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試探
清晨,露水深重。
季向晚從獨立的廚房出來,身后跟著個端藥的下人,二人穿過曲折的回廊走向主屋。
這蕭家的宅院建得講究,亭臺樓閣,一步一景,在這種年代還能保持這風(fēng)格,可見花了不少心思。
不遠處大門輕啟,一個穿著紫色牡丹花紋旗袍的女人出來,準備上門前停著的汽車。
季向晚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停下,站在柱子后面。
這女人麻煩事太多,見了面免不了又被她一頓叨叨,蕭逐一個屁大點事的發(fā)燒都能把她嚇得像得了絕癥。
那汽車很快開走,季向晚回頭問后面的姑娘,“她是誰?”
姑娘看了她一眼,猶豫了一下才回答,“這是蕭老爺子的小女兒,蕭然?!?p> 季向晚以為她不會告訴自己的,畢竟這兒的人那嘴巴都像蚌殼似的,估計這兩天相處久了她才敢說。
“那為什么都叫她蕭女士?”
蕭老爺子的小女兒,蕭逐的姑姑,怎么說都應(yīng)該叫小姐之類的。
“蕭女士離過一次婚,回來之后就不許大家叫她小姐了。”
也是,畢竟都四五十歲的人了。
進入主屋,上了旋轉(zhuǎn)樓梯,又經(jīng)過長長的走廊,到了主臥門口時發(fā)現(xiàn)有人看著。
兩個西裝男攔住她,“蕭總正在開會,吩咐了不許打擾?!?p> 季向晚心想這大早晨七點開什么會?那就怪不得他生病了,看來工作起來經(jīng)常日夜顛倒,就算鐵人也得生銹。
正想著,門從里面打開了,秦數(shù)和一個女人走出來,手上拿著幾摞文件夾。
那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穿著干練,經(jīng)過時還特意看了她兩眼。
季向晚正準備進去,卻被秦數(shù)叫住,表情看起來有些不對勁。
他貌似思考再三才開口,“季小姐,前兩天情急之下冒昧把您請來,照顧不周,還請擔(dān)待?!?p> 多擔(dān)待?哦,他說的是那個雨夜把自己綁架來給他的主子看病的事情。
季向晚輕扯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來都來了,我也不能說什么,秦先生做的也是分內(nèi)之事。”
生活在這法制社會,還沒見過深夜闖門把人綁來看病的!看來在蕭逐生病昏迷的時候,是蕭然下的命令。
她眼神冰冷,秦數(shù)就算長期跟在蕭逐身邊見過不少大場面,此刻也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他微微彎腰,做了個請的手勢,“您請進?!?p> 季向晚沒再和他計較,畢竟她現(xiàn)在地位低,這上流社會還流傳著她的惡劣名聲,換個人都不會太客氣。
蕭逐半倚在床頭,手里拿著一份報紙,旁邊的平板上還顯示著文件。
面色和昨天相比健康了不少,但很明顯還在病中。
能坐起來看報紙,還有精力處理工作,說明好得差不多了。
她走過去,直接把報紙奪下,“蕭先生還是先以養(yǎng)病為主,這些費神的東西不要再看了。”
說著整理床頭柜的藥物,對旁邊投過來的兩道灼熱視線視而不見。
蕭逐上下打量眼前的女人,微抿的唇跡淺淺勾起一抹笑意。
她語氣冷冰冰的,動作也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說出的話卻是關(guān)心他的,明顯刀子嘴豆腐心。
他緩緩開口,喉嚨透著些微嘶啞,聲線越發(fā)低沉,“這兩天是你在照顧我?辛苦了?!?p> “確實辛苦,所以麻煩蕭先生趕快好起來,不要耽誤別人的時間?!?p> 蕭逐聽出了她語氣中的不滿,“想要什么?耽誤你的時間,我可以給你報酬,只要在我能力范圍內(nèi)。”
季向晚動作忽然停下,她扭頭看著蕭逐,若有所思。
能力范圍內(nèi)的報酬?他蕭氏集團的太子爺,還有什么是辦不到的?只怕他愿不愿意給吧。
她輕笑一聲,“我想要的,蕭先生給不起。”
她也不敢要,這男人心思多深沉她不是不知道,眼下只想盡快和他扯清關(guān)系,橋歸橋路歸路的好。
房間里拉著窗簾,光線被壓的很暗,只開著墻壁上的一盞小燈。
昏黃燈光打在女人線條完美的臉頰上,像鍍了一層金,宛如畫里走出來的仕女。
蕭逐看得目不轉(zhuǎn)睛,向來如鷹般銳利的眼神在這一刻也不由的柔和。
天知道這千年來他怎么度過的?簡直像佛一般整天吃素,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季向晚可以說是他遇到的最像皇后的女人,也是第一個他心動,無端想靠近的人……
“看什么?”
季向晚準備好所有的東西時,一回頭就看到躺在床上的男人一種赤裸裸的要把她吃掉的眼神,眼中的情緒深不見底。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下意識的閃躲!來到這個世界,自己竟然還會對這個男人心動?
面對多少男人她都心靜如水,偏偏蕭逐就像魔咒一般,同樣一張臉從大蕭王朝追到了二十一世紀。
季向晚手上端著一碗濃黑湯汁,一股淡淡的中藥草香在二人之間彌散開,她把碗往前遞了遞,“喏,喝藥?!?p> 蕭逐這才收回堂而皇之的目光,接過瓷碗一飲而盡,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
“這藥有助眠的功能,喝下之后很快會犯困,你的體質(zhì)不錯,大概明天會見好……”
季向晚正說著,蕭逐伸長胳膊,探著身子把碗放到不遠處的小桌上,誰知居家服上的扣子突然崩開,露出蜜色的一大片肌膚,壁壘分明的腹肌若隱若現(xiàn)……
她愣了一下,急忙挪開視線,卻明顯感到自己的心臟怦怦狂跳。
氣氛一時旖旎。
蕭逐像沒事人一樣攏了攏衣服,一抬頭看到她泛著淡淡紅暈的臉頰,無聲笑起來。
也就從這點能看出來她是山里來的村姑,畢竟不像鄴城的女人,比男人還放的開。
她有些尷尬,又恰好想起一件事,“對了,問你個事,蕭先生平常是否有囈語的習(xí)慣?昨天聽你在夢中好像叫夙婉……”
季向晚一邊說話一邊緊緊盯著蕭逐的臉,不放過一絲表情。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蕭逐神情淡定,斬釘截鐵的否決,“沒有,你聽錯了。”
說完他拉高被子躺下,“麻煩季小姐帶上門。”
季向晚站在原地,腦海中無限回放他剛剛的表情,沒有一絲破綻。
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當(dāng)她說出“夙婉”二字時,蕭逐明明整張臉都沒有變化,卻莫名感覺冷漠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