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凡售五石散者，人人得而殺之
壺關(guān)城內(nèi)，呂布高坐于主位之上，有些自得的對徐庶說道：“徐祭酒，看來你的計策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啊。
若是沒有本侯和文長的主意，咱們現(xiàn)在說不定還在城外干著急呢?！?p> 面無表情的徐庶聞言，嘴角不自覺的抽搐了一下，又帶動了臉上的淤青，瞬間倒吸了一口涼氣，齜牙咧嘴道：
“如果不是某引蛇出洞，你倆這樣肆無忌憚的在敵人腹地亂竄，肯定要出大錯?！?p> “啊對對對，徐祭酒說得沒錯。”坐于徐庶對面的魏延頂著青紫的右眼，笑道，“多虧了徐祭酒，咱們才能毫不費力的占了壺關(guān)城。”
徐庶怒瞪了魏延一眼，但魏延卻毫不在乎，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樣。
沒辦法，徐庶只得咬牙道：“魏文長，今后若是再敢如此冒失，教唆主帥跟你一起犯險，某必要好好在主公面前說道說道?！?p> 魏延掏了掏耳朵，起身又伸了個懶腰，輕松道：“某去看看那些降卒怎么樣了，元直有什么話，跟溫侯討論去吧?！?p> 說罷，便快步走出了府內(nèi)，他可不想再聽徐庶的批評了。
只是一個眨眼的功夫，魏延便沒了人影，徐搖搖頭，又看向呂布，眼神中分明有幾分氣惱和埋怨。
呂布被徐庶這么一盯，原本還樂呵呵的臉龐緩緩肅穆，沉聲道：“徐祭酒，某想起來，軍中好像還有事需要某去處理，就先走一步了?！?p> 不等徐庶反應(yīng)，呂布也馬上起身，溜之大吉。文人的嘴皮子，他老早就在陳宮身上領(lǐng)教過了，八個呂溫侯也說不過。
與其和徐庶鬧僵，還不如先回避一下，至于陳宮那邊怎么辦……反正壺關(guān)城是他和魏延先拿下的，而且大半并州郡縣也是他倆收的，怎么都怪罪不了他們。
徐庶默默看著呂布離去的背影，原本還面無表情的臉龐，此刻緩緩勾出一個微笑。
當真某不知道你倆在想什么？只是職責在身，有些話，某必須說；而有些話，某又不能說。
不過，徐庶輕輕揉了揉嘴角的淤青，暗罵道：“魏文長這廝，下手真狠啊?！?p> ……
幽州。陳宮正皺著眉頭，背負雙手，默默看著身前的青衣背影。
而對于身后陳宮的目光，郭嘉卻沒有絲毫察覺。此刻的他，正坐于門檻上，見四下無人，悄悄從懷中掏出一包粉末。
郭嘉小心翼翼的將粉末送到嘴邊，微微吸了一口氣，而后愜意的發(fā)出了一聲呻吟。
自從跟了陳宮以來，他就一直沒有機會吸食五石散，如今終于安定下來，便掏出身上最后一包，打算好好享受一番。
然而，沒等郭嘉享受多久，當他準備再吸一口五石散時，卻發(fā)現(xiàn)有一道陰影覆蓋過來。
郭嘉微微一怔，而后轉(zhuǎn)頭望去，便看到陳宮鐵青的面龐。
但郭嘉卻不以為意，他認為是陳宮見他不務(wù)正業(yè)，偷偷享樂，才有點生氣，并不認為是五石散的原因。
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禁毒的觀念，也不認為吸食五石散是多見不得人的事，反而為文人雅客所稱贊。
這個世道，幾乎所有文人，甚至一些武將，都有服用五石散的習慣，沒事來一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于是，郭嘉嘿嘿一笑，竟將五石散遞到陳宮面前，笑道：“公臺，要不要來一點？”
陳宮默默無言，伸手接過了五石散，隨后，在郭嘉驚愕和不解的目光中，狠狠的把五石散扔了出去。
