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巢被偷了塔的劉黑闥前后無路,與眾將商議后,決定退守另一河北重鎮(zhèn)——鄴城。
漢軍還有不少兵馬,還有近十州之地,遠沒有到山窮水盡、需要認輸之時。
然而,李世民乃追擊戰(zhàn)的天才,劉黑闥前腳剛逃到鄴城,唐軍便已趕到、四面圍城。
僅三日后,唐軍便打造好了攻城器械,冒著嚴寒與大雪開始攻城。
這是擺明了不給劉黑闥任何喘息的機會。
經(jīng)過夏雨的一再提醒,李世民對劉黑闥的重視已到前所末有的地步,務(wù)必一棍打死。
然而,鄴城曾為六朝古都,經(jīng)數(shù)百年之經(jīng)營,已成巍巍雄城,劉黑闥又非泛泛,故城防之堅固,堪稱滴水不露。
唐軍猛攻數(shù)日,雖損失不小,但也只能望城池而興嘆。
李世民無奈,只得暫停攻擊,先行圍城。
同時,繼續(xù)令羅藝分統(tǒng)幽燕鐵騎,騷擾各州,劫燒糧草,務(wù)使各地自顧不暇,不能救援鄴城。
李世民很清楚,劉黑闥倉促逃來,鄴城中的糧草不會太多,只要將城圍死,漢軍絕撐不了太久。
不得不說,李世民的判斷是正確的。
鄴城中,此時猬集了逾十萬民眾、三萬多漢軍,而糧草卻只夠堅持兩個月,并不豐足。
更慘的是,現(xiàn)如今,誰還能來救鄴城?
連劉黑闥都被李世民一戰(zhàn)擊潰,漢軍剩余數(shù)州能不望風而降就不錯了,根本指望不上。
所以,劉黑闥決定設(shè)計自救。
不兩日,鄴城中突然有秘使?jié)摮?,漏夜求見李世民,聲稱是漢軍大將王小胡所派,愿意棄暗投明、充做內(nèi)應(yīng),獻了鄴城。
李世民不置可否,讓使者下去歇息,火速召集眾文武商議。
眾文武一聽,大喜過望,都以為漢軍勢窮力竭,王小胡獻降可信,應(yīng)抓住這天賜良機。
李世民沉吟不語,想起夏雨的強力推薦,遂問計于李靖。
李靖留了王君廊、薛萬徹等率漢軍降卒留守洺州,剛剛趕到鄴城,此時的軍神,鋒芒初露,躊躇滿志。
“殿下,”李靖沉吟道:“某記得軍師曾說過,劉黑闥素得軍心,且極為狡詐,如今,漢軍尚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此時突然有重將獻降,恐怕有詐!”
李世民聞言大笑:“還是藥師知孤也,此必然是計!”
李靖也是妙人,馬上靈機一動:“殿下或可將計就計?!?p> 這貨真夠陰險,有孤的風范!李世民越發(fā)對李靖刮目相看,兩位老狐貍相視而笑,很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
三日后,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
鄴城南門突然悄悄打開,有人站在城頭向遠方曠野揮動火把、發(fā)出了策應(yīng)的信號。
很快,早等在寒夜中的大批唐軍步騎蜂擁而至,趕到南門。
王小胡正侯在門口,一見金盔金甲的李世民率軍親至,不禁心中狂喜:漢王大計成矣!
就在王小胡喜滋滋上前,準備將李世民誘進城中之時,異變突生。
李世民身側(cè),熊虎一般的尉遲恭突然驅(qū)馬一沖,槊光暴閃,直接將王小胡刺了個對穿。
李世民看都沒看死不瞑目的王小胡一眼,大手一揮。
早有布置的唐軍步騎立即蜂擁進城,但卻并末深入,只是立即搶占城頭、驅(qū)散漢軍。
劉黑闥率大批漢軍精銳,正埋伏在南門側(cè)的街道兩側(cè),準備伏殺李世民。
此時一見唐軍反應(yīng),劉黑闥便知中計的不是李世民、而是他這個大傻子,一時羞怒異常。
“殺出去,奪回南門,否則,鄴城失耶!”劉黑闥咬著牙,立刻率軍沖出掩護,殺向南門。
李世民也不含糊,據(jù)城墻地利,力拒劉黑闥、死保南門不失。
雙方正激戰(zhàn)時,鄴城東、西、北三面殺聲突起,卻是有大批唐軍猛烈攻城。
此時的漢軍主力,都跟在劉黑闥身邊,其余方向自然空虛,這下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一時間,唐軍紛紛登城,東、西、北三面告急。
劉黑闥聞報大驚,他和李世民正打得熱鬧,又如何分得開身去救援各處?一時心中冰涼。
他絕望了,唐軍可沒停手。
不多會,鄴城東、西、北三面俱各失陷,大批唐軍涌入城內(nèi),潮水般殺向各處要害。
劉黑闥畢竟不是凡人,當機立斷,率軍逃向內(nèi)城。
鄴城做為曹魏、后趙等六朝國都,是有內(nèi)城的,且更為堅固,足可做為一時堅守之用。
李世民也不含糊,立即率軍掩殺,漢軍死傷無數(shù)。
最終,只有萬余漢軍殘兵在劉黑闥率領(lǐng)下、成功退入內(nèi)城,唐軍趁勢又將內(nèi)城團團包圍。
