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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歲至尊

第414章 綠野風(fēng)煙(其之九)

太歲至尊 果殼里的大杰子 3772 2023-11-28 00:05:00

  夏嘗笑和陳至兩人是直接當(dāng)街說話,不過夏嘗笑所說的這兩句之中,卻沒有什么怕被別人聽到的內(nèi)容。

  因為只有陳至最能明白這些話所代表的意思,“慶家主人”四個字應(yīng)該只有慶巒這一方人馬和畫屏門人知道是指誰,畫屏門的名聲則最多能出一郡之地便在江湖上也不見得有人能聽畫屏門或者“系鈴名劍”四個字便想到什么人。

  至于“被拔了牙的老狗”,陳至之前已經(jīng)聽過白馬寺調(diào)停“兩宗”之爭一事,如今聽到這個消息終于確信,一年前的那一場本來該是佯攻的入侵殊勝宗“秘境”之戰(zhàn),滅度宗方面是首腦“大狗上人”出了問題。

  看來“五條老狗”那五位尊者也在那一戰(zhàn)中死傷慘重,但是仍有“大狗上人”之外的尊者活了下來,并且懷疑起來“大狗上人”在那一戰(zhàn)中的調(diào)度安排。

  出奔的尊者恐怕是找“大狗上人”理論后被重傷,隨后干脆無視滅度宗曾答應(yīng)陳至的從此和畫屏門再無相關(guān)之約定,求助于畫屏門,所幸接待其的是謝小蕓,于是得以被謝小蕓避開慶巒的耳目藏匿。

  “下下簽”夏嘗笑為謝小蕓所捎的這句話保證了陳至能夠一聽便想清,陳至懷疑謝小蕓為了給這句話做掩護,好應(yīng)付夏嘗笑或者其他什么聽到的人把話傳進慶巒的耳中時,真的會弄一條老狗再拔了它的牙。

  另一方面,夏嘗笑上來便一氣說完這兩句含有所有陳至需要信息的話,然后也似乎并沒有長待的意思,這也很像經(jīng)過謝小蕓的指點并且多少想要避開慶巒其他耳目的意思。

  夏嘗笑確實投靠了慶巒,隨后應(yīng)該是謝小蕓設(shè)法讓夏嘗笑相信了她對陳至私下另一層效忠關(guān)系,于是夏嘗笑暗中改投了謝小蕓。

  這兩句話包含的信息重要至極,陳至一聽之下本來有細問的沖動,稍想一下之后明白應(yīng)該沒有什么細節(jié)好從夏嘗笑口中問出來的。

  于是陳至改口談起應(yīng)該能在短時間聊清的事:“你怎么開始在慶家主人手下做事了?”

  夏嘗笑答得明白:“那件事后本來我回到青州‘地中天’,因為我和老孫那一單的金主被樓里其他殺手殺死,沒有直接回?zé)o傲殿,而是打算通過無光殿的殺手‘血眼金釵’方沉魚聯(lián)系金殿主。

  方沉魚帶回金殿主的意思,說樓主有意封單滅口,念在我效忠無傲殿多年,從此不要再回樓里,算是放我一馬。

  既然‘摘星樓’即將尋我和老孫滅口,我又找不到老孫,我就想回到揚州‘如斯園’去,或許能碰到你或者老孫。

  之后慶家主人的人出現(xiàn),我提到你的名字后便被引薦給慶家主人?!?p>  陳至聽明白了,于是接道:“孫游者跟了艘商船,經(jīng)過兇途島從海路往穢界去了,人已經(jīng)不在欲界,幾年之內(nèi)未必回得來,應(yīng)該不必為其擔(dān)心?!?p>  “下下簽”夏嘗笑發(fā)覺被“摘星樓”拋棄之事,于是去往著作郎江南岸曾經(jīng)的別莊“如斯園”,他見到的慶巒手下應(yīng)該是因為慶巒站穩(wěn)腳跟騰出手腳后,依照當(dāng)年江南岸和江麟兒在萍水連環(huán)寨中“騰蛇”一寨的線索找到那里。

  慶巒在偷偷從旁發(fā)掘萍水連環(huán)寨和陳至捏造的“璞玉泥涂”組織背后的關(guān)系,這代表陳至在兇途島期間只有雷子辰為陳至在欲界走動的事情被慶巒摸清得差不多,所以慶巒想要更了解“閉眼太歲”實際的勢力到底多大以及存在于何處了。

