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如意卻是輕笑一聲:“大哥能幫忙哄他幾句也是妥當的。小駙馬有些孩子氣,這會兒是瞧著本宮在相府會客,想要立威呢。你們不必同他一般見識?!?p> 瞧著許如意這個當事人既不慌亂,也不惱怒,景熹的神色卻是凝重了一分。
按說景鈺到相府門前鬧事,最該出去鎮(zhèn)他的分明是許如意。
即便是立威,也應該許如意出面把這個威立回去。
但許如意卻不慌不忙的,全然沒有出去的意思,她都不在意此事,林承清遂也轉頭同小廝道:“回去告訴他一聲——本公子在辦要緊事兒,沒工夫搭理他,讓他改日再來!”
小廝見無人出面,不禁有些錯愕,但還是應了一聲,出去應付此事了。
這時,許如意卻道:“本宮想下棋了,今日春風和煦,正適合在園中下兩盤棋?!?p> 林承清見她興致盎然,趕忙叫下人端來了棋盤和棋子。
二人遂在花園里開始了博弈。
許如意的弈技也是精湛的,未出閣的時候,她經常陪姜太后下棋解悶,能把姜太后哄高興的人是不多見的,但許如意偏是樣樣都合姜太后的胃口。
因此,同她下棋,林承清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畢竟,許如意跟他下棋,根本不必客氣。
果然,一局下來,林承清輸得慘不忍睹。
許如意對他的輸陣不做評價,只道一聲:“再來?!?p> 林承清憋了口氣,卻只得陪著她繼續(xù)下棋。
而此時的景鈺得到的答復便是——林承清堅持不許他進門!
這可讓景鈺有些惱了:“憑什么不讓小爺登門拜訪?里面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不成?”
小廝回道:“我們也是奉命行事,三駙馬請回吧!”
見他們都是這般態(tài)度,景鈺偏是不走了!
景鈺遂警告道:“小爺我最后問你一遍,到底讓不讓進?!”
“三駙馬,我家主人規(guī)定了不讓進,您難不成還想硬闖?”
景鈺嘴角微微揚起,似笑非笑的道:“既然你都說到這兒了,那我們就硬闖一次唄!沒準還就進去了呢!”
聽聞這話,幾個小廝更是二話不說,“砰”的一聲把大門關上了,全然不想理會他。
見相府大門緊鎖,景鈺是真的惱了,高聲喝道:“大錘!家伙事兒都帶齊了吧?”
大錘應道:“帶齊了!”
“那就啥也別說了,直接抄家伙!給他們狠一個!”
大錘摩拳擦掌,胸有成竹的道:“好嘞!”
這時,第二局博弈才剛開不久,林承清此刻正絞盡腦汁給自己謀條出路,但就在他全力以赴破局之時,那小廝便又匆匆跑了回來。
“公子!公子!”
林承清正被眼下的棋局困住,見那小廝又來煩他,不耐煩的道:“又有何事?”
小廝忙道:“公子!不好啦!三駙馬把相府的大門給砸了!”
“什么?!”
林承清大吃一驚。
這小兔崽子真是反了天了!
一旁的景熹聞言后,同樣鷹眸微瞇。
雖說他是來相府辦差的,但自家弟弟在此鬧事,他理應出去管教一番。
但他還是在等林承清這個正主發(fā)話。
而林承清在驚呼過后,卻未下達任何指令,只是停住了正欲落子的手。
這倒是引得許如意十分不悅。
“林公子,該你了。”
林承清見她跟沒事人一般,有些不知所措,他遂小心翼翼的問道:“那三駙馬……”
許如意當然知道景鈺在外面鬧事,但她十分清楚眼下的局勢,這件事林承清有理虧的地方,縱是砸了相府的門,許如意也能將此事解決妥當。
在她看來,此事釀不成大禍。
許如意遂輕描淡寫的回了一句:“小駙馬這個年紀,最是叛逆,做事魯莽一些,林公子應是能諒解的?!?p> 林承清倒是能諒解,但諒解的后果,便是他在林相面前攬下全部過錯。
這讓林承清更加犯難了。
倘若今日改口放他進來,那便是打了自己的臉。
倘若不放的話,林相怪罪下來,他還得擔責。
就在他猶豫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的時候,外面再度傳來小廝急切的聲音:“公子,三駙馬殺到花園門口了!”
