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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340章 刀落兢危(其十六)

太歲至尊 果殼里的大杰子 4015 2023-07-26 00:05:00

  秦雋“翻天徹地刀鋒大逆卷”揚(yáng)刀未成,“疤面神”丁道頓手中鬼頭大刀已經(jīng)變招落下。

  下一瞬,鬼頭大刀刀尖倒抵秦雋手中“銀鱗陷陳”鋒上銳口,以一點之力盡抑秦雋揚(yáng)刀刀路!

  秦雋受驚之余,不得不馬上動用起自己煉技途“身從意發(fā)”境界所能運(yùn)出的最佳控勁威能,不為進(jìn)招,只為變招。

  然而丁道頓本身就是煉技者,在煉技一途威能運(yùn)用的純熟精湛遠(yuǎn)非秦雋所能比,秦雋手中“十三名鋒”上勁力往側(cè)一走,馬上就有一股相抗黏勁吃住“銀鱗陷陳”刀刃,刀刃絲毫偏轉(zhuǎn)不得。

  刀封住了刀,手就要對上手。

  “單刀看手”這一刀法鋒藝的要訣,就是這時候至上的道理。

  秦雋空出之手攥緊拳頭,馬上向丁道頓偉岸身軀祭出一拳“百遍神拳”之“擊”!

  丁道頓似早有準(zhǔn)備,另一手也擊出一掌,挾帶不凡氣勢而來!

  刀封刀,掌抵拳,秦雋煉體途“出離凡物”不穩(wěn)定境界威能調(diào)用非法體能之拳,在短暫地交手中不及丁道頓煉技途“意身不二”不穩(wěn)定境界精妙控勁之掌集丁道頓一身悍勇之力的掌上彈勁,終于力弱一籌。

  秦雋這一拳直來直去,被丁道頓掌上彈勁一觸即逼退,刀上相抵之勁也無法取得優(yōu)勢。

  秦雋抽身退一步,倉促變招夏姬八斬法中“宣后拒囂狂”,終于沒被丁道頓變招追擊之刀法所傷。

  可他退得踉蹌,于形勢上也更加不利。

  雙方過手這一合中,秦雋已經(jīng)變了兩招,“宣后拒囂狂”之招上的威力因為“銀鱗陷陳”異能二度倍增,已經(jīng)有秦雋無法控制的趨勢。

  再來若出第三招,秦雋也沒把握出招之后,自己是否能夠控制再度倍增的威力是否還能壓抑住了。

  “六刀七劍、十三名鋒”里以勇猛著稱的“銀鱗陷陳”若連續(xù)運(yùn)用起來,初招兩倍威力、次招則倍增為四倍威力,再來便是八倍威力,此刀完全不顧使用者是否能控制住威力計發(fā)范圍,運(yùn)用此刀最大的風(fēng)險也是使用者自己很可能會被威力爆吐的風(fēng)暴卷入。

  兩招,本來就是秦雋能安全運(yùn)用此刀施展刀招的極限。

  就連這口名鋒之前的主人“雙面刀鬼”梅傳仁,雖其為技藝精湛的“意身不二”高境煉技者,也只能平安用到四招而已。

  梅傳仁之所以輕易敗在陳至“解威刑持勢”招下的原因,也正是因其就算煉技途精湛控勁,在勉強(qiáng)控制加成威力的刀招之時,也無法分出余力來應(yīng)對陳至借勢反擊之招對刀招威力的反向誘導(dǎo)。

  所以,可以說秦雋這關(guān)鍵一合中的失利,便是從“疤面神”丁道頓意外從本該陷入的“十三名鋒”訊息入腦狀態(tài)提前回神變招開始。

  他見過這口刀,秦雋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想明白這一點。

  不過,是在什么時候?秦雋不明白的則是這一點。

  在庾關(guān)夜雨后的那個清晨,“疤面神”丁道頓確實和三名玄牝門人一起出現(xiàn)在那條山路上。

  不過秦雋清楚記得,自己運(yùn)用“銀鱗陷陳”取勝的那一戰(zhàn)時,他和這名“疤面神”丁道頓之間尚有玄牝門人自己放出的白霧為掩,等到白霧退去時,他明明已經(jīng)收好了這口刀。

  那么,是什么時候?

  秦雋想不到,不過丁道頓自己卻馬上用一個問題解答了他的疑問。

  “我本來想問,這口本來在‘雙面刀鬼’手上的‘十三名鋒’怎么會到了你手上的?

  不過現(xiàn)在我更好奇另一個問題:你還敢繼續(xù)用它出招嗎?”

