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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眼

第六十二章 菩薩

菩提眼 漠兮 3459 2022-12-16 16:22:22

  PART 62

  “真的一個都沒有?”

  蕭侃怕他看糊涂了,把照片全部摞起,再打亂鋪開,尕張又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依舊是搖頭。

  “真的,那人我是記得不清楚,但多多少少有點印象,別的不說,這里面連個像二轉子的人都沒有!”

  林尋白無奈地向后一靠,照片洗出來的時候,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不為別的,正是尕張說的那句話。

  ——連個像二轉子的人都沒有。

  這倒不能證明春生不在其中,而是說明他很可能特意改變了容貌,一旦坐實這個推斷,找人便是難上加難。

  門外傳來一陣扎實的腳步聲,隨后大門一開。

  是張陽下班回家了。

  “你們怎么……”

  不怪張陽疑惑,而是他們今早剛見過,這才過去多久,他們居然又跑到自己家里來!

  在公事上,他出于上次誤抓蕭侃,已經多有照顧,至于私事……難不成他們還想把他爹再拐出去一次?

  “有個事來請教尕叔?!笔捹┨拐\地說。

  “什么事?”

  張陽單手扶墻,在玄關處換鞋,語氣不大友善。

  林尋白眼珠一轉,以彼之道還治彼身,“張警官,請你趕緊回房,配合我的工作,這個案子和你們刑偵大隊沒關系。”

  “……”

  張陽被堵得啞口無言。

  還是尕張婆姨端著菜出來打了圓場,“回來啦,快洗手吃飯!”

  晚飯是家常菜,天熱沒有煮面,而是拌了釀皮子,外加醬驢肉、拍黃瓜,和一鍋涼透了的綠豆湯。

  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吃了人家的飯菜,林尋白也緩和了口氣,“張警官,咱倆好歹是同僚,你以后能不能別那么一板一眼?”

  張陽還是一臉的嚴肅,“刑大沒你們經偵清閑,哪有心思嘻嘻哈哈?!?p>  “天地良心。”林尋白替自己叫冤,“我可是干的比驢多,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哪里清閑了?”

  張陽微微皺眉。

  “是不是少了一句,吃的比豬差?”

  林尋白噗嗤笑出聲來。

  “哥!”

  小妹張玉忍不住提醒自家哥哥,“這是媽做的飯,人家故意不說,你倒說了!”

  “呃……”

  張陽當場鬧了個大紅臉。

  尕張婆姨跟著笑起來,“我家陽娃子就是老虧成,到現(xiàn)在也娶不到媳婦。哎,小林,你結婚了嗎?”

  林尋白搖頭。

  “喲,你這么機靈也沒媳婦?”

  本來嘛,林尋白不覺得自己單身有什么問題,然而這樣一比較,他似乎比張陽更慘,至少張陽還有個老實巴交的好理由。

  他呢?

  白機靈了。

  問完他,尕張婆姨又把目標轉向蕭侃,“你呢?這樣的莎莎總不能也沒結婚吧?”

  蕭侃正在挑黃瓜里的花生米吃,一顆顆咬得嘎嘣脆。

  長輩們的八卦,她一向不反感,畢竟大多數(shù)都是出于好意,即便心里沒打算,嘴上也得有個態(tài)度。

  “沒呢,要不嬸子你給我介紹一個?”

  尕張婆姨頓時心花怒放,“真的?那你覺得我家陽娃……”

  “別、別別!”

  頭一個叫出聲的,不是張陽本人,也不是林尋白,而是手足無措的尕張,“你瞎說什么呢!蕭、蕭侃可不敢介紹給張陽……”

  “為什么?”張玉歪著腦袋問,“蕭姐姐長得這么漂亮?!?p>  “因為她……”

  當著蕭侃的面,尕張欲言又止。

  蕭侃明白他的意思,自嘲地說:“尕叔是嫌我兇,會打架,怕我欺負張陽。”

  尕張嘿嘿一笑,不料他婆姨對此并不買賬。

  “女人兇點才好管家!”

