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命無?!倍【派裆啡?,雙手一手提著鎖鏈,一手提著鋼刀。
他已經(jīng)明白眼前這名年輕的敵人非是自己所能收拾,必然將要動用異寶。
可這異寶本來就是此次進犯的這群敵人所造,難免會提前做下什么手腳,使得必要之時刻失效。
若不動用,此番卻連讓這名古怪年輕劍客把手中提燈放下的辦法都尋不到。
“燈劍相照明”應(yīng)仲明向前一步,手中長劍寒光森森。
跟著應(yīng)仲明進門的“三缺名匠”孤獨殘和“殺體”照歲常始終沒有動手,欣賞丁九無力應(yīng)對的姿態(tài)。
孤獨殘道:“丁門主,我們本不該是這樣的關(guān)系。如今我們前來一番好意,只是想在是非坪外平息知風(fēng)山一帶的是非,那前方可也有首陽門的未來啊。”
“屁話!”丁九恨道“‘薛冶一脈’卑鄙小人!如果早知道你們的計劃是要讓通明山莊凌氏掌管整個知風(fēng)山一帶,當(dāng)初本門主怎么也不會和你們合作!”
孤獨殘道:“世事難預(yù)料,之前會面我就說明了,我們薛冶弟子最終仍是需要將‘十三名鋒’中收集一半,當(dāng)時我們也沒想到更合適的合作對象會找上門來?!?p> 通明山莊如同坐擁邪劍“血涂”和詭劍“罻羅”,除去敵對關(guān)系之外,本來就是“薛冶一脈”最希望能合作的對象。
一個人的到來促成了這項合作,“薛冶一脈”從此不必再在知風(fēng)山一帶一直化整為零暗中躲藏。
丁九的目光轉(zhuǎn)向“殺體”照歲常,心中明白這名神秘人物定是“薛冶一脈”當(dāng)初合作分走的異寶“惡影鑒”用去對付“閉眼太歲”的結(jié)果。
自己手中的“惡心錐”真刺入自己身體,那又會發(fā)生什么?
可也顧不上考慮后果了,提燈的劍客就在面前,不擊敗此人,什么樣的堅持都沒法進行。
孤獨殘再勸道:“丁門主沒有后人,如果戰(zhàn)死在此,也不是我們希望的局面。
通明山莊凌氏對貴門過去就算有千般不是,也該想想其他門人的未來,你的徒兒就有不少已經(jīng)降服了。”
屁話!丁九在腦中怒吼。
“橫鎖”明庭不夠聰明,所以丁九一向也不重視這名弟子,可當(dāng)首陽門被“薛冶一脈”闖進要求降服于通明山莊時候,這名和通明山莊關(guān)系不清不楚的弟子還是挺身一戰(zhàn)直到喪命。
丁九又想到“八命無?!逼鋵嵲缭撟兂伞熬琶鼰o常”才對,師兄獨女不知道和通明山莊“玉蕭竹劍”章凡白私下交往中受到什么侮辱懸梁自盡,這條命可是出在后輩人里,丁九早該將這一筆也記上。
畢竟丁九可是在傷重的師兄殞命前在床榻邊上親口答應(yīng)定要照顧那名師侄女。
丁九只恨自己其他的親傳弟子都太“聰明”,懂得危機在前馬上降服,反過來讓今天的首陽門如同已經(jīng)落入敵手。
在“如意齋”和通明山莊兩邊,如果再給丁九選擇機會,丁九也一樣不會倒向任一方。
丁九怒瞪“燈劍相照明”應(yīng)仲明,運足力氣擲出手中“刀鎖”,“飛練刀決”中最直接一招“白邪飛練”出手!
飛出“刀鎖”挾帶破風(fēng)停雷之勢,鎖鏈上鋼刀直沖應(yīng)仲明面目。
“燈劍相照明”應(yīng)仲明也緩緩抬起長劍,肘一翻,腕一轉(zhuǎn),長劍掃中半空“刀鎖”,交擊出明亮火花。
平陽號秘傳“工布劍法”中“泰阿”一部的橫欄路數(shù)“曲不侵正”。
丁九不再猶豫,放開鎖鏈的左手從腰間摸出異寶“惡心錐”,刺進自己的側(cè)腰。
丁九頭發(fā)眉毛轉(zhuǎn)向鮮紅,一身筋肉如同變成古銅黝青之色,雙眼中瞳仁也轉(zhuǎn)向棕紅。
丁九感到力量不斷涌上,無論功力還是肉身都更強悍。
“惡心錐”異能,鐵錐化入血肉,引出丁九“殺體”和丁九雙身合一,變?yōu)楦訌姍M的存在。
接下來的一刻卻讓丁九明白,果然從一開始就不該相信“薛冶一脈”。
隨著鐵錐入體,丁九意識漸遠,被另一個意識所取代,丁九腦中明白自己的記憶和意志力都在被另一個想法掠奪,卻毫無辦法,連身體都無法動用。
孤獨殘、應(yīng)仲明、照歲常三人看著這發(fā)生變化的鐵漢子“八命無?!倍【艗佅碌舵i俯下身子雙掌撐地向三人的方向拜服。
“丁九”的聲音仍然中氣十足:“首陽門丁九,愿服從‘薛冶一脈’,共襄盛舉!”