林承清聽聞這話,險些心臟驟停。
相府是那么好闖的嗎?那些家丁都沒攔住他?
而這時,景熹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遂主動請示了一句:“林編修莫慌,本世子去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意思?!?p> 與此同時,相府花園的入口處。
十幾個小廝正守著正門,并帶有幾分懇求的道:“三駙馬,您就不要為難我們了。公子沒說要接見您,我們也沒辦法?。 ?p> 景鈺嘴角微微抽搐著,直言回道:“所以這件事兒,小爺得跟那林承清好生掰扯一番!小爺我是熱情友好的陪同公主過來探病的,他憑什么拒絕見我?理由呢?總得有吧?他不知好歹,小爺得找他談談,你們若是不知好歹的在這里攔阻,那后果只能你們自己受著了!”
小廝們知道三駙馬身邊這位隨從力大如牛,一個能打十個,而三駙馬今天也豁出去跟他們掰扯了。
小廝們個個面露難色,可謂是好話賴話都說盡了,就差沒集體跪地求他了。
但景鈺可不吃這套,見他們不走,便從懷里掏出了帶來的家伙事兒——
“菜刀!”廚房里順手拿的。
“匕首!”經歷過亂世后,這玩意兒得隨身攜帶。
“伸縮劍!”最后,景鈺按動機關,劍刃直接從劍柄里彈了出來,這玩意兒便于攜帶,以后在江湖上定是有極大的市場。
瞧著景鈺身上帶著這么多兇器,小廝們嚇得抱團縮在門口,年紀最小的小廝瑟瑟發(fā)抖的求饒道:“爺,您就饒我們一遭吧!今日若是放您進去,那我們準是會被趕出去的,一旦被趕出去,就沒有別家肯要我們了……”
嘖!
景鈺這人容易心軟,一聽這話,心底多少有些動搖。
按說這種放肆的舉動,他平日里是不會做的,但眼下他已經下定決心金蟬脫殼離開京城了,那么放肆一回也無所謂了。
最關鍵的是——
臨走之前,他得把許如意給救出來!
景鈺遂定了定神,冷著臉道:“既然你們不識抬舉,那就別怪小爺不客氣了!”
說著,他便用伸縮劍指著這群抱團的小廝,但這群小廝連哭帶嚎,卻還是擋在門前。
景鈺當即無語凝噎。
他都要殺人了,他們怎么還不跑?他可沒打算真的殺人啊!
他們若是不跑,那景鈺可就下不來臺了!
不行!還得嚇唬他們一番!
景鈺想著,便舉起伸縮劍,朝著那群小廝砍去,霎時間,小廝們抱著團一陣驚叫。
但就在他們驚叫之際,突然!
“吱嘎——”
花園的門開了!
景鈺一驚,頓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本以為是林承清終于認慫將許如意放出來了,然,就在他抬頭的剎那,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張冷清而又熟悉的俊臉。
“你鬧夠了沒有?”
景鈺一怔:“大哥?!”
來者竟然是景熹!
那一剎,景鈺整個人都震驚了。
如果說景鈺喊打喊殺都是裝的,那景熹殺人可就是動真格的,自他入仕到現在,手上背負的人命少說也有近百條了,而且每一條都是官家默許的。
這也是景鈺想要逃離侯府的理由之一。
而景熹在看到景鈺鬧事后,整張俊臉都是黑的,他冷聲同景鈺道:“你可知本世子正在搜查謀害林編修的兇手?你這么明目張膽的闖府傷人,豈不是自投羅網,昭示自己的嫌疑?”
景鈺聞言,一邊收起伸縮劍,一邊不服的道:“大哥若是這般草率的斷案的話,那這活兒您就甭干了,隨便找個倒夜香的也能做出這種判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