  張玉跟著附和,“會打架怎么了,我們學校不少女同學都學過跆拳道,這叫自我保護。”

  “況且陽娃子是刑警,哪里會被欺負……”

  尕張一急,脫口而出,“什么跆拳道,她那是耍刀又耍槍,要么拿刀抹脖子,要么扛著狼來鬼市!”

  “……”

  整個屋子的空氣都凝固了。

  隔了半晌,張陽怔怔問:“真的?”

  蕭侃早已笑得前仰后合。

  ***

  飯后,尕張婆姨切來一盤白蘭瓜,還想同他們閑聊幾句,尕張奪過盤子往茶幾一擱,拐上老婆閨女就下樓散步。

  要少說、慎說?。?p>  家人離開,張陽也不像飯前那么較真了,他主動掏出手機,向蕭侃請教,“聽說你是個很厲害的古董掮客,有件東西請你順便鑒定一下?!?p>  蕭侃戳起一塊白蘭瓜送進嘴里。

  “張警官,鑒定這種事哪里有‘順便’的呢?”

  林尋白替她伸出兩根手指。

  輕輕搓了搓。

  張陽沒好氣地說:“是在吳鼎的地下室發(fā)現(xiàn)的?!?p>  “哦……”她咽下白蘭瓜,“那就順一下吧?!?p>  手機相冊里一共有三張照片,拍照的背景都是火災現(xiàn)場,而拍的東西只有一樣,是一件黑不溜秋的玩意。

  看得出來是被烈火燒黑的,幸而主體沒有損壞。

  如此耐燒的東西,不是陶器便是瓷器了。

  這物件呈人形,約莫二十公分高,八九公分寬,在沒有熏黑的頂部露出一小塊土黃色,應當是個陶俑。

  她換到下一張局部的半身圖。

  這尊陶俑面容豐腴,鳳眼低垂,隆鼻大耳,厚唇小口,有一種慈悲祥和的神態(tài),身著褒衣博帶,右領襟搭于左肘,胸口有瓔珞狀的配飾,是典型的北魏菩薩造像。

  她越看越覺得眼熟。

  “上一次的慶功宴上……”她扶額回憶,“田媛和我說,在第一期海外巡展中,除了《得眼林》是壓軸之寶外,還有從河nan省博物館借調的一尊北魏陶制菩薩,也是國家一級文物。”

  “是這個?”張陽目瞪口呆。

  蕭侃沒有立刻應答,而是繼續(xù)放大圖片,詳細地觀察細節(jié)。

  末了,她肯定地說:“是這個?!?p>  “國家一級文物被燒成這樣了?!”林尋白心頭一揪,簡直比割肉還疼。

  “那倒不一定?!?p>  在沒有看到實物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敢對著一張照片鑒定真?zhèn)巍?p>  張陽一時迷糊了。

  怎么剛說是又說不是呢?

  “因為巡展尚未開始,陶制菩薩仍在河nan省博物館內,并沒有遺失的消息。”蕭侃娓娓道來,“而這組陶俑共有三件,博物館里的是左脅侍菩薩,當中的佛陀與右脅侍菩薩早在十二年前被走私出國,不知所蹤了?!?p>  “所以這是北魏時期的陶制菩薩,但不是博物館里的那一個,對吧?”林尋白想當然地理解。

  張陽大喜,“難不成是丟失的右脅侍菩薩?”

  蕭侃嘆了口氣,假如真是這樣就好了。

  她滑到最后一張全身圖。

  “你們看,這偏偏還是一尊左脅侍菩薩?!?p>  這下三人面面相覷,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后還是她拍板決定,“這樣吧,我抽空去一趟公安局,親眼看看實物。”

  “那敢情好。”張陽收起手機,“對了,陳恪的案子我暫緩了結案,打算再等等。”

  “是有新發(fā)現(xiàn)嗎?”林尋白問。

  “今天下午,詳細的尸檢報告出來了,在他體內檢查出2-鄰氯苯基-2-甲氨基環(huán)己酮。”

  “那是什么東西?”

