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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260章 命火焚楊(其之五)

太歲至尊 果殼里的大杰子 4244 2023-02-20 00:05:00

  為何自己要走入代表“騰蛇”一寨的石洞?這點連如今在騰蛇一寨石洞中點起燭火的慶家主人慶欒本人都不太清楚。

  慶欒想不清這背后有無深意,卻敏銳地判斷出了此時正是自己點亮燭火配合“閉眼太歲”的時機。

  僅有的時機,最后的時機,也就等同于最佳的時機。

  借助“水月仰天”之會各寨寨主對各自意向含糊的表示和只言片語中透露的現(xiàn)狀,慶欒能夠明白自己此時應(yīng)該出言配合陳至就已經(jīng)不容易。

  代表“騰蛇”一寨的石洞燭光亮起,陳至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對于陳至來說,慶欒確實是可用之人,可此人的可用之處也在隨著形勢變化。

  用法稍不小心,這人就會搖擺到其他任何可能的人一方。

  慶欒一點燃“騰蛇”寨石洞中燭火,太常寨寨主頓時不能理解為何事到如今,“閉眼太歲”的幫手會是安排在“騰蛇”一寨的石洞之中。

  慶欒自己腦中跟上話題,也是認(rèn)為陳至應(yīng)該把自己伏在“天空”一寨,必要之時再由自己出言相助,說明“天空”一寨窘迫到被萍水連環(huán)寨事實承認(rèn)改換代表其立場的寨主,方可印證陳至之前鋪墊的氛圍。

  而“騰蛇”一寨無論怎么橫插話題,似乎都不能在“天空”一寨的現(xiàn)狀上提出證明,此種安排又有何用呢?

  慶欒只是稍微一設(shè)想,即便想明白另一個事實,頓時背生冷汗。

  無論“閉眼太歲”用意為何,燭光一亮,實際的壓力其實都是著落他慶欒身上。

  而他自己也僅剩一條猜出“閉眼太歲”用意再從中配合的道路可走。

  陳至話雖不多,每次開口都在引導(dǎo)“水月仰天”之會的主題和在場各人的思路,慶欒的思路也被拐到歪路上,以至于沒曾想好立場便點起燭光。

  猜,自己只剩下猜,慶欒突然明白。

  從毫無頭緒之處猜到“閉眼太歲”的用意,將是自己唯一可能在陰謀風(fēng)浪中平安的機會。

  高懸石籠之中的萍水連環(huán)寨總瓢把子比各寨寨主對慶欒的身份知情都更多,此刻也只有他會覺得“閉眼太歲”陳至這出戲到了這一折開始有些樂趣。

  慶欒必然慌張,總瓢把子不用確認(rèn)就能猜到慶欒的狀態(tài)。

  而其實慶欒完全不必慌張,總瓢把子斷定無論慶欒的表現(xiàn)再荒腔走板,最終“閉眼太歲”陳至也會把主題再次引導(dǎo)向和太常寨寨主針鋒相對的局面。

  這位總瓢把子猜測得不錯。

  慶欒就算押不中陳至在層層迷霧中留下唯一正確的選題,最后局面也只不過是陳至一手主導(dǎo)偷偷將話題換回,再用語言和時間差去讓太常寨寨主未能反應(yīng)前失去對原來議題的影響機會而已。

  慶欒自己當(dāng)局者迷,確實他如同被刀架火烤一般,自然沒有冷靜到想到此點的余?!貏e是這“炙烤”著他的火燭偏偏還是他自己點亮的。

  “閉眼太歲”到底想怎么打算?

  “騰蛇”一寨如何能讓人信服地提供“天空”一寨窘迫處境的證詞?

  那太常寨寨主又是什么人?

  這些問題對慶欒來說都太過遙遠虛幻,擺在他身前的只有一根通紅的火燭,最多為他引路的萍水連環(huán)寨之人只給了他一包藥粉說是捏一點灑在火焰之上能讓燭焰變色一霎而已。

  對了,還有這個。

  慶欒不算想出答案,他只是想到什么就是什么般果真就用這藥粉一試燭焰,果然火燭的光焰往藍綠轉(zhuǎn)變了一個瞬間。

  慶欒自己都不知道此舉能有什么幫助,不過既然他已經(jīng)試了這藥粉,變色的火光自然已經(jīng)打在“水月仰天”環(huán)繞石壁之上了。

  就算其他各寨寨主不能分辨多出來的一寨是代表“騰蛇”“天空”哪一寨,如今總也有了判斷的依據(jù)。

  慶欒還在想下一步該怎么辦或者該說些什么,一個不知道從何處發(fā)出卻離他極近的聲音已經(jīng)響起在他身邊。

  “你用藥粉引起其他各寨寨主的注意,那你就必須開口?!?p>  這聲警醒之聲乃是煉心途威能心生相生之下的聲音之“相”,發(fā)自一心只想看好戲繼續(xù)演下去的萍水連環(huán)寨總瓢把子。

