兵，實力恐怖如斯。
“天帝，你以為只有你會排兵布陣么？”
洛昀和紀(jì)寧同時警惕了起來，直覺告訴他倆，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浩劫。
果真，銀鳥神王話音剛落，空中那群飛得老高的銀鳥們雙翼上的羽毛鱗片一般簌簌地落了下來，猶如傾盆大雨，很快朝他們席卷而開。
仙兵們被鳥羽包圍了。
九幽銀鳥的羽毛向來銳如利刃，輕則穿筋透骨，重則創(chuàng)靈破魂，仙兵們不是第一次體驗。
只是此等密密麻麻的場景他們還是第一次見，看來銀鳥是動真格了。
紀(jì)寧和洛昀趕緊運轉(zhuǎn)手中神器抵擋，神仙們四周開始浮現(xiàn)出一道結(jié)界。
光靠天帝和天后兩人的修為顯然不夠，眾仙趕緊助他們一臂之力。
盡管如此，當(dāng)鳥羽砸到結(jié)界上時，他們每個人都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壓力，幾乎令所有神仙內(nèi)丹受損。
那種感覺和天塌下來了差不多。
可是用脊梁骨硬撐根本抗不住，令大家心里不由得生出無限恐慌。
洛昀看著那群仙兵一個接一個地倒下，陸陸續(xù)續(xù)地魂飛魄散，心中那股無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他想起了父帝，想起了許多逝去的神仙。
銀鳥來襲，所有人都在強撐，他知道。
洛昀覺得，身為天帝，哪怕是在夢魂珠里，他也必須做點什么。
“紀(jì)寧，往后仙界就交給你了?！?p> “嗯？什么？”
紀(jì)寧以折扇抵住威壓，嘴角已然滲出了鮮血。
她神經(jīng)緊繃，結(jié)果反而在這時慢了半拍，愣住了。
就是這一瞬，身旁的洛昀居然手持神戟，單槍匹馬沖出去了！速度快成一道閃電！
他的目標(biāo)是銀鳥王。
幾乎沒有人預(yù)料到洛昀會毫不猶豫地沖出去，包括天后紀(jì)寧。
這一次，他抱了必死的心態(tài)，無畏無懼。
正是因為銀鳥王也輕敵了，洛昀手中的日華斷月戟才有機會斬向他半邊翅膀。
神光達到最盛時，萬千仙兵靜默無聲，屏息凝神。
金華乍現(xiàn)，戟影凌厲。
金光與銀光交錯，誰勝誰負，尚未可知。
“啊——”
當(dāng)銀鳥王發(fā)出一聲驚天慘叫時，眾人才后知后覺，天帝陛下真的斬下了他的翅膀！
然而，沒人笑得出來。
因為他們很快就發(fā)現(xiàn)，天帝威武的戰(zhàn)甲背后盛開了一朵血花，正在迅速暈染開來的趨勢，銀色的刀尖與他的盔甲融為一體。
那是心口的位置，卻也是他內(nèi)丹所在的位置。
鮮血滴在柔白的浮云上，格外刺眼。
看清情況的紀(jì)寧差點呼吸困難，她撩人仿佛再次被人掐住了咽喉，命懸一線。
盡管如此，她還是失聲痛喊：“洛昀！”
天后幾乎是一個閃現(xiàn)去了洛昀身邊。
仙兵大喊：“陛下！”
紀(jì)寧什么都聽不見了。
她剛接住洛昀的瞬間，空中銀鳥盡數(shù)撤離，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都來不及討伐仇人。
“洛昀！不要睡！你會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云煙散去，荒草不生。
洛昀口中的鮮血不斷涌出，堵住了他的嘴。
手也在那一瞬間脫力了。
紀(jì)寧的眼淚噴薄出眼眶，一頓亂砸，雙手抖個不停，和當(dāng)初洛昀對天帝一樣，開始為他輸送靈氣。
可是不管她付出多大的努力，她還是阻止不了那顆四分五裂散發(fā)著光亮的內(nèi)丹在緩慢地消散，連帶著洛昀的身形一起變得透明……