這是一名全新的丁九,原主費盡力氣弄到的異寶“惡心錐”,最終運用結(jié)果是永遠失去自己。
“殺體”沒有原體過去的感觸,既然合一得到肉身主導(dǎo),也不會理會原主丁九的憤恨只會從眼前利益考慮判斷。
照歲常早想到這一步,才向孤獨殘獻策說對付首陽門的最好辦法就是直取逼迫丁九動用此物,他親眼看到這一幕后卻也閉上雙眼為丁九這一方梟雄的不存感嘆。
首陽門中,其實諸多弟子仍在奮戰(zhàn),他們再也沒有不降服的理由了。
孤獨殘令道:“喝止外面仍在抵抗之人,今后你們要降服的對象不是我等薛冶弟子,而是臺面上的通明山莊!”
丁九一拜道:“是!”
隨后丁九站起身來,收起“刀鎖”出門而去,臨出門前和剛剛重新睜眼的“殺體”照歲常對視一刻。
照歲常明白,兩人都是出自同一“秘境元”的“殺體”,有著天然的親近,這一點相信可以在將來運用到。
知風(fēng)山上,師長親屬居處已經(jīng)給一路人馬占據(jù),這路人馬卻只搜到一名婦人。
這名婦人自然給山陰幫和“如意齋”兩邊的人擒下,帶去給“四動驚神”公孫靜。
公孫靜本打算擒下盡可能多的凌氏親屬,卻只找到一名婦人,當(dāng)然也馬上想到這名婦人暗中做手。
“如果我沒猜錯,你是那位凌毛氏?!惫珜O靜從傳言中猜測到這婦人的身份?!捌渌四睦锶チ??”
毛平卉答得十分隨意:“山莊多事,我那丫頭總是管不住的,不如讓她帶著大家下山去粗工鑄場附近玩玩,省得摻和江湖上打打殺殺的事情?!?p> “試劍怪物”凌絕成婚一事是通明山莊難得的美名,知風(fēng)山一帶流傳甚廣,過程也早傳進公孫靜的耳中。
只是公孫靜只以為那是傳言,沒想到幾方計劃之外,毛平卉也在暗中伏下一手,成為意外的伏兵。
公孫靜按下憤怒,問道:“那你為何不一同下山呢?”
毛平卉不緊不慢答道:“哦,我聽說一名主要的壞人號‘四動驚神’,和二嫂打了個賭,特地留下是來贏錢的?!?p> 公孫靜切齒問道:“……什么賭?”
毛平卉道:“這很簡單,我也聽說那‘四動驚神’也喜歡別人叫他‘靜公子’。一動一靜甚是矛盾,矛盾的都是慫人,我賭那‘四動驚神’沒膽子動我?!?p> 公孫靜揚手,心底實在想一掌蓋在這婦人的天靈之上擊死算了,卻馬上想到這一來就沒拿到任何籌碼,只好罷手。
公孫靜令道:“錢長老,將此婦人看住,我們下山?!?p> 就算只能鉗制住那名“試劍怪物”,好歹不是一無所得。
公孫靜明白,詭劍“罻羅”仍可能是由那名藏刀門大小姐保管,只要何語晶方面不出岔子,總算能達成隱身暗處之前最大的目的。
這凌毛氏實在可惡,卻不得不讓公孫靜高看一眼。
畢竟毛平卉一留下,“四動驚神”這路人馬不可能不抓她,那就是會被引來的“試劍怪物”追跡,是沒有轉(zhuǎn)移目標(biāo)去尋其他凌氏家屬的余地了。
如果是“閉眼太歲”棋高一著也就算了,畢竟“四動驚神”公孫靜明白自己讓了好幾手,雖敗猶榮。
可如今是給個自己沒在意過的婦道人家玩把戲栽了,這讓公孫靜心緒甚不佳。
這一路人馬早備好暗中下山道路,從知風(fēng)山山崖一側(cè)爬下,他們自己備著繩梯,在更下方早讓信任山陰幫的民間人士打好鐵釘,就可以得手之后一路直下。
如此方法躲得巧妙,時間差一成通明山莊大廳中被拖住的人也難以及時來援。
毛平卉一路上總是吵鬧,山陰幫錢長老和其他“如意齋”的人卻不敢動她,生怕攀爬之中這娘們掙脫掉下去,手中就沒任何籌碼。
一行人好不容易下了山,突然有人大叫:“‘試’、‘試劍怪物’?。?!”