  總瓢把子有意戲弄慶欒,故意讓這聲音之“相”的聲音聽起來和他本人發(fā)出的聲音頗有些不同之處。

  慶欒本人連修煉者都還不是,拜認(rèn)過的正經(jīng)高手師父“雙面刀鬼”梅傳仁又是名煉技者,煉心一途威能心生相生的用法完全在他的認(rèn)知之外。

  這兩點巧合同時作用之下,慶欒對這聲音的猜想走偏向了一個意外的方向。

  他以為是“閉眼太歲”陳至神通廣大,以此威逼自己盡快開口配合,有意讓自己決死瞎猜用意。

  慶欒心一橫,腦中思索起一切似乎和這“水月仰天”之會有關(guān)又似乎無關(guān)的訊息,攢成一句發(fā)言:“‘閉眼太歲’陳少俠先前所提‘交易’,本寨認(rèn)為適當(dāng)?!?p>  別人在圍繞“天空”一寨是否窘迫、“閉眼太歲”能否給出證明討論,慶欒一句話把話繞回了好久之前。

  太常寨寨主頓生疑惑,不敢輕易接話,不知道“閉眼太歲”哪里找來什么救兵,到底有什么樣的心計,又在玩弄什么花招。

  其余幾寨石洞之中也發(fā)出了驚奇之聲,聲落之后只有白虎寨寨主雄渾之聲堂堂正正向慶欒發(fā)出喝問:“為何騰蛇寨主換了一人,本座毫無知情?”

  那怪聲怪調(diào)的勾陳寨寨主如同和白虎寨寨主作對一般,自顧自替慶欒接下來這句喝問:“白虎寨主此話頗有深意啊,恕我見識淺薄。

  愚鄙如我尚時時玩心大發(fā)改換語調(diào),白虎寨主為何敢度定騰蛇寨主已經(jīng)換人呢?

  就算騰蛇寨主真正換人,為何白虎寨主事情又應(yīng)該知情呢?”

  “哼!”白虎寨寨主避而不答,怒哼一聲。

  勾陳寨寨主沒事找事,插嘴三句話中就暗含兩句特地引發(fā)人猜想的挑撥設(shè)問,白虎寨寨主也不愿意上他這個當(dāng),只等著慶欒的回答。

  陳至雙眼緊閉,在場沒人比他更明白話題是如何走向這個節(jié)奏的,他暗自覺得好笑。

  慶欒沒有押中唯一有可能切題的方向,胡言亂語之下卻讓太常寨寨主心生猶豫,又幸運地讓白虎寨寨主橫插一腳,從此可以保留故作神秘的余地。

  陳至也沒想到慶欒有此好運,他只覺得怎么自己身邊這么老些走運的人,偏生自己的運氣差得好像老天爺不容他一樣?

  慶欒別開生面的胡言亂語給自己創(chuàng)造了避開危險關(guān)注的機會,陳至只希望他真正有足夠的智慧自己把握住這個機會。

  慶欒話脫口后也知自己是胡言亂語,別人卻沒追究發(fā)言的內(nèi)容,這點松弛讓他多少回過神來,對白虎寨寨主的喝問也終于想到一個合適的搪塞:“關(guān)于這件事,相信總瓢把子和‘閉眼太歲’陳少俠對于內(nèi)情再清楚不過?!?p>  慶欒搪塞得好,總瓢把子心中都叫了聲好。

  “閉眼太歲”陳至開口引出慶欒正式參會,總瓢把子負(fù)責(zé)“水月仰天”秩序規(guī)矩,慶欒確實該找這兩人來擋這種話頭。

  而這兩人任何一人將話題握在手里,等于也同時握住了話題走向的主動,從此太常寨寨主辯駁質(zhì)疑的機會或者白虎寨寨主這類對慶欒資格的疑問都會沒機會展開了。

  總瓢把子對此只說一句:“此人確實是如今的騰蛇寨主,毫無虛假和問題。”

  這一句的分量就足夠,白虎寨寨主也不就此疑問,反而開始暗自猜測“騰蛇”一寨到底是哪個組織,又在揚州如今兩場禍亂中做個什么樣的角色才會導(dǎo)致寨主換人?

  陳至也從這陣沉默中明白另一個事實:江麟兒確實將之前“騰蛇”一寨的秘密保護得很好,以至于如今陳至利用起“騰蛇”一寨可以任意易主操作這點來,都沒人有把握趁機發(fā)難針對,足見其他各寨完全摸不清“騰蛇”一寨的底細。

  其實陳至有意將反擊潘籍的第一步設(shè)為這次特殊的“水月仰天”之會,本來就要感謝江麟兒過去的表現(xiàn)指明了陳至即使在無處置喙時仍可插手的方向。

  自從陳至明白了江麟兒和他的玄衣衛(wèi)親信就是“騰蛇”一寨后,馬上聯(lián)想到江麟兒為何有必要設(shè)計奪得萍水連環(huán)寨中一寨寨位參與進來?

