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徐生洲沒有聽錯，馮處長甚至拉上高一誠為自己背書：“就是負債2.8367億，這一點高總最清楚了。幾個月前，高總過來洽談轉(zhuǎn)讓事宜的時候，特意請了國際著名的會計師事務所進行審計，得出的結果就是這個數(shù)。對吧，高總？”
工具人高一誠點點頭：“沒錯。”
徐生洲總算明白之前高一誠為什么說“剩的那點家底”“經(jīng)不起折騰”。他的那點家底是真經(jīng)不起折騰！
生活中，很多有錢人美其名曰“億萬富翁”，其實都是賬面上的數(shù)字，剔除廠房、設備、不動產(chǎn)、無形資產(chǎn)、流動資金等之外，絕大多數(shù)賬面上趴著的現(xiàn)金，不會超過一千萬。當然，他們咬咬牙，一千萬現(xiàn)金確實也拿得出，但拿出來之后，他的現(xiàn)金流就基本斷了。徐生洲不知道高一誠家底有多厚，但被自己撬走一個小目標，再讓他真金白銀拿出兩三個億來填窟窿，是絕對如何遭不住的！現(xiàn)在估計就算徐生洲把學校拱手奉上，白送給他，他都不會要。家里沒礦真的玩不起??！
而且礦還得是穆通、卡拉加斯那種，品位差點的都不行。
原本以為自己是敲門的野蠻人，沒想到自己是帶資入場的救世主。徐生洲一想到負債2.8367億，就覺得腦殼痛：“學校負債累累，舉步維艱，你們就沒想過什么法子？”
劉廣策清清嗓子：“想當然是想過，畢竟咱們這些人在學校工作多年，感情非常深厚，誰不愿看到學校一步步陷入泥潭，最后被迫宣告破產(chǎn)。但是咱們學校負債實在太過巨大，普通的辦法根本就是杯水車薪，無濟于事。我們學校如今最值錢的是什么呢？就是那塊土地。所以從兩三年前，我們就嘗試著與國內(nèi)著名房地產(chǎn)開發(fā)企業(yè)洽談，看看能不能采取土地置換的方式盤活存量資產(chǎn)?！?p> 土地置換？騰籠換鳥？巧了么這不是？我以前也這么想過，來，說細點，看看咱們是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看著徐生洲探究的眼神，劉廣策接著說道：“我們的大致構想是，我們出讓學校所在的地塊，供對方房地產(chǎn)開發(fā)；對方為我們在市郊山清水秀的地方，建設一座國際化、現(xiàn)代化、智能化、生態(tài)化大學校園，配套設施要達到交付即可使用的標準。如此一來，不僅可以解決校園設施陳舊老化、基礎設施滯后、功能分區(qū)不合理等歷史問題，兩者差價也可以極大彌補辦學經(jīng)費的不足?！?p> 徐生洲撫掌贊道：“真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結果呢？”
“本來我們已經(jīng)和國內(nèi)排名前三的具福地產(chǎn)大致達成合作意向，然后就遇到了學校舉辦方變更，徐校長你入主掌權，合作的事也就暫時擱置在那里。”
徐生洲滿臉嘆惋，好像錯失了幾個億：“怎么就擱置了呢？這可是關系學校生死存亡的大事，也是關系全校師生福祉的大事，怎么能擱置？要不這樣吧劉校長，這事你比較熟悉，這段時間你先把校內(nèi)的事情放下，全力主抓與具福地產(chǎn)洽談合作的事。這可是頭等大事，有什么進展要及時告訴我，你可不能辜負全校師生的殷切企盼??！”
聽到徐生洲的安排，劉廣策倒有些疑惑，一時間摸不清對方的意圖到底是真心實意要與具福地產(chǎn)合作，解決學校經(jīng)費緊缺？還是看自己不順眼，要奪了自己副校長的職權，玩一出殺猴儆雞？可真要拿自己祭旗，學校兩三個億的負債他打算怎么解決？他有那么多錢嗎？！
徐生洲沒有給劉廣策猶豫的時間，就站起身來：“想到學校還欠著兩三個億的外債，我是吃龍肉也不香。趙主任，安排一下，我現(xiàn)在就去校園里轉(zhuǎn)轉(zhuǎn)，盡早熟悉工作環(huán)境，免得到開學的時候手忙腳亂?！?p> 趙琛連忙應道：“好、好、好，我這就安排?！?p> 奔馳S400在校門口停了下來，徐生洲沒有讓車直接開進校園。他走下車，發(fā)現(xiàn)神州科技專修學院還是那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好在眼下是夏天，有了綠樹濃陰的妝扮，倒遮去幾分寒傖與衰老。銹跡斑斑的鐵藝大門依舊忠實笨拙地呆在那里，頭發(fā)蒼白的保安聞聲走了出來，吃驚地看著一群領導眾星拱月般地圍著一位大學生模樣的年輕人，不知道該不該上前去打招呼。
