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這么跑到我家來了?」千載雙手抱胸翹著二郎腿倚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上,看著坐在自己床上淡定地雙手握住瓷杯喝著涼飲的紋彩。他剛才正推門打算出去買東西迎面就碰到了一臉有心事表情走來的紋彩。
咕嘟,沒有說話的紋彩又喝了一口水,然后蹙眉唉地嘆了一口氣「…老爸老媽一直以來都想讓我繼承書店」
「可你卻只想做個服裝設計師」千載接口道,「既然這樣你還是早早和她們說了吧,越晚傷害越大」
少女把茶杯放在大腿上,垂下頭,右手食指摩挲著杯身的花紋,沉默良久她開口道「我很喜歡我家的書店,在我的記憶里書店一開始沒有什么客人,也不像現在這么大,爸爸不擅長經營但還是不斷地打著電話跑來跑去和人溝通,媽媽又要照顧整個家又要幫助老爸經營,總是能看到她露出疲憊的樣子,盡管如此但她們看著書店一天天變好還是露出了欣慰的笑容?!?p> 「……」千載放下二郎腿靜靜聽著,他認識少女很早,因此二人的記憶有很大一部分是相同的,但記憶相同并不代表二人的心情是一樣的。
「『以后書店會越來越好的』爸爸媽媽笑著這么說,然后撫摸著我的頭『紋彩你喜歡爸爸媽媽的書店嗎?』
『喜歡!』我很開心地這么回答,爸爸媽媽也顯得很高興。
『那么以后這家書店就交給紋彩好了,這么說來它就是我們給紋彩的大禮物了吧,看來必須要更努力地經營才行』我還記得爸爸說這話時那溫柔的表情」記憶中的場景在少女腦海里越來越清晰,相對的她的語氣也越來越低沉。
『媽媽媽媽!這是什么書呀?』年幼的紋彩拿著一本彩色的書跑到正在整理書架的母親身邊,她的母親瞅了一眼笑著說『這個呀,這個是剪紙書,里面的東西是可以剪下來然后做成很有趣的東西的,像是小青蛙小紙盒什么的』
『哇!聽起來好有趣!我也要玩!』『好好好,等媽媽忙完我們一起玩』『嗯!』
『爸爸,那個哥哥為什么一直站在那里呀?看起來怪怪的』懵懂的女孩指著站在輕小說書架前踟躕的初中男生好奇地詢問父親。
『哎呀,紋彩你可不要跑過去打擾人家哦』
『紋彩知道,不過他到底在做什么呀?』
『他大概很想買那本書吧…』父親露出尷尬的笑容。
年幼的女孩尚不知道什么對于一個稚嫩的中學生來說在書店里頭次買羞恥的二次元美少女封面的小說意味著多大的門檻,她歪了歪頭走到中學男生的身邊『哥哥你沒有帶錢嗎?』
『啊哎!?不不不!我并不是想買這些書!我只是我只是』男生臉色漲紅連連搖手最后更是抵抗不住女孩純潔的黑眸狼狽而逃,以至于后來她看到千載來書店里買輕小說的時候好奇地問了他一句『你不會覺得羞恥嗎?』
他當時理直氣壯地回答『對我而言重要的是書里面的內容,封面只是陪襯』然而現在想來話前半句是真后半句卻未必,因為房間里此刻正掛著二次元美少女的掛畫。
「叔叔阿姨的確是很好的人」千載嘆了口氣,他一直以來都很喜歡去紋彩家的書店,不僅因為他喜歡讀書,更是因為他喜歡書店每一本書的擺放每一處裝飾的布置這樣的細節(jié)所透露出來的書店經營者的耐心和認真。
紋彩抬起臉頰,她的嘴角帶著苦笑,眉眼間那抹憂郁讓人擔心「我原以為自己會真的接受書店,直到我接觸服裝設計,有時候我甚至會想:如果就這樣讓我保持最開始的樣子該多好,不會喜歡上服裝設計,一直保持著對書店的熱情,這樣就好了」
紋彩接觸到服裝設計并不是多么稀奇的遭遇,本身她就對服裝設計很有興趣,很小的時候便向媽媽學習了編織,初一的時候給千載的生日禮物便是編織出來的手套。后來她因為機緣巧合遇到了一位來自島外的服裝設計師,在交談中她漸漸對這個職業(yè)有了興趣,于是回到家后查閱了很多資料。
不知不覺間,『成為服裝設計師』這個年頭在她腦海里成型并逐漸穩(wěn)固下來直至徹底取代成為一個書店店主的想法,這是一段漫長的過程,以至于讓如今的她說清楚自己何時想要成為服裝設計師的她也無法做到。
聽了少女的喪氣話后千載站起身走到她面前,腳不客氣地提了她的小腿一下「別說白癡話了」
然后就被她反踹了一下而且力道更猛「膝跳反應!誰叫你突然踢我的」少女即便是在情緒低落時也絲毫不吃虧。
「……得,看你這么有精神白擔心了」千載聳了聳肩坐會位置上,然后一邊揉了揉腿一邊說「過了暑假就要讀高三了,這時候還不告訴他們的話恐怕會來不及吧」
「我知道」紋彩把頭扭到一邊郁郁道,她無數次試想過告訴父母自己決定時候的畫面,她們那失望而強顏歡笑的表情一次又一次地出現在她的腦海里「書店早就不僅僅是個夢想了,它還是我們家庭的一部分,我一旦成為了服裝設計師就代表要拋棄掉它」紋彩的表情越發(fā)苦澀。
「世間安得兩全法,很多事情我們并沒有太多選擇的余地」千載說這話的時候看向房間的門,似乎隔著門看著樓下,心里不是在想些什么,表情里帶著一絲紋彩所沒有的堅定。
「你和我一直都不太一樣,你總是比我更加堅定,我有時候挺羨慕你的」紋彩看著他頗有些自嘲感覺地說道。
「羨慕我?我有什么好羨慕的,比起你一直為家人考慮,我只能算是極端的利己主義者罷了」千載說著站起身「我有些東西必須今天買,你就在這待著好了」
「嗯」紋彩輕輕回了聲,作為青梅她來這個房間的次數自然不少,主人在或與否她都不會感到不自在。
待千載離開后她又默默一人想了一會兒,可能是因為與千載傾訴了,她心中釋懷了不少。
在下樓梯前往一樓洗手間的時候,她聽到客廳里傳來的爭執(zhí)聲,聽聲音似乎是千載的媽媽祁阿姨,她雖沒有刻意去聽但對方的聲音似乎因為憤怒而變高了不少,所說的話語還是傳入了她的耳朵
「千載根本就不會成為什么歷史學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