白色的粉末漂浮在空中，一陣風吹過，便消失不見。
“公臺，這是為何？”許是剛吸了一口五石散的緣故，郭嘉腦子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陳宮蹲下身子，淡漠的看著郭嘉，平靜道：“郭奉孝，你若再敢服用此物，那休怪宮不顧情面了?！?p> “這是為何？”郭嘉仍是不解。由于這個時代的局限性，他不明白，像五石散這樣的東西，會帶來多大的教訓。
陳宮坐在地上，面沉似水，依舊平靜道：“不為何。但從今往后，只要我陳宮還活著，便絕不允許此物出現(xiàn)在九州。
今日起，嚴查五石散，凡有發(fā)現(xiàn)藏匿不上繳者，軍棍五十。奉孝，你是第一例，好在沒有旁人看到，某便不罰你了，只是……”
陳宮從袖中掏出一物。那是一顆紅色丹藥，縷縷白霧正緩緩升起，散發(fā)出香甜的氣味，讓人忍不住想要嘗上一口。
“奉孝，把這顆丹藥吃了，以后再無下次了?！标悓m依舊平靜道。
但郭嘉分明感覺到了，這平靜之下，蘊藏著壓抑至極的怒火，仿佛隨時都會噴涌而出，將一切燒個干凈。
郭嘉從未見過陳宮如此憤怒，即使當初被禰衡百般辱罵諷刺之時，陳宮也未有此態(tài)。
縱使心中仍是不解，陳宮為何會這般痛恨五石散，郭嘉還是選擇尊重陳宮的意見，點頭答應(yīng)道：
“不想公臺這般不喜此物，是某錯了，日后再不服用此物，還望公臺恕罪?！?p> 說罷，便接過陳宮手中的藥丸，毫不猶豫的吞下。他從不懷疑陳宮會害他，若是換作曹操……他郭某人必要寫好遺書再吃。
當藥丸剛剛進入郭嘉口中，便瞬間融化，一股清香在口腔中散發(fā)開來，喉嚨也感到絲絲涼意，全身經(jīng)脈好像被疏通了一般。
感受到身體的變化，郭嘉忍不住閉上了雙眼，發(fā)出一聲呻吟，體內(nèi)好似有一股暖流，沖刷著各處。
這玩意，可比五石散要上頭的多。
在半個時辰后，郭嘉呼出了一口清氣，他感到自己身體好似變得更加靈巧了，每一寸皮膚都在煥發(fā)生機，五感也變得敏銳，整個人都脫胎換骨了一樣。
郭嘉驚喜的睜開眼，愉快的向陳宮問道：“公臺，這難道就是你當初變年輕的原因？一粒小小的丹藥，竟有如此神效?！?p> 陳宮搖頭道：“不是，但比那更好。這是最后一粒了，奉孝，今后莫要再碰那污穢之物了。”
郭嘉聞言，心中也明白這丹藥的珍貴性，說為神藥也不為過。
而陳宮居然輕易送給了他……郭嘉無比感動，鄭重點頭，真誠的拱手拜道：“公臺如此待嘉，嘉雖肝腦涂地，也不足為報。
若是公臺不棄，嘉愿與公臺義結(jié)金蘭，日后只要是公臺劍鋒所指，嘉必全力以赴。”
陳宮扶起郭嘉，又想起了一道高大的身影，貌似也要和自己結(jié)義來著？便笑道：“不過身外之物罷了，既然奉孝有此意，某自然樂意至極。
待回鄴城，選個良辰吉日，再結(jié)義也不遲。不過……”
陳宮捏住鼻子，有些嫌棄道：“奉孝，你真不準備去洗洗嗎？”
郭嘉這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污穢都被排出體外了，在皮膚上結(jié)了一層灰色的膜，青衣也變成了灰色，全身上下惡臭無比。
于是乎，郭某人漲紅了臉，也不管這是陳宮的暫住府邸了，連忙跑入府中，大喊道：“來人，備熱水！”
……
次日，當眾人被聚于一堂后，陳宮緩緩抽出天子劍，冷聲道：
“即日起，我陳宮所領(lǐng)之土，所率之部，敢吸五石散者，格殺勿論。
敢藏五石散者，當眾處死，家眷皆發(fā)配為奴。
凡售五石散者，人人得而殺之，誅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