  揚州經(jīng)過“切利支丹”和“患殃軍”兩大禍亂,又經(jīng)刺史黃現(xiàn)興兵謀反,朝廷勢力等于撤手,而民間和江湖之間也因為“切利支丹”被消滅、縷臂會被分裂為慶巒的插手留下了巨大的空間。

  有膽量在萍水連環(huán)寨已經(jīng)明顯為“閉眼太歲”站臺的情況下從旁查證,就是慶巒的勢力壯大到一定程度的明證。

  但是這方面陳至?xí)簳r無法插手,就算他想要有所行動,也要在百花谷之事了結(jié)后若“天覽競鋒”大會之前還有時間才能著手——或者至少等雷子辰為他將兇途島后續(xù)之事收尾顧好趕來會合時。

  所以陳至對兩件事都沒有什么要問的,也只有“老狗”這件事需要為謝小蕓定奪,陳至也只吩咐起這一件事:“你回去告訴謝小蕓,‘鋒牒’或者‘十三名鋒’之一,她要設(shè)法為那個藏匿之人弄到這些。

  如何去做只能謝小蕓自己費心,我沒有半點工夫能浪費在這上面。

  如果避不開慶家主人,就要讓他知情得足夠巧妙,好引導(dǎo)慶家主人成為‘主動的’協(xié)助者,最好的做法則是讓慶家主人以為我從相反的方向在影響這件事。

  有我和‘大狗上人’之前發(fā)動‘兩宗’之爭的合作作為引子,想讓慶家主人相信不讓這一位被藏匿的人參與‘天覽競鋒’才是我的目的,憑她謝小蕓應(yīng)該不難。”

  夏嘗笑嘆了口氣,道:“老實說你們這里里外外的事情我實在弄不清楚,不過我會把話完整帶回去?!?p>  夏嘗笑接著又道:“如果沒有別的要說的,我也該馬上走開。如今的慶家主人正在春風(fēng)得意,每天都有不同的人將揚州地面上的各種消息帶去他的耳邊?!?p>  陳至點點頭,最后說了一點:“還有一點,如果慶家主人和謝小蕓最終爆發(fā)沖突,夏兄要做的事情就是盡快投向慶巒,然后找機會從中抽身。

  如果謝小蕓有在我之前同慶家主人翻臉的一天,那時你就不該再信任謝小蕓,而是先謀保身之法。”

  “……你們這幾個實在是……”這句話似乎讓夏嘗笑對謝小蕓、慶巒、陳至三人之間微妙的信任方式感到厭煩得很,他抱怨到一半,最后還是嘆口氣道:“……好吧,我會記住這一點?!?p>  “保重?!标愔列辛藗€江湖握拳禮,作別夏嘗笑,隨后先離開了現(xiàn)場。

  建安城的街已經(jīng)開始往“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日常狀態(tài)恢復(fù),一場當(dāng)街的武決將很快被人忘掉,只有最為捕風(fēng)捉影者會把一些和事實有所出入的風(fēng)聲傳出去,江湖中人注意到這些只言片語的時候,無論陳至等人還是修禪八發(fā)門的人、卓然山藏雪峰的邊望成都將已不在建安城里。

  夏嘗笑先投慶巒再暗投謝小蕓,顯然是出于對陳至的信任,這點陳至雖然心中感激,卻也沒法為他換個對眼下來說更安全的環(huán)境。

  畢竟接下來一直到“天覽競鋒”大會結(jié)束前,陳至都沒多余的工夫去幫夏嘗笑設(shè)法提防“摘星樓”派出滅口的襲擊,先讓夏嘗笑托庇于現(xiàn)成的勢力的確是個好選擇。

  夏嘗笑告知的兩件事影響都比聽起來要大,陳至卻沒法親自去處理其中任何一件。

  首先是畫屏門掌門“系鈴名劍”張夢鈴和慶巒的婚事,這件事雷子辰?jīng)]有為陳至注意到,說明慶巒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把握住雷子辰能夠探出的消息,慶巒的人暗中管住了雷子辰的手能伸到哪里,陳至在兇途島上得到的消息必然極其受限。

  至于能夠幫慶巒做到這一點的人……陳至在所知的人中只想到一個既肥又禿頭,作風(fēng)卻一貫深藏不露的家伙。

  小安幫幫主室自寬,怒界兇途島奉行輔佐武田觀柳齋想要追查的安部寬。

  此人確實有足夠的理由在“幫”倒了揚州刺史黃現(xiàn)后托庇于揚州的勢力,他的才能和手腕足夠讓慶巒欣賞,慶巒和他能夠結(jié)成另一層類似于陳至和慶巒的關(guān)系,只不過這次慶巒需要把自己擺在陳至的位置上。