好挫敗，她從來沒有這么挫敗過。
“不會……不會的……不要……你不能死……”
洛昀眼皮沉重，睜不開。
他很想動動嘴，卻使不上一點力氣。
一向堅韌的天后娘娘在這一刻顯得尤為脆弱。
“洛昀……你不……不可以留下我一個人……不可以！你明明答應(yīng)過我要陪我一……一起……一起的……”
你答應(yīng)我的，怎么可以食言呢。
她手足無措地用盡渾身解數(shù)阻止洛昀的身體消散，最后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一嗆一嗆的。
“不行……絕對不行……”
洛昀的靈魂不受他自己控制地離開了仙體。
他親眼看到他那具身體是怎么在紀(jì)寧手上消散的，而她哭得肝腸寸斷；
他也親眼看到他那個傻妻子用著以命換命的蠢辦法，居然試圖把她的內(nèi)丹逼出來送到他體內(nèi)。
仙兵們都在規(guī)勸她，可是她根本不聽。
洛昀氣得心如刀絞。
他好想阻止她干傻事，可是手卻直接穿過她的身體。
這一刻，他后悔了。
***
一年后，天庭一如往日的平靜。
忘川河畔也恢復(fù)了往日的模樣，楊柳依依。
如此光景，仿佛是要掩蓋住那里發(fā)生過怎樣慘烈的一戰(zhàn)。
可惜歲月的痕跡很難被磨滅。
天帝陛下躺在冰玉之床上，還有微弱的氣息起伏，天后娘娘幾乎寸步不離地守著他。
幸運的是，天帝并沒有死，成為了六界奇跡。
連洛昀自己都沒有預(yù)料到自己還有活路。
消散的內(nèi)丹自行拼湊回來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卻在洛昀身上發(fā)生了……
這是他第三次被傷了心臟還能活下來了，導(dǎo)致他在夢中也在不斷思考為什么。
難道他真的擁有不死之身？
洛昀睜開眼的那一日，仙界沐浴神光，因為日華斷月戟似乎有所感應(yīng)，瞬間恢復(fù)了鼎盛時期的光亮，守護在他身邊。
他的傷早就好了，心口卻還在隱隱作痛，仿佛被刺得那一劍還有記憶。
洛昀微微動了動手指，感覺到手臂邊有毛茸茸的觸感。
洛昀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看到一顆熟悉的腦袋。
他試圖抬起頭摸一摸她的頭發(fā)。
這時，門口的小仙侍一聲驚呼。
“陛下醒了！陛下終于醒過來了！”
小仙侍們迅速將這個消息奔走相告，也成功吵醒了紀(jì)寧。
她恍恍惚惚地醒過來，看到洛昀那一瞬間，迅速睜大了眼睛。
她猛然抓住洛昀的手，眼神亂顫，有點不敢相信，生怕自己又在做夢。
“洛昀，你……你真的醒了？”
“紀(jì)寧。”
紀(jì)寧瘦了好多，原本完美的鵝蛋臉變成了錐子臉，下巴削尖得能戳死人！
這一年來，仙界大小事務(wù)都由她代勞，洛昀遲遲未醒，她操勞傷神，不瘦才怪。
他見她眼眶紅腫，想來這一年來沒少哭過。
果然，聽到洛昀熟悉的聲音，她嘴巴一撅，晶瑩的淚花再次奪眶而出。
“你終于醒過來了?！?p> “我睡了多久？”
“一年?！?p> “……辛苦你了……”
“知道我辛苦為什么不早點醒來呀……為什么……”
紀(jì)寧毫不掩飾地埋怨他，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掉個不停。
聽說她這一年掉的眼淚比從小到大還多。
洛昀仿佛又被捅了好幾刀，那不復(fù)存在的傷口更疼了。
她的眼淚堪比銀針，酸酸的。
他伸手逝去她的淚，卻怎么都擦不完。
“對不起寧寧……對不起……你先別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