  這個問題經(jīng)過兩處其他信息的聯(lián)想,才讓陳至有了解答的把握。

  一處是蝶門,來自兇途島的強大組織,“龍虎蛇三方遏狂蝶”的蝶門。此組織早已深涉欲界江湖,既挑動過畫屏門這種不起眼小門派的內(nèi)斗又設(shè)下足以隨時聯(lián)系上甚至威嚇自己的人手,他們扎根似乎就在揚州。

  第二處是突然竄出來并且和縷臂會合作的玄牝門,從門派名上就隱隱有和“四山兩宗一府司”中昆侖山有對抗之意,背后又似有人扶持。

  陳至把江麟兒參與“水月仰天”之會的事實和這兩處信息統(tǒng)合一處,認(rèn)為蝶門對欲界江湖的影響其實已經(jīng)落在天衡府平安司的眼中,而玄衣衛(wèi)根本不知道他們具體把力量扎根在哪里,又怕打草驚蛇,江麟兒才會設(shè)計參與“水月仰天”之會試圖接觸起背后主使。

  蝶門就是“太?!币徽?,也就是玄牝門的背后勢力。

  要不是“切利支丹”之亂和患殃軍興兵作亂兩項禍亂同時爆發(fā),江麟兒將會用更穩(wěn)妥而可行的辦法對涉入欲界的蝶門勢力布下陷阱吧?

  然而兩大禍亂一次爆發(fā),兼江麟兒的父親指揮使江南城自把自為憑讖言而在天京城惹出亂子,讓江麟兒不得不在風(fēng)口浪尖上連行險計,終于難以面面俱到,殞命揚州。

  逆了天時、悖了地利,亂了人和……無情江湖將一位少年英雄埋葬得如此不由分說。

  陳至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是江麟兒的朋友,他也明白自己最多只是將通明山莊凌家五爺“小老板”凌泰民的處境投射到江麟兒心上,于是變得能夠同情起江麟兒而已。

  所以陳至動用起“水月仰天”之會中“騰蛇”一寨寨位這江麟兒在計謀上的遺產(chǎn),為江麟兒報仇。

  因為揚州局勢紛亂,英雄豪杰都在從各自不同的角度力挽狂瀾,此刻揚州只有“閉眼太歲”這個陰謀家能夠為江麟兒報仇。

  慶欒的走運,讓“水月仰天”之會的局面開始向一側(cè)完全傾斜。

  隨著總瓢把子接過話頭,為慶欒的“騰蛇”一寨寨主背書,各寨之中對于“閉眼太歲”陳至在“切利支丹”“患殃軍”兩亂之中的分量產(chǎn)生了不同程度的猜想。

  實際上,揚州“切利支丹”“患殃軍”兩亂勢力太多,其中意外枝節(jié)更多,才成了如今的局面。

  沒人能夠在兩場禍亂同時占據(jù)足夠的分量,陳至在“劍毒梅香”孟舞風(fēng)意外格殺江麟兒后其實也沒法和藏于暗處的潘籍對抗,滿盤皆輸毫無分量可言。

  所以各寨寨主的猜測,都是猜錯。

  陳至需要的就是這些錯誤,這些錯誤讓他有了存在于各寨勢力想象中的虛假分量,足以引入萍水連環(huán)寨各寨的活動,從無處生生路。

  太常寨寨主毫無把握,不再針對慶欒或者提出任何疑問,陳至此次來到這“水月仰天”之會的主要目的已經(jīng)達成。

  慶欒歪打正著安全從各寨關(guān)注中脫身,也暗自舒了口氣。

  能否繼續(xù)保證慶欒的安全,要看各寨和陳至“交易”的接頭之時陳至如何安排了,慶欒知道起碼相當(dāng)一段時間內(nèi)自己都沒法另生想法,否則只會自涉險地。

  總瓢把子會通過通傳的方式,向客人表達達成的“交易”各寨將會在何時何地遣人和客人接頭,這就是萍水連環(huán)寨達成初步合意后的慣例方式。

  陳至要借助本來無涉“切利支丹”“患殃軍”兩亂的各寨埋下火星,希望再度點燃揚州的亂戰(zhàn)戰(zhàn)火。

  另一方面,陳至仍等著有兩個期望,他有很大把握這兩個期望不會落空。

  一則是江麟兒作為“騰蛇”一寨,他必然撇下了一些親信暗中行事保證策應(yīng),今天“騰蛇”一寨“新主”一出,這些人會有反應(yīng),這同樣是陳至可以趁機接受的計謀遺產(chǎn)。

  二則是似乎和修羅道頗有關(guān)系的“六合”一寨,或許“六合”一寨送來一文錢的使者可以帶來同樣涉入局勢的修羅道四當(dāng)家“萬世不禪”弗望修和之前曾和他一起斷了后續(xù)消息的滅度宗現(xiàn)狀。

  這兩點陳至沒有猜錯,其中一點卻猜得太保守了些。

  他沒猜到江麟兒撇下的親信手中同樣握著江麟兒的遺計,還趁這次機會借“勾陳”一寨送來一文錢的使者同時給他送來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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