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精神風(fēng)險？”趙君皺起眉頭。
“在靈域能見到超乎想象的事物，體會到不同于現(xiàn)實的人生，見到不同于現(xiàn)實的世界……這樣的描述沒有錯，是吧，老師？”李楚問道。
“是的，沒錯?！壁w君點點頭。
“首先，見到超乎想象的事物，人的精神就會受到?jīng)_擊?！崩畛?。
“如果這種沖擊在見識者可承受的范圍內(nèi)，那沒什么，但如果超出了見識者的承受限度，就會導(dǎo)致精神損傷，甚至是精神疾病?！?p> “比如一個普通生活的原人，突然見到超乎想象的殺戮戰(zhàn)場，那肯定會受到極大沖擊，乃至落下后遺癥，你覺得對嗎，老師？”
趙君點頭表示贊同。
“再者，在靈域里體驗到不同的人生，這種事情可能比單純的見識更加危險……比如一個身家一般的原人，他進入靈域后變成富有的瓏族出身，以此身份在靈域里度過一段比現(xiàn)實世界愉快幸福得多的人生，然后醒來之后，他會怎么樣？”
“他還會理所當(dāng)然地安于自己平凡原人的身份，像以前一樣過日子嗎？”
“我覺得不會，他會苦惱于瓏族與原人，強大種族與弱小種族，富有與平凡的生活落差?！?p> “樂觀地看待的話，他在苦惱過后，終究會把靈域的經(jīng)歷看作美好的泡影之夢，繼續(xù)像以前一樣生活。”
“但如果悲觀地看，他心智不夠堅強，被苦惱壓垮的話，就會否定現(xiàn)實的自己，認為靈域里的自己才是真實的，從而導(dǎo)致精神障礙?！?p> “這還只是假設(shè)靈域內(nèi)經(jīng)歷的世界與現(xiàn)實相同，僅僅是出身不同的情況下。如果靈域內(nèi)經(jīng)歷的世界與現(xiàn)實不同，那問題可能就更大了?！?p> “還是打比方，一個普通的原人，進入靈域后變成與現(xiàn)實不同的異世界里的人，在其中度過了比現(xiàn)實世界幸福得多的人生，之后醒來，會是什么感受？”
“悲觀地看，他除了會否定自己，甚至還會否定現(xiàn)實世界，導(dǎo)致更嚴重的精神障礙乃至疾病。”
“綜上，就是我認為進入靈域所存在的精神風(fēng)險。”
李楚一番話說完后，廳堂里安靜了好一會。
“你說的有道理?！壁w君沉默過后，緩緩道，“進靈域要冒的精神風(fēng)險確實可怕，我現(xiàn)在覺得奇怪，為什么我至今都沒有好好想過這一方面?！?p> “在研究……或者說追求靈域的人當(dāng)中，我一直認為自己屬于理智的那一部分，但現(xiàn)在看來，我離那些狂熱者的距離，沒有我以為的那么遠?！?p> 他自嘲地笑了笑。
“看來但凡追求靈域的人，其實都已經(jīng)得了精神病，只不過程度多少的區(qū)別而已。畢竟靈域在正常人看來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執(zhí)著追求它的人，腦子肯定不正常。”
李楚皺起眉頭：“老師，我不是那個意思?！?p> “我知道你不是，只是在感慨?！壁w君道。
“進入靈域的風(fēng)險如此可怕，但我居然一直都忽視了，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本該是理所當(dāng)然意識到的事情，究竟為什么呢？”
“一直仰頭看著星空，就注意不到腳邊的石頭。”李楚說出一句老話。
“是啊……就是這樣?！壁w君點點頭，“明明我是老師，卻反而先被學(xué)生教導(dǎo)了?！?p> “不敢當(dāng)，我只是說出自己不成熟的想法?！崩畛?。
”有時候就是需要你這樣的想法?！壁w君微笑道，“我確認一下，你現(xiàn)在還對靈域感興趣嗎？”
“興趣還是有的，但我不會嘗試進入了?！崩畛?。
“我自認沒有很堅強的心智，也沒有探究靈域的執(zhí)著，不想為了去看靈域而冒險……難得老師把方法教給了我，很抱歉?！?p> “我挺失望的，但由于你剛才的話，可以理解?！壁w君再看向銀發(fā)少女，“蒂娜小姐呢？”