徐生洲看到鐵藝大門旁邊缺胳膊掉腿的鍍金校名，對趙琛、何興華等人說道：“咱們學校的名字，聽起來就感覺不像什么正經(jīng)學校，趁著此次舉辦方變更，把名字也改了吧！”
得，您是老板，您說了算！
趙琛等人都沒有觸霉頭去質(zhì)疑徐生洲的決斷，只是詢問：“那改叫什么名字？”
徐生洲是個起名廢，一時間想不出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好名字：“也不用大改，把現(xiàn)在校名‘專修’兩個字去掉就行。”
神州科技學院？
何興華字斟句酌地說道：“領導，恐怕不行。按照規(guī)定，一般都得是本科層次的學校，才能直接叫學院。像我們辦學層次是大專的，一般得叫‘職業(yè)學院’或‘職業(yè)技術學院’?！?p> 徐生洲道：“那就叫神州科技職業(yè)學院?！?p> 徐生洲等人在這邊說話，保衛(wèi)處長已經(jīng)安排保安推開大鐵門，方便眾人進出。徐生洲對那位頭發(fā)蒼白的保安，也是對保衛(wèi)處長說道：“以后要把門看好，不要能社會上的人隨便出入，免得別人把學校都搬空了！”
“是、是，領導，我一定看好門！”保安已經(jīng)從保衛(wèi)處長口中得知，這位和自己孫子年齡一般大小的年輕人居然是學校的所有者，既是敬畏又是好奇。
校園里應該被突擊打掃過，地面上還留有灑水和掃帚的痕跡。盡管明面上的臟亂已被清理，卻依然遮掩不住從骨子里滲出來的荒涼與冷清，在路邊、在角落里、在人行道上，各種野草放肆地舒張著自己的身姿，紙屑、塑料袋則天女散花般的被風拋灑在目光所及的任何地方。
實話說，這所衰敗破爛的校園就像被遺棄的人類遺跡，沒有任何觀賞價值，但徐生洲還是花費整個下午的時間，仔細走遍校園的每棟角落，認真聽陪同人員講解建筑物過去的歷史和現(xiàn)在的用途，講圖書館的寒酸簡陋、教學樓的不堪重負、宿舍樓的漏風漏雨……面對陪同人員的無奈與訴苦，絕大多數(shù)時候徐生洲都是保持沉默。他知道，解決問題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砸錢！大把大把地砸錢！只要錢砸夠了，別說校園破爛，就是全部推倒，重建個紫禁城出來都沒問題。
問題是沒錢！
傍晚時分，徐生洲終于逛完整個校園，然后聽到期待已久的聲音：“恭喜使用者完成任務！
“任務完成情況如下：使用者在1個月內(nèi)，完成對所擁有學校的一次巡視。
“任務獎勵：積分1000點，抽獎機會一次?！?p> 他回過頭，看著掩翳在沉沉暮色中的校園，在周圍高樓大廈閃耀的燈光照耀下，猶如沉淪于黑暗中、有待神靈拯救的深淵。然后他打開抽獎模塊，隨即一個高速轉(zhuǎn)動的彩色輪盤浮現(xiàn)在面前，但他卻閉上眼睛不看，也沒有祈求任何神佛，只在心里默念一聲“停”。因為他相信，結果就像《貧民窟里的百萬富翁》片尾的那個選項：
It’s Written。
一切命中早已注定。
然后他就聽到系統(tǒng)的提示音：“恭喜使用者，抽中‘5億辦學經(jīng)費’。此筆經(jīng)費只可用于學校正常經(jīng)費開支，不得用于任何個人用途?！?p> 徐生洲心里頓時一松，看來有時候是得講點玄學，這個見鬼的系統(tǒng)也不是專門坑爹的。
有了這5個億辦學經(jīng)費，就可以辦很多事情了，但他卻不想現(xiàn)在就拿出來。因為“時窮節(jié)乃見”，他要充分利用此次經(jīng)費短缺，把身邊的妖魔鬼怪都給照出來，看看哪些人是安分守己、恪守良知，哪些人是魑魅魍魎、吃里扒外，還有哪些人是道貌岸然、心懷鬼胎。
另一方面，他也不敢現(xiàn)在就把錢給拿出來，因為他在學校里沒人，準確地來講，是沒有信得過又有能力的自己人。原先學校那班人里，或許相互間有矛盾，但突然擠進一個強有力的外來戶，他們的首選肯定是“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自己貿(mào)貿(mào)然放5個億到財務上開支，又沒有強有力的監(jiān)管，天知道會整出什么幺蛾子！
比如，天價接待費？
把路修好又挖開、挖開又修好的拉鏈工程？
天南海北各路神仙聞到血腥味過來打秋風的親戚？
蛀蟲們不僅膽大包天，胃口更是深不見底。到時候別說有5個億，就是有20億、50億，都不夠他們瓜分的。所以，他要謹慎，他要暗中窺測，他要化危為機，伺機而動，對那些心懷鬼胎者一劍封喉，讓那些別有用心者膽戰(zhàn)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