公孫靜移目看去,果然見一騎直驅(qū)而來,是一匹栗色馬載著一名散發(fā)漢子。
他是怎么知道這處下山道路的?公孫靜不明白,這樣趕來顯然是早料到自己會擄人從這處下山才能這么快。
毛平卉這時候又插了句嘴,公孫靜背對著她她看不出表情變化,卻知道此人此時定在吃驚:“陳至那小子那個兄弟秦雋你們知道的啊,其實挺多人喜歡他,民間人也不例外?!?p> 這處下山道路由民間人備下,整個過程都在公孫靜的調(diào)度掌握之中,卻防不了民間聲望極差的通明山莊也出了個和民間人士頗能混熟的“口舌至尊”。
再加上“閉眼太歲”陳至如果知道這處山壁下方有人打進鐵釘,自然是會知道有人預(yù)備在此下山。
“靜公子”公孫靜頓時氣郁滿胸,原來自己費心安排,最終一步步下來在人家眼里都是看猴戲一樣。
很好,凌毛氏還在手里,公孫靜這么一想,馬上擺出一副得計模樣,準(zhǔn)備和“試劍怪物”談判。
沒人和他談判,只有兩陣風(fēng)掠過他身邊。
“試劍怪物”下馬一瞬,一進一出兩記“返真一步劍”不是用來搶攻,而是用來搶人,公孫靜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凌絕已經(jīng)攬著毛平卉站在眼前下馬原地。
公孫靜大驚之下冷汗直流,這是他也沒反應(yīng)過來的速度,如果用來殺人自己已經(jīng)身首異處。
凌絕卻仿佛這時才反應(yīng)到自己搶回人來,看清自己攬著的是毛平卉,問毛平卉道:“你來這里做什么?”
毛平卉笑道:“你不回家好久了,不準(zhǔn)我布個局讓你再救一次,懷念一下過去?”
凌絕皺眉道:“胡鬧?!?p> 凌絕放開毛平卉,這時候才一一看清其余來人。
他下馬的時候連這路人馬有什么人都沒看清,只是剛剛突破的煉途境界讓他直接闖過去把他都沒意識到是什么人的毛平卉救了出來。
“四大共途”中,唯有煉技一途的極境“身先意從”境界即使是不穩(wěn)定狀態(tài),運用時仍然能全其功只是失去修煉者對自身的控制。
“身從意發(fā)”的涵義是自在,是能控制每一分勁力。
“意身不二”的涵義則是同步,進入該境界的煉技者產(chǎn)生殺人的想法時,往往已經(jīng)用最合適的一招殺死了那個人。
唯有“身先意從”境界,如果不穩(wěn)定狀態(tài)的凌絕在未來會有必要殺死一個怒界陰謀對付自己的人,哪怕正在用茶時候不小心發(fā)動,茶碗還沒送到嘴邊下一瞬間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身在怒界而眼前是具冰冷的尸體了。
麻煩的只有事后怎么跨越長遠的距離回來,甚至要花上幾個月從怒界尋船返回也說不定。
如果不是“鋒芒不讓”韋德自己超常發(fā)揮戰(zhàn)勝“燃指善女”何語晶,這時凌絕可能剛奔到此地就會被“身先意從”不穩(wěn)定境界威能調(diào)動,從馬上突然消失到達另一處將何語晶一劍穿心。
不過那樣,他也就失去了因為下山人群而產(chǎn)生“救人”的想法可能,因而會放任了這一路人馬擄走毛平卉。
“四動驚神”公孫靜將翡翠骨扇在雙手中揉碎成粉末,這天受到的屈辱實在比他平生所受更難消受。
然后公孫靜運起掌力,施展自己最強的功夫“驚神掌”的極招,這掌力蘊在雙掌之中,頓時天地變色。
公孫靜滿臉憤怒,步步走上前去,他要擊敗“試劍怪物”,這一“動”來保持自己“四動驚神”的威名。
第一招,平掌擊出,乃是“驚神掌”中的一招“神鬼難敵”!
在煉技途“意身不二”境界不穩(wěn)定狀態(tài),和煉心途“不滯于物”境界心生相生威能,煉體途“超脫血身”境界威能帶來的不絕勁力加持下,此掌帶著照亮四周青色光芒而去,單是一擊就足以讓整座知風(fēng)山坍塌。
可這一掌的青光很快散去,沒落在任何一人身上,只是被一口劍貫穿了掌心。
凌絕手中的劍。
凌絕也是在公孫靜停下,天色恢復(fù)如常的時候,才看清自己劍貫穿了這人的手心。
凌絕沒見過公孫靜,不自覺說了句“抱歉”,定睛一看,好像這一句也說遲了,因為這提掌攻來的人頸上已有一道血痕。
公孫靜自己抽出右掌踉蹌后退,手捂著喉嚨,用最后的力氣說:“‘試劍怪物’……名不虛傳……死在你手上……我……甘心……”
凌絕此時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不過覺得哪里不對,上前兩步嚴(yán)肅說道:“呃……其實你還是不甘心點比較好。
五年前我曾斗過名‘屠世先生’,他任何一招無招之招都比你這一掌威力還強,只是他控制得更好,威力絕不外溢而已。
還有一名‘小三口’他五年前時的‘三味燎原’威力和你這招相若,只是人家也不會讓勁力外泄。
像你這樣外泄勁力影響天象,練得半瓶子醋的功夫也用出來打架,其他修煉者說不定會因為你不小心把地形改變不爽,要把你找出來剮了。”
“四動驚神”公孫靜仰面而倒,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