  這兩個人合作起來,他們至少也有上百種方法能把頭腦簡單的“系鈴名劍”張夢鈴變成隨意擺弄的玩具,所以以一場婚事來造成萍水連環(huán)寨中慶巒的“騰蛇”一寨和畫屏門篡居的“天空”一寨暗中媾和,慶巒絕對做得到。

  縷臂會把揚州搞得天翻地覆,最終卻是陳至一手扶持起來的年輕人后輩慶巒在諸事了結(jié)之際完成了縷臂會之主黃堅想要完成的構(gòu)想,只差朝廷方面因為慶巒沒有黃堅那樣有個做刺史的侄子作為背景。

  不過眼下朝廷也對揚州的掌握力不足,慶巒積累財力之后,仍有十足的機會用錢財鋪路,補上這一塊的缺陷,讓他手中的勢力在揚州呼風(fēng)喚雨。

  曾經(jīng)的縷臂會之主黃堅在九泉之下若知自己后半生的辛苦為他人做了嫁衣,想必死不瞑目吧?

  張夢鈴和慶巒這場婚事是陳至壓根不想去插手之事,他插手的那一天,必然同時直接和慶巒、畫屏門為敵。

  在這個基礎(chǔ)上,謝小蕓的立場最為難堪,謝小蕓想必也是最想阻撓此事的人。

  通過夏嘗笑帶話這件事,透露出了謝小蕓想要采取動作的一點意圖。經(jīng)過一年多的冷遇,陳至覺得謝小蕓對自己的忠誠應(yīng)該會有所動搖,對于滅度宗尊者之事的傳話,謝小蕓不抱期望地試圖得到陳至的反應(yīng)。

  如果謝小蕓對陳至的忠誠只是有所動搖,應(yīng)該會多少安分些,因為陳至完全沒有托夏嘗笑帶回前面一樁事情的處理辦法,本身已經(jīng)顯出一種態(tài)度。

  對陳至來說,最差的情況反而是謝小蕓對陳至的忠誠仍像一年前那樣來得莫名其妙且不受控制,那時候失控的謝小蕓擅自行動起來將比慶巒或者室自寬任何一方都要危險。

  陳至正因為沒辦法插手慶巒和謝小蕓的婚事,也未必有空去理會通過用某位出奔尊者來牽制“大狗上人”這件事,只先提醒了夏嘗笑若謝小蕓失控則該首先保住自己。

  “大狗上人”惹得滅度宗之人對死傷不滿,才有尊者出奔這件事,或許這就是促成“大狗上人”接受朝廷通過白馬寺對“兩宗”調(diào)停的原因,“大狗上人”對他仍掌握著的滅度宗居士們只怕控制力也十分有限。

  陳至的安排則是要設(shè)法讓這位出奔的滅度宗尊者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去找麻煩,省得因為“大狗上人”因需要博取信任而在“天覽競鋒”大會期間完全受朝廷方面的“薛冶一脈”傳人調(diào)度。

  而眼下需要做的是……

  陳至回到了師湘葙和席子和處,突然對師湘葙發(fā)起提問:“若一條路,東方有洪水阻斷,西方是你的來處,而南北不堪行,你往來處去,還是往險處行?”

  師湘葙眼珠轉(zhuǎn)了一下,反問道:“這是今天的課題嗎?”

  陳至也想了一下,接道:“你就當(dāng)它是吧?!?p>  師湘葙于是答得痛快,直道:“你之前說你已經(jīng)把到島上前的經(jīng)歷故事全講完了,所以我根本不需要答——我不需要用完成你的課題換什么了?!?p>  “好答案。”陳至笑了笑:“若它不是課題,你怎么看?”

  師湘葙這次想的時間長了些,最后她得出結(jié)論:“西方是來處,東方有洪水,南北不堪行……

  ……所以其實,無處不可去!”

  “……一點沒錯?!标愔翆熛孑俚拇鸢甘銤M意。

  無路可走處,若人已處之,便怎樣做都是對的。

  所以陳至完全不想理會慶巒和謝小蕓關(guān)心的那些事,而事情若真的發(fā)展到他不得不理會的時候——

  ——屆時“閉眼太歲”便可肆無忌憚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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