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宅邸外的巷道中。
眼見秦業(yè)來至,賈瑛忙行禮道:“拜見世伯?!?p> 然后才好整以暇,解釋道:“世伯,這完全是個誤會?!?p> “家父聽說今兒個是您的生日,因此便命小侄特來為世伯賀壽。哪知道剛出門,就碰上了東府的蓉哥兒和薔哥兒,他二人聽說后,也想過來湊個熱鬧。”
“可萬萬沒想到,到了此處后,二人居然拌起嘴來,而后竟大大出手,蓉哥兒被打的鼻青臉腫,麝月看不下去就想去拉架,結果薔哥兒不聽勸,反而是拔腿就溜?!?p> 說到此處后,賈瑛看了看款款而至的斗笠女秦可卿,笑道:“就在這個時候,令嬡就出現(xiàn)了,誤以為麝月是欺侮薔哥兒,這才仗義出手的?!?p> 秦業(yè)聽的有點糊涂,但好在也沒深究,反而是對賈政記得自己的生日很是詫異,不過也沒多問,忙互相介紹一番。
秦業(yè)捋了捋胡須,又多看了幾眼那些箱子,笑道:“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p> 賈瑛沖秦可卿微微一笑,道:“我跟令嬡也算是不打不相識。沒想到這位秦姐姐武功這么好?!?p> 秦業(yè)搖頭苦笑道:“是我管教無方呀,小女自小也讀書識字,但就是不喜歡針織女紅,偏偏還喜歡舞刀弄槍?!?p> 賈瑛道:“沒想到秦姐姐是位文武全才的奇女子,小弟倍感佩服?!闭f著向秦可卿拱手行禮。
秦可卿冷哼一聲,對于賈瑛的奉承,不置可否。
“連針織女紅都不會,算什么奇女子?頂多是奇怪的女子?!摈暝缕擦似沧?,小聲嘀咕了幾句。
“修謹兄……”突然巷道內走進一中年文士,一看到秦業(yè)后,便匆匆而至。
“修謹兄,真是抱歉,路上想置辦一樣賀禮,結果誤了時辰,還請恕罪?!眮砣艘簧硭{色直綴,相貌清癯,面色枯黃。
“不晚不晚,剛剛好,景行兄,里邊請?!鼻貥I(yè)(字修謹)說著便邀請賈瑛一同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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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宅邸是一座兩進的院子,不算大,但也比較清幽。
前院花廳內,秦業(yè)吩咐家里唯一聘請的老媽子吳嬤嬤,精心做了一桌上好的拿手菜,再取出珍藏的“杜康酒”以款待貴客。
秦業(yè)、中年文士及賈瑛分主賓落座。麝月立于賈瑛身側,隨時待命。
秦業(yè)作為東道,分別介紹了兩人的身份。
因此,賈瑛已經大概知曉了那位中年文士的身份。
梅景行,科考進士出身,曾官至正四品的蘭臺寺大夫,并曾出任過會試副主考官。只是后來被人彈劾罷官,發(fā)配到洛水兩岸做河工。
對于蘭臺寺這個朝廷機構,賈瑛是有特別的感觸,因為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便曾擔任過蘭臺寺大夫一職。
據(jù)賈瑛的理解,蘭臺寺相當于明清時期的都察院,而蘭臺寺大夫大概相當于正四品的左右僉都御史。
——
心念電轉間,賈瑛起身行禮,拜道:“原來是梅先生,幸會?!?p> 雖得知賈瑛的出身,但梅景行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神色,只是禮貌的微微頷首,并隨意問道:“你我只是初次見面,而我瞧你也不過十一二的年紀,難道你聽過我這個河工的名字?”
說到最后,不禁有幾分自嘲之意。
賈瑛笑道:“實不相瞞,家父的書房里藏有先生的著作,也曾跟我說‘先生的古文直達肝膈,無所緣飾’,又說‘先生的詩凌厲無前,尤工次韻,揮斥如意’,尤其是那首《長江舟中望東岸諸山》,更是評價極高?!?p> 其實為了解這個世界的歷史脈絡,賈瑛常去賈政的書房中讀書,還偶爾跟賈政討論幾句,不過賈瑛的有些見解比較毒辣另類,每每都讓賈政暴跳如雷。
聞言,秦業(yè)先撫掌贊道:“存周兄的這番評價中肯,可被景行兄引為知己了?!?p> 賈政,字存周。
賈瑛又壓低聲音,悄悄道:“家父還說當年的科場舞弊案,先生完全是蒙受了不白之冤。若非落榜舉子聚眾鬧事,遭蘭臺寺彈劾,先生也不會獲罪免官。”
秦業(yè)也點了點頭,勸慰道:“如今新皇登基,當今正是用人之際,以兄之大才,定能有再入廟堂的機會。”
“修謹兄,今日是你的壽辰,我是來給你賀壽的,就不必再談這些沒影兒的事了?!泵肪靶信e起酒杯,一飲而盡,并不想提及往事。
不過似乎從賈瑛口中,聽說了賈政對自己文學造詣的評價,梅景行倒是對賈瑛的態(tài)度好了很多,還時不時問問賈瑛的學業(yè)問題。
賈瑛畢竟是兩世為人,情商早已超出生理年齡,再加上旁學雜收,學問淵博。席間與兩位長者對答如流、談笑風生,頻頻獲得梅景行的不吝稱贊。
梅景行臉色終于溢出一絲笑容,喝一口酒后,看著賈瑛說道:“人人都說‘四王八公’的子弟要么是紈绔子弟,要么是莽夫粗漢。沒想到你竟是個異類,不但繼承了榮國公的武功,還在文道方面,益慕圣賢之道,當真是難得呀!”
賈瑛忙謙虛道:“先生謬贊了,我常慕孔圣之道,可又患無碩師傳道解惑,是以常無書不讀,旁學雜收,但終是小道,唯有科舉之道,才是光明大道。”
秦業(yè)一聽之下,面露不解,問道:“賢侄何出此言?貴府上不是設有義學么?為何說‘患無碩師傳道解惑’?”
“實不相瞞,并非小侄垢誶謠諑。”
賈瑛嘆一口氣,道:“世伯應該有所耳聞,家學中的塾掌是賈代儒太爺,他本身只是個童生,并未取得功名。教授稚童啟蒙尚可,但論科舉之道可就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其實,賈瑛如此說,還是給賈代儒留了幾分薄面。實際上,賈代儒年老昏聵,只是隔三差五來家塾一趟,其余時間都有其孫賈瑞代管而已。
賈瑞乃是個最圖便宜沒行止的人,又能教授什么學問,不過是混日子罷了。
對此,秦業(yè)也略有耳聞,聞言后,不禁皺了皺眉頭。
原本還想著,跟賈瑛拉拉關系,然后把愛子秦鐘也送入賈家義學,結果是“所托非人”呀!
?。ㄐ抻啎r間:2022-11-26 11:13: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