  原來如此,秦雋終于明白“疤面神”是在何時見過此刀的。

  雖然秦雋不清楚“雙面刀鬼”是什么人物,但是他卻知道陳至是從另一名江湖人手上奪得此刀,再將此刀贈給自己。

  丁道頓的一個問題,解答了秦雋心中的疑惑;第二個問題,秦雋自己也想知道它的答案。

  問就是敢,這雖然算不上是個好答案,但無疑是秦雋自己心中屬意的答案。

  “莫名其妙!我就讓你看看我還敢用它出幾招?。 ?p>  所以,秦雋自己也就是這么對“疤面神”作答。

  秦雋再次在雨中挺直了腰板,提刀一振,向“疤面神”丁道頓走去。

  如果沒有其他同伴,秦雋此時的逞強(qiáng)就只是逞強(qiáng)。

  但是現(xiàn)在的秦雋知道自己就算倒下,背后肯定有后繼之人,而丁道頓一旦不能阻擋他們,丁道頓背后的縷臂會之主怎樣都會伏誅。

  這就是秦雋的勇氣由來,憑著這份有所支撐的勇氣,他當(dāng)然可以和“疤面神”丁道頓的悍勇爭鋒。

  “疤面神”丁道頓面對著這樣的秦雋,突然感到不下昔日面對強(qiáng)悍恐怖的“雙面刀鬼”梅傳仁時的壓力。

  他皺起了眉。

  天地之間,雨幕之下,丁道頓生出一種自己真如木雕泥塑般的感想。

  他本來已如同月明峽之中一尊惡人的守護(hù)神,卻有人憑著一腔他羨慕不來的真正勇氣向他挑釁,這次挑戰(zhàn)毫無疑問地冒犯了他的“神圣”。

  “神圣”一經(jīng)消解,就只剩一尊血肉之軀,在雨打風(fēng)吹中當(dāng)然會有如木雕泥塑。

  丁道頓是惡人,本來沒有堅持到底的必要。

  但是這一次,他偏要堅持,為的不是眼前敵人對自己“神圣”的冒犯,而是對自己器量底限的探索。

  “疤面神”丁道頓到底不是“輕塵劍”“飛影劍”那對父子所能媲美的人物。

  明知眼前的敵人就算戰(zhàn)勝也毫無意義,丁道頓仍然想勝這一次。

  “好,來!

  讓我看看你能用到第幾招去!”

  丁道頓也向敵人踏前一步,他同時走下心中的“神壇”,這一步無論心中還是實際上,最后都是踏進(jìn)了骯臟卻實在的濕泥之上。

  秦雋聽出敵人語氣中的變化,笑罵一句:“莫名其妙!”

  隨后,秦雋的心中卻有股自然生出的釋然感,這種釋然同樣伴隨著一點荒唐,因為說到“莫名其妙”四個字他覺得此時的自己也一樣。

  秦雋出招!

  簡單而且迅捷的一招“刀行劍圓”無招之招!

  秦雋的思路同樣簡單,既然“銀鱗陷陳”會將刀招上的威力不斷倍增,他就干脆用起基礎(chǔ)威力非常低的無招之招,減少自己控勁的難度。

  哪怕這招本來無甚威力,在名鋒異能的加成之下,最終威力也不會弱于一記極招。

  當(dāng)然,這種用法也無異于飲鴆止渴,就算一直這樣取巧來戰(zhàn),再施輕微威力的刀招也會同樣因為威力被放大到不可制御的地步而最終仍走到那玉石俱焚的一步。

  其間的差別,就只在秦雋能出多少招而已。

  但是秦雋另一口刀已經(jīng)無法正常使用,用或不用這種做法,就是秦雋能不能對敵人攻擊的區(qū)別。

  那么,秦雋就會選擇這種做法。

  “神刀永傳”本是藏刀門神刀的寓意,這寓意中就包含了一層“當(dāng)仁不讓”的意思在。

  秦雋雖然不是藏刀門的人,卻被藏刀門眾人也視為他們“神刀永傳”精神的最佳傳人。

  “疤面神”丁道頓冷笑一聲,隨即,他也出招!

  兩記斜劈,刀走沉重之勢,腕留偏轉(zhuǎn)之機(jī),正是之前就技壓秦雋斬法的極招“萬鬼同悲”再出!

  丁道頓的做法,同樣是當(dāng)前形勢下的最佳做法。

  秦雋既然要憑借“銀鱗陷陳”的異能刀威力勝,丁道頓就要選擇技勝。

  丁道頓要再將敵人逼入絕境,最好的做法就是憑借自己鋒藝的全部特點,穩(wěn)扎穩(wěn)打直到最后一刻。

  唯有這樣,丁道頓才有在“玉石俱焚”的一刻最終來臨之時,有抽身而退保全性命的機(jī)會。

  就算在那種情況下,丁道頓取得的勝利也不過是導(dǎo)向被秦雋其他趕來同伴擊敗的結(jié)局,丁道頓仍想要這一次的勝利。

  為的是證明自己,已經(jīng)不需要“雙面刀鬼”所賜的那道傷疤來成就自己的名聲!

  為的是證明“疤面神”三個字中,“疤面”這項特征只不過是個描述丁道頓形象的符號,只有那個“神”字才是他如今的內(nèi)涵!

