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曹操其人,魏延立誓
“子吉怎么便對賭局如此自信?”
看到陳逢臉上的笑容,劉巴繃不住了,他深深地皺著眉頭道,
“而今的天下形勢,曹司空不斷勵志向前,今年以內應該便可攻滅高干,平定并州?!?p> “以我看來,再有兩三年時光,曹司空掃平袁紹殘余也絕不在話下。”
“相比之下,劉表卻是步步退讓,不斷地將防線往后遷移?!?p> “如此一進一退,真等曹司空來日南下,荊州屆時便是真出了英雄,又怎能阻擋這般大勢?”
不得不說,劉巴雖然強項在于搞經濟,但他對于天下大勢的分析,卻也是一針見血。
哪怕是陳逢在聽完之后,也都找不出多少錯漏。
“子初所言不錯,但有一點你卻是說錯了?!?p> 但陳逢本身也并不想要找出錯漏,他不僅贊同了后者的話。甚至在接下來,他還做出了比天下許多智者都要激進許多的判斷。
“什么?”
劉巴呵呵一笑,道,“子吉莫非要說,以曹司空的能力,便是三五年內也無法平定北方?”
“不不不,我要說的可不是這個?!?p> 陳逢相當平淡地搖了搖頭,笑吟吟的道,“我只是覺得,曹操掃平袁紹殘余的速度,要比你判斷的稍微快那么一點?!?p> 說著,他便將在此之際聽起來無比激進,但又是歷史上真正發(fā)生的一切慢悠悠的說了出來: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曹操今年以內不光能如子初所言一般攻滅高干,拿下并州?!?p> “在此同時……他甚至還有余力備戰(zhàn)北方!”
“也就是說,按照我的推測,曹操到了來年的下半年,說不定不光掃平了袁紹的殘余勢力,甚至連烏桓也都能一并拿下了!”
聽到這番論調,卷神魏延的眼皮稍稍抖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又恢復了正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似的。
與之相比,劉巴的反應可就激烈多了。
“子吉既然這么想,又是怎么敢與我提出賭約的?”
說話間,他已瞪大了眼睛,整個人都仿佛被嚇到了一般。
畢竟,劉巴本人雖然是鐵桿曹吹,但就算是他,卻也不敢下定這樣恐怖的判斷。
兩年內接連掃平并州、北方,甚至連烏桓也都一并給平定了……
這是何等可怕的一份戰(zhàn)績?!
在這份戰(zhàn)績面前,陳逢到底是怎么敢提出賭約的?
另外,更關鍵的一點在于。
這份判斷整個天下間或許都沒有幾個人敢提出來,偏偏他就敢。
而且,這都已經不是敢不敢的問題了。
他在心中已有這份判斷的情況下,居然還敢站在對面提出賭約……
這就讓劉巴實在無法理解了。
“只因我深知,曹操此人與旁人完全不同。”
陳逢完全不在意劉巴的震驚,只是語氣喃喃的道,“他的這份功績,單個提出來的話,確實是無比的耀眼,但問題在于,他這個人與很多人都完全不同?!?p> “怎么不同?”劉巴睜大了雙眼,滿臉都是渴望。
“就算我不說,你也很快就知道了?!?p> 陳逢說到這里,本不愿意再說,但當他感覺到兩雙目光都死死盯住自己之后,只能繼續(xù)說了下去。
“縱觀曹操一生,不是在屠城,便是在去屠城的路上……”
“興平元年(194年),屠徐州,凡殺男女數十萬人,雞犬無余,泗水為之不流?!?p> “興平二年(195年),屠雍丘,殺男女老少數萬?!?p> “建安三年(198年),屠彭城,殺男女老少十余萬?!?p> “建安九年(204年),屠鄴城……”
“這些都還只是影響比較大,人數比較多的,至于一些小縣之類的,我甚至都還沒有算在其中?!?p> “曹操與旁人之不同,便在于此了?!?p> 說到這里之時,陳逢眼見二人,尤其是魏延還是沒聽懂,只能感慨嘆息道,
“因此,旁人打仗快了,或許沒什么,最多也就是多花費一些時間去安撫罷了。”
“但對于曹操而言,卻是打的越快,之后迎來的反噬也就越大!”
陳逢的話音落下之后,劉巴還在想著什么反噬。
但他身旁的魏延,卻是在下一刻便將答案完美地呈現了出來。
“魏延此生,必殺曹賊!”
此時的魏延,滿臉通紅,雙眸隱隱有著血色閃動,明顯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看?!?p> 陳逢指了指魏延,朝呆滯的劉巴聳了聳肩道,“這就是我所說的反噬?!?p> 劉巴這時似乎已經忘記了怎么說話,只是狠狠地吞了口唾沫,接著便完全不再開口了。
實際上,就在之前的時候,他還想說一句這是不得已的戰(zhàn)爭手段。
但是當看到魏延的反應之后,他卻突然之間什么都明白了。
特殊的戰(zhàn)爭手段?
這么說,或許沒錯。
可問題在于,你既然有特殊的戰(zhàn)爭手段,那就別怪旁人對你憤怒了。
就像是魏延。
他的出身并不好,甚至之前的時候,還是義陽一個普通大戶的孩子。
對他來說,他能理解什么特殊的戰(zhàn)爭手段?他能跟有可能屠殺自己的人共情嗎?
作為被屠的一方,魏延估計很難跟曹操產生共情。
別說共情了,沒看到他在聽完了陳逢所說的話以后,都直接站起來發(fā)誓了嗎?
要知道的是,這年頭發(fā)誓,可不是后世渣男渣女人渣的口頭語一般,那是實實在在要做到的。
因為他們真的相信,頭頂上存在一個老天爺。
而且,這個老天爺還在時時刻刻的看著他們。
因此他們發(fā)誓的時候如果覺得做不到,那就索性不發(fā)誓。
要是能做到,且發(fā)了誓,那就一定是要做到的。
不然的話,他們這些人就會覺得,報應或許不會應在自己身上,但卻一定會應在自己的子孫后代身上。
正因如此,誓言對他們而言,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種極其沉重的承諾了。
面對這樣的魏延,劉巴還怎么敢開口扯什么特殊的戰(zhàn)爭手段?
真不怕被砍了嗎?
對此而言,劉巴已經用實際行動將心里話說了出來。
他,終歸還是怕的。
若是不怕,他大概率會繼續(xù)和陳逢爭論。
當然,陳逢也因此很是等了一會兒。
一直等到瘋完了以后,更加沉默的魏延坐下吃飯,他才朝一臉思索的劉巴問道:“子初在想什么?不會是想著怎么在之后勸說曹操不繼續(xù)屠城了吧?”
劉巴沒有回答,但他的表情已經說明了問題。
很顯然,他就是這么想的。
“真是這么想的?”
陳逢見狀不由一愣,隨即趕忙道,“子初啊,你可千萬不能有這樣的想法,要不然的話,你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