  這一長串的化學名詞是蕭侃的知識盲區(qū)。

  林尋白解釋:“是氯胺酮,俗稱K粉。”

  她當即提出質疑。

  “不可能,陳恪不像是吸毒的人。”

  張陽道:“我原本打算明天傳喚他的親友,既然你們在,就先問你們好了,你能確定陳恪不吸毒嗎?他到底是從美國回來的,國外對毒品的管控沒有國內那么嚴?!?p>  林尋白思忖片刻,認同了蕭侃的判斷。

  “吸毒的人血管和神經都極為脆弱,如果大量飲酒,尤其是白酒,很容易造成血管爆裂,即便少量喝,面部也會有嚴重泛紅的現(xiàn)象。我們在羅布泊的時候,曾一起喝過酒,他并沒有很大的反應,酒后的思維也非常清晰,所以他不可能吸毒?!?p>  “如果你們這么確定,那便是另一種可能了。”張陽說,“雖然K粉是國家第一類精神管控藥品,可它最初被提煉,卻是用于臨床的全身麻醉?!?p>  案情一下子明朗了不少。

  陳恪之所以被挖掉雙眼而毫不反抗,是因為根本反抗不了,竇叔在筆錄中描述的那個恐怖之夜,想必也是相似的原因,不是被注射藥物,便是酒里加了東西。

  看來所謂的詛咒,是有人在裝神弄鬼。

  但張陽話鋒一轉。

  “不過,自我入警以來,還是頭一次在尸體中檢測出這個成分?!?p>  “會不會之前的尸體隔了太長時間才被發(fā)現(xiàn),或是年代久遠,檢測技術不完善?”林尋白說。

  “也是。”張陽點點頭,“以前發(fā)現(xiàn)這類尸體都算驢友失聯(lián),不一定會做血液檢測?!?p>  要不是這次人死在美術館里,估計也是不了了之。

  蕭侃冷不丁反問:“那沙衛(wèi)呢?”

  話音一落,兩個男人都沉默了。

  作為第一個出現(xiàn)的盲尸,沙衛(wèi)是和林尋白的父親死在一起的,顯然不可能被人注射藥物,還有就是孫老板。

  盡管排除了他殺的可能,家屬仍然申請了詳細的尸檢。

  張陽梳理了一下頭緒,“這么說來,是有人利用詛咒,將謀殺案混入其中……那么詛咒到底又是什么呢?”

  不是他殺,也不是自殺,卻一個接一個地慘死。

  這個困擾他多年的問題……

  不。

  是困擾當?shù)鼐蕉嗄甑碾y題,究竟要如何下手?

  林尋白深知辦案不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從最近的查起,再慢慢往前翻吧?!?p>  ***

  從尕張家出來,已是夜深人靜。

  蕭侃一路都沒說話,林尋白以為她在思考陶制菩薩的事,不敢出聲打擾。

  等走到敦煌賓館門口,她忽然說:“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性,那天晚上,我去絲路美術館找東西,當我在門口與保安發(fā)生爭執(zhí)的時候……”

  “其實陳恪還活著。”

  林尋白一愣。

  再看她,才發(fā)現(xiàn)她的雙眼竟紅了一圈。

  這種可能性當然是存在的,甚至是大概率存在。

  尸檢報告無非是讓一切變得合理又殘酷,彼時的陳恪就躺在展廳中央,溫熱的血液緩緩流出他的身體,他卻沒有一丁點掙扎的力氣。

  他可曾聽見蕭侃的聲音?

  可曾有過一絲希望?

  星月當空,她仰頭眨了眨眼睛,重重地壓下這份無處抒發(fā)的悲慟。

  大概是為了轉換心情,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猛然間,她想起一件事。

  “燕子這幾天有發(fā)來報平安的信息嗎?”

  林尋白想了一下。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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