“??？”蒂娜發(fā)出有點傻的聲音，似乎沒反應(yīng)過來。
“老師在問你還對不對靈域有興趣?！崩畛?。
“興趣……有的?！钡倌鹊馈?p> “那你想嘗試進入靈域嗎？”趙君問道。
“不想?！钡倌葥u頭。
“跟你男友一樣啊?！壁w君笑了笑，“罷了，就是這樣吧?！?p> 李楚看著趙君，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么，李楚？”趙君問道。
“沒什么……”李楚把本來想說的話埋藏下去。
停頓一下后，他向趙君問什么時候開始上課，得到的回答是下周。
接著沒其他事了。李楚和蒂娜告辭離開。
“靈域……不是個好地方。”在街上，蒂娜突然說道。
李楚看向她。
“究竟是不是好地方，這個難以判斷。不過執(zhí)著于靈域的話，就會忽視所處的現(xiàn)實，從這層意義上看，確實不是好地方?！彼f道。
蒂娜點了點頭。
“不要進入靈域?！彼J真道。
“我說了，不會嘗試進入?！崩畛馈?p> 他不會主動進靈域，但也許靈域會來找他……但愿之前那樣的夢只有一次吧。
“趙君老師追求靈域，我反倒是要拒絕靈域。”李楚心想，“向老師請教不做深夢的辦法，會不會被打啊？”
真的被打的可能性確實有。但比起自己會不會被打，李楚更擔(dān)心趙君老師的狀態(tài)。
剛才他想到了一個問題，然后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也許絕對不能問出來。
“趙君老師……您的女裝愛好，是在進過靈域之后有的嗎？”李楚心里道。
所謂的女裝愛好，會不會其實是趙君精神疾病的表現(xiàn)？這樣的問題，只能問在心里了。
另一邊，趙君站在窗前，陷入沉思。
直至夜色深沉，街道喧囂褪去，環(huán)境變得有些空寂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趙君拿出手機，接了通話，聽了對方說話。
“組織的目標是什么？”他向通話對象問道，然后得到了回答。
“聽起來真是夠扯的，不過瘋子建立起來的組織，配這樣瘋言瘋語的目標，倒是很恰當(dāng)。”
“現(xiàn)在成員有多少人？”他再問了一個問題，卻沒有得到回答。
“說得對，你告訴我，我也不會信，但你告不告訴我，這一點還是挺重要的?！?p> “連我在內(nèi)總共十三個核心成員？呵呵，你對所有人都是這么說的吧，除了你這個瘋子，沒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核心成員。”
“我沒把你想得很壞，因為你已經(jīng)壞到我懶得多想。”
“核心成員分別在哪些國家，回答我?！?p> “別管我信不信，我要你的回答。”
“對，我是間諜，死纏爛打要加入你這個瘋子建立的小組織要獲取拯救世界的情報的腦袋有問題的千面間諜，這么說你滿意了嗎？”
“把這個當(dāng)我的代號？隨便?？旎卮鹞业膯栴}?！?p> “你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就老實加入?！?p> “你不老實回答我的問題，我會怎么做，你自己猜?！?p> “別給我開什么歡迎會，你主持的歡迎會會辦成什么樣子，我想都不敢想?！?p> “組織的名字？你居然還沒想好？”趙君對通話對象感到無語。
“瘋子建立的瘋子組織，就叫’愚人會’吧?！彼?qū)Ψ诫S便提出建議道。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對方對這個名字挺滿意的樣子。
“這名字我隨便說的，不要真的用啊……喂？喂！”
通話結(jié)束了。
趙君拿著手機，皺著眉頭。
“那個家伙……”他嘆了口氣，將手機丟到了一邊。
而在遙遠的另一邊，一個金發(fā)的身影將手機放下，嘴角有著微笑的弧度，像是在柔和的微笑，也像是刻薄的譏笑。
“愚人會……世間愚人會聚之所……呵呵，聽起來不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