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你們終于來了
跳馬造成的皮膚擦傷火辣辣的疼,陸言稍微處理一番,把進(jìn)入傷口的沙子清理干凈,才感覺好受了點(diǎn)。
隨后,他就不再做別的事情。
如今他也明白,哪怕他把刀扔了,把馬棄了,假裝自己是無辜路人路過,也不能取得對方的信任。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就地打坐,懷中抱刀,一副穩(wěn)如老狗的樣子。
不知道真相的,還以為這是什么世外高人在這兒打坐修禪呢。
陸言整個淡定住。
他知道,他接下去要做的事情,事關(guān)生死大事,心中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現(xiàn)在很奇怪,心頭不僅沒有緊張到失語的感覺,反而有種略微興奮的期待之感,絲毫不慌。
這就是“勇氣”嗎?
愛了愛了。
就這樣,陸言一言不發(fā)等了不知道多久,一直等到聲喧聲起,喧囂聲落,又聽著噠噠噠的馬蹄聲從遠(yuǎn)及近,從天邊來到眼前。
直到正規(guī)軍一隊人馬把陸言團(tuán)團(tuán)圍住。
一模一樣的情形,一樣的人,一樣的馬,一樣肅殺的氣氛。
唯一不同的是,陸言不像上次那么狼狽。
他依舊抱刀而坐,眼觀鼻鼻觀心,不動如山,甚至沒有抬起眼皮來看來人一眼。
陸言只淡淡道:“你們終于來了?!?p> 心里打著鼓,不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覺得事情有點(diǎn)不對頭的將士們摸不著頭腦。
聽這話,感覺陸言和他們,不僅不像是即將生死交戰(zhàn)的雙方,反而是像等待多時的老朋友了。
“我們是來了,來殺你了!”斬馬人皺著眉,又冷笑著說。
“我當(dāng)然知道,你們是來殺我的?!标懷越K于動了,抬起頭看他們。
四下掃過幾眼之后,陸言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這么多人馬,一人一騎的騎兵就有二十來個!怎么?對付這種不入流的小沙匪,居然讓你們?nèi)绱伺d師動眾?”
狂,實在是太狂了。
狂得想讓人揍他。
斬馬人手握住刀,只是還沒動作呢,陸言忽然站起來。
“你的刀,不應(yīng)該用來殺我?!标懷哉f。
“哦?難道你是個好人?”斬馬人嗤笑。
“不,我當(dāng)然不是個好人,沙匪怎么能算個好人?只不過我曾經(jīng)做過好人,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jī)會?!?p> 陸言大聲說道:“你們運(yùn)送的糧食,是沙子!你們這隊運(yùn)糧隊伍,不過是誘餌,是一個引誘沙匪上鉤的誘餌!”
“然而,這樣拙劣的手法,當(dāng)然瞞不過沙匪,你們之所以這么順利,完全是因為有我!是我通報的消息,是我里應(yīng)外合,才能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
陸言說完,露出一副大義凜然之色。
他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刀,“如今大功告成,沙匪已經(jīng)清剿完畢,你要是想殺我,那就殺吧?!?p> 冒認(rèn)間諜內(nèi)應(yīng)的身份,當(dāng)然有被戳破的危險,如果不成功,他可能就會被當(dāng)場擊斃。
陸言承認(rèn),他有賭的成分。
而勝算,靠的當(dāng)然是那一點(diǎn)玄學(xué)的運(yùn)氣,以及被點(diǎn)亮的天賦:信服。
陸言就賭他們會信他!賭他們沒和真正的間諜內(nèi)應(yīng)見過面!
氣若懸線,空氣中仿佛凝固了一樣,充滿焦灼的氣息。
鼻腔聞到的,除了馬的臊味兒,還有就是人血。
這一刻,無異于踩著刀尖跳舞,如果失敗了,那無異于引頸就戮!
這是一場博弈,也是一場豪賭。
終于,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陸言感覺火辣辣的太陽照得他暈眩,氣氛僵直到他四肢發(fā)麻。
為首的斬馬人終于動了。
他哈哈大笑起來:“有意思,真有意思?!?p> 言罷,大聲吩咐:“給他一匹馬!回營!“
“回營咯!”
“回營!”
將士們興高采烈的歡呼聲響起,同時也是在宣告陸言獲得了生機(jī)。
他賭對了!
他活下來了!
陸言心中狂喜,面上卻不動聲色,急忙爬上了馬背。
說實話,陸言不會騎馬。
剛才怎么上的馬背,他已經(jīng)記不清了,迷迷糊糊跟著這些人策馬狂奔?xì)w隊,都像是在做夢一樣。
營地離這里有些遠(yuǎn),需要行軍一天一夜才能到達(dá)。
軍隊在沙漠里扎起營來,他們也不像商隊一樣小心翼翼,反而大肆燃起篝火,喝著酒,唱著歌,一時間十分快活。
當(dāng)然,快活是他們的,陸言什么也沒有。
他雖然被帶回來了,但依舊是個俘虜?shù)拇觯换貋砭捅焕K子捆住了手腳,旁邊還配了一個小兵看著。
好在他這個俘虜待遇還不錯,將士們吃著樂著,還不忘給他分了一個馕來吃。
陸言啃,努力的啃。
雖然不甚合他胃口,但也湊合吧,活著就行。
這還是陸言在模擬器里渡過的第一個慵懶閑暇的夜晚,跟著這一隊人馬,就不用擔(dān)心沙匪劫道了,身心自然放松。
身邊的小兵和他聊天,說:“百夫長說,瞧你不像是個沙匪。”
所謂的百夫長,就是那個斬馬人,是百人隊伍的首領(lǐng),官名就叫百夫長。
短短時間之內(nèi),陸言也摸了他們不少底,知道他們是朝廷派來在絲綢之路上負(fù)責(zé)鎮(zhèn)守以及屯墾的軍人。
在把陸言帶回來之后,他們偷偷開過會,肯定是關(guān)于陸言的事情,陸言心下明白,卻不多問,沒想到小兵自己提及。
陸言反問:“哦?怎么不像個沙匪了?”
“瞧你上馬那樣兒,有你這么當(dāng)沙匪的么?”小兵哈哈大笑起來。
陸言:“……”
“是的,其實我是個好人,我是被迫才當(dāng)?shù)纳撤??!苯裉觳抛龅谝惶斓纳撤恕?p> “百夫長會怎么處置我?”陸言問道。
小兵拿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這種事情,怎么可能跟他這個俘虜說?
陸言深深嘆了口氣,此時反而有些憂愁起來。
雖然沒死,但是他現(xiàn)在的處境也不太妙,回營了之后,還不知道他們會怎么對待俘虜呢。
或許是陸言的無害,讓小兵放下了些許戒備,他拍拍陸言的肩膀,居然帶了些許安慰之意,之后就不再多說話了。
直至第二日,隊伍一路打馬回營。
看到周圍森嚴(yán)的崗哨和巡邏的士兵,陸言的一顆心也不禁高高懸起。
因為他知道,他即將迎來自己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