  兩招交招,悠長的金屬鳴聲再現(xiàn)!

  冰冷的雨水從秦雋身上滑落,秦雋也被名鋒上傳來的勁力激起求勝之心,徒然再以“刀行劍圓”變招,去應(yīng)對丁道頓未盡之招的第二次斬?fù)簟?p>  十六倍威力的無招之招,在丁道頓鬼頭大刀的“鬼哭”聲中逆著雨幕而上,迎向丁道頓第二刀的凌厲刀威!

  秦雋變招出這一刀刀路之后,只覺得自己的手好像也要被“銀鱗陷陳”扯斷一般。

  丁道頓的心神已經(jīng)繃緊如將破之弦,再落之刀也運(yùn)足“意身不二”不穩(wěn)定境界的全部威能,將威力逼至交招一點之上。

  “鬼哭之聲”戛然而止!

  秦雋明白,自己已經(jīng)沒有余力。

  然后他便看見自己這一招,到底是怎么敗的。

  “疤面神”交招之中,手在鬼頭大刀刀柄之上松開再捉,反復(fù)三次,居然是把這口刀不斷送向交刀之處,強(qiáng)行以刀身吸納兩招交擊的恐怖威力!

  勁風(fēng)疾走,氣震四方,兩人交招的那一點為中心爆發(fā)出不分方向的沖擊波,連雨幕都被撐開一個規(guī)則的圓形。

  而丁道頓的鬼頭刀不僅經(jīng)住了這一次交擊,更在丁道頓不斷將之送進(jìn)交擊中心后,整個吸入更多的威力,形狀崩毀,稀碎成碎片也稱不上的飛塵。

  所以這一擊沒有金屬鳴聲,只有“萬鬼同悲”那種鬼哭般的破風(fēng)聲戛然而止。

  丁道頓本來不必這樣做,他只要抽刀而去,就算刀毀了,他仍能只受輕傷而退。

  可他偏偏在這一招勝出之后,憑著手和刀,用刀身為媒,吸納化消掉多余的勁力,減小了交招產(chǎn)生暴風(fēng)的威力。

  丁道頓自己不顧不能及時抽刀而退的危機(jī),此舉卻等同于救了秦雋一命,憑借秦雋煉體途的強(qiáng)悍肉身,剩下的交招威力已經(jīng)不足以讓秦雋送命。

  秦雋連疑問都沒生出,就聽到了丁道頓的聲音,明白了一切。

  “我已勝了……”

  如同鬼哭聲一樣,丁道頓最后的話也是戛然而止。

  他的意思,卻很明白。

  丁道頓既然已經(jīng)取得了勝利,他就沒打算從秦雋身上取得更多。

  丁道頓一句話沒說完,鬼頭大刀崩毀之后的多余威力不僅以刀為媒,也以他的手臂為媒,傳入他的身軀,整股威力在他的血肉之軀中激蕩,沖擊他全身的血脈和臟腑。

  龐然的身軀倒下。

  毫無意義的勝利,被“疤面神”留給了自己,他把這份榮耀帶去了另一個世界。

  虛假的“神明”以血肉人身看透了這個世界,他的精神升華,最后選擇留下自己的敵人來崇拜最后一刻的自己。

  秦雋當(dāng)然沒有膜拜丁道頓的絲毫疑似,他只是沉浸在剛才的敗局之中。

  太過依賴“銀鱗陷陳”的訊息入腦,以至于被反將一軍然后一路落在下風(fēng),自然是敗因之中重要的一環(huán)。

  但是歸根到底,秦雋覺得問題出在自己對自己已經(jīng)長進(jìn)的武功卻沒有產(chǎn)生同樣的信心,所以才會和這名悍勇敵人的正面交鋒之中選擇使出小手段來試圖取巧,既沒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效果反而還讓自己的手段落了下乘。

  陳至也會在戰(zhàn)斗中使用智,可陳至卻從來沒動搖過對自己武功的信心,哪怕對上比陳至更強(qiáng)的對手,秦雋想到這點,首先想到兩人數(shù)月之前在藏刀門密道之中合戰(zhàn)南信鄉(xiāng)時陳至的表現(xiàn)。

  這是一場適時的敗仗,秦雋不能因為“疤面神”丁道頓雖勝也死,不至于阻撓自己一行人最大的目標(biāo)而慶幸,但他慶幸遇上這么一名對手,讓自己更加深刻明白自己實戰(zhàn)上的不足。

  他不會有更好的機(jī)會來遇上更合適的敵人了,這邊的事情一了,即使陳至沒有安排過,秦雋也要設(shè)法找到陳至的所在,盡可能趕上幫忙。

  對秦雋來說,敗在什么時候都可以,卻唯獨不能敗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

  所以,他感謝這名悍勇的敵人“疤面神”丁道頓在這個時候提前給了一場好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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