這一合,一向順風順水的劉黑闥再次體會了一把啥叫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這個世界上,能同時騙了李世民和李靖的人,大抵是不存在的。
隨后數(shù)日,唐軍發(fā)狠猛攻內(nèi)城,準備全力拔掉漢軍這最后的憑借。
然而,內(nèi)城堅固異常,漢軍又為了活命,在劉黑闥的鼓勵下咬牙堅守,唐軍再次徒勞無功。
轉(zhuǎn)眼間,時間又過了半月。
眼看年關(guān)將至,老天又連降大雪,酷寒異常,不少唐軍將士都被凍傷,一時戰(zhàn)意大挫。
李世民十分無奈,只好圍死了內(nèi)城,準備耗到劉黑闥糧盡。
他料定,內(nèi)城糧草不多,就算漢軍殺馬吃老鼠,也絕撐不過兩個月,除非學朱粲吃人。
就在這時,胡三一求見,李世民這才想起夏雨臨行前伏的暗手,不禁期待異常。
……
次日,唐軍全軍集結(jié),圍住內(nèi)城四門,漢軍也是如臨大敵、在城頭緊張的備戰(zhàn)。
忽然,唐軍陣中十數(shù)名力士用推車運出了一具巨大的紅漆棺材。
這古怪的一幕,別說漢軍了,就連唐軍都看傻了眼,不知道這位秦王殿下搞啥飛機。
兩軍陣前,李世民揮了揮手。
馬上,無數(shù)唐軍弓弩手搶至城下,用密集的箭雨壓城上漢軍,同時,十數(shù)名力士推著棺材便直奔內(nèi)城南門。
城頭上,劉黑闥本能嗅到了危險,立時下令阻止棺材靠近。
漢軍將士舍生忘死,拼命用箭矢、石塊、投槍等一切武器,砸向迅速靠近的棺材。
唐軍十數(shù)名力士俱穿雙層重甲,亡命前突,一人倒下,另一人接替,終于將棺材運抵了城門洞下。
隨即,也在其中的胡三一點燃了棺材底部的一根引信,然后大叫一聲:“快,全部后撤!后撤!”
霎那間,一眾力士和唐軍弓弩手潮水般向后退去,遠遠的避開了城墻。
“轟隆——”
就在劉黑闥和一眾漢軍莫名其妙之時,城門洞內(nèi),那具巨大的紅漆棺木發(fā)生了恐怖的大爆炸。
毀天滅地般的強大氣浪,瞬間就炸飛了堅固的城門,還炸塌了十數(shù)米寬的城墻,無數(shù)破碎的木頭、石塊漫天飛舞,迸飛上百米開外。
這山河變色、煙塵沖天般的駭人場景頓時嚇呆了兩軍將士,這是何等恐怖的武器??!
不,這簡直是神器!
李世民也是呆若木雞。
夏雨交待胡三一告訴他,棺材里裝著一種神秘武器——霹靂彈,可擊破一切雄關(guān)險礙。
他剛還有點將信將信,現(xiàn)在卻是駭然變色——此非人間之物也!
其實,這玩意也沒啥神秘的,就是夏雨整出了黑火藥,然后用棺材密封,做了個大號的炸藥包而已。
還是程咬金反應(yīng)快,馬上欣喜的提醒李世民道:“殿下,城已破,請速下令攻城?!?p> 李世民這才醒悟,顧不得目眩神迷,趕緊下令全軍出擊。
夏軍自覺有神器助陣,士氣大振,瘋狂的撲向炸開的缺口。
漢軍這時卻先崩了。
唐軍有神器助陣不說,剛才的大爆炸,還把城頭督戰(zhàn)的劉黑闥也炸成了重傷、暈迷不醒。
如此一來,慌亂至極的漢軍還有何士氣可言?
眼見大勢已去,漢軍大將曹旦、高雅賢等只能收羅殘軍,用馬車護著重傷的劉黑闥亡命向北方突圍。
劉黑闥曾經(jīng)交待過,若內(nèi)城破,他們就逃亡突厥,借兵東山再起。
一番亡命苦戰(zhàn)后,曹旦等只率千余騎殘兵突出鄴城北門,護著劉黑闥急急如漏網(wǎng)之魚般倉惶北遁。
李世民親率玄甲兵,緊追不舍。
就在曹旦等逃至二十里外的漳水邊時,遠遠的,竟有數(shù)千唐軍精騎在此等侯,領(lǐng)兵者,不是別人,正是李靖。
眼見得能逃命的渡口已被封死,前后無路,曹旦、高雅賢徹底絕望。
李世民的恐怖,讓他二人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意志,相視一眼后,二人下令放下了武器。
于是,橫行一時的劉黑闥旋起又旋滅,徹底退出了歷史舞臺。
生擒了劉黑闥的李世民意氣風發(fā),立即傳檄河北漢軍各州縣,眼見李唐不可抵擋,各州縣望風而降。
于是,自延津交戰(zhàn)始,李世民只用了短短兩個月,便將劉黑闥的大漢國徹底蕩平。
而就在不久前,劉黑闥還囂張的將李建成打成了狗!
消息傳開,舉世震驚,李世民無雙統(tǒng)帥、千古戰(zhàn)神的地位再無人敢懷疑,聲威如日中天。
而相比之下,李建成這位太子便相形見絀,倍受置疑起來。
……
不幾日,消息傳到梁、杞二州,死守不出的徐圓朗、孟海公大懼,立即棄城,準備逃回山東老巢。
張公謹、闞棱、王雄誕趁勢攻擊,大破之,斬孟海公,俘徐圓朗。
二將所領(lǐng)山東諸州縣聞風而降。
至此,武德五年二月,北方復(fù)定,大唐有如青春之朝日,令天下所有人都看清了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