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你們一次!我就能殺你們第二次!”
嘶吼如雷炸響,高無恙身子低伏如暴怒野獸,但臉皮上翻滾的漆黑焦油又讓他形似惡鬼。
全無章法的沖刺,攜著的卻是一陣狂亂勁風,涌做長槍的焦油被高無恙至下往上刺出。
銳利槍頭直指焦油鬼頭顱,然而下一秒,在高無恙圓睜的眸子里,身披血衣的焦油鬼肚腹陡然大開,其中深掩的一張大嘴猛地撲出。
白骨作齒,肉作舌。
高無恙的沖刺在此刻好似如燕歸巢,一頭扎入其中。
砰!
震耳的槍響炸開,呼嘯而過的靈能子彈從臉側(cè)飛過,在高無恙即將被大嘴吞咬之時,許嘉明悍然開槍。
靈能子彈貫入血口,彈身上攜著的動能扭轉(zhuǎn)血肉,成功阻止焦油鬼吞咬之勢。
而在下一刻,高無恙攀附焦油化作長槍的右手也重擊焦油鬼頭顱。
“去死啊!”
右手穿顎而過,怒容凝在面皮,高無恙一把抓住焦油鬼下顎,跨步往后,狠狠往一拉。
嘩啦~
血水伴著焦油灑落一地,高無恙隨手扔掉掌中顎骨,怒目緊鎖面前惡鬼。
但入目惡鬼卻好似不曾受挫,即使是被他連皮帶肉扯下顎骨,也并未有更多反應。
只是那雙眸子里的瘋狂怨毒,翻涌的更為劇烈。
“怎么可能……”
高無恙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語,但隨即心下涌出的狂怒焚燒了他所有的遲疑。
“管你是什么鬼怪!”
垂在身側(cè)的手掌一抓,胸腹處本該填補傷口的焦油隨之涌出,盡數(shù)纏繞而上,翻涌如狂潮。
沒有焦油填補,他胸腹處的傷口再次暴露于空氣當中,泛白的創(chuàng)口溢出鮮血,粉紅的腸肚險些漏出。
然而現(xiàn)在的疼痛只會讓他更加焦怒。
“給我死?。 ?p> 一拳帶起勁風,指間焦油隨之凝做槍頭。
砰——
但是,接住了。
高無恙這含怒一拳被紅衣惡鬼輕松接下,如他一般體表翻著焦油的紅衣惡鬼緊緊抓住他的拳頭。
隨后一股巨大的吸力至紅衣惡鬼掌間傳來,高無恙能感覺到體表的焦油正在快速被它吸取。
連帶著他本該被焦油遮掩的面容也暴露在空氣當中。
“不——”
來不及抽回拳頭,高無恙視野中的一切陡然一變。
明朗的房間,清淡的甜味。
高無恙低頭一看,面前正擺著一碗白粥,坐在身前的老爹一手拿著白面饅頭,老舊的竹筷正夾起榨菜。
“唉?”
老媽的聲音響在耳邊,高無恙猛然抬頭看去。
捋著額前發(fā)絲的她正解著腰間的圍裙,疑惑的說道:“怎么了?是饅頭沒蒸熱?還是榨菜酸了?待會兒你不是還要去應聘嗎,記得吃飽,不要餓著了?!?p> “沒,沒事。”
高無恙的眸光一顫,拿起饅頭猛地塞進嘴里,右手的筷子也狠狠夾在榨菜碗里。
饅頭有點餿了,榨菜也酸了。
砰!砰!
接連兩聲槍響炸開,許嘉明目眥欲裂,他不明白為什么高無恙突然所有動作都停下來了。
但他能清楚的看見紅衣惡鬼胸腹處的大嘴再次張開,停在它面前的高無恙無疑是它第一目標!
脫膛的靈能子彈旋轉(zhuǎn)而出,破開血肉直入紅衣惡鬼胸膛,那張大嘴被打的一停,骨齒肉舌也被攪作一團。
但下一刻它也注意到了許嘉明,瘋狂怨毒的視線落到他身上。
“??!不要過來!!”
恐懼、絕望,在被注視的瞬間,許嘉明似乎聽見了自己神經(jīng)繃斷的聲音。
他再難以掌控身體,從喉間涌出的尖叫聲都已扭曲,彎壓的指節(jié)緊扣扳機,槍聲接連炸響。
但不夠,遠遠不夠!
直到彈夾清空,紅衣惡鬼的身體也不過是被打的稀爛,仍未見它失去任何行動力。
焦油滾做稀爛的血肉,補足軀體后的它目光更為怨毒。
“殺了你!殺了你!瘋子!瘋子!”
在許嘉明絕望的目光下,紅衣惡鬼身軀陡然往前一傾,只剩一半的唇口間涌出如瀑焦油。
“跑?。 ?p> 寧婷的怒吼響在耳邊,然而在此刻許嘉明只覺雙腳如灌鉛般沉重,用盡全身力氣也難以邁出一步。
“啊啊啊啊啊!”
許嘉明絕望的尖叫聲響徹走廊。
嘴里正嚼著饅頭的高無恙動作一停,伸出的食者輕摳耳洞,他好像聽見了什么?
“我吃好了,先去上班了啊。”放下筷子,笑瞇瞇的老爹拿起藥廠衣衫,走過高無恙身邊時輕拍他的肩膀,小聲說道:“不要有壓力,你老爹我還在呢?!?p> “唉!你和兒子在說什么悄悄話?也說給我聽聽?”
坐在桌邊的老媽瞧見了父子兩人的小動作,笑罵一聲。
“我說下班了帶兒子去洗腳!你要去嗎?”
“老不羞!”
筷子從老媽手里飛出,穿著外套的老爹大笑著出門。
“兒啊,你別聽你爹亂說,去洗什么腳,犯法的……”
“不犯法不犯法,老爹下班了我們一家人一起去。”
臉上凝著笑意,高無恙低頭咬下最后一塊饅頭。
“真不犯法?”
“啊啊啊啊啊!”
扭曲的尖叫聲涌入耳中,模糊了老媽帶著疑惑的喃喃自語。
無窮無盡的悲愴從心底涌去,高無恙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道高瘦畸形的血衣惡鬼,它正背對著自己,透過它洞開的脊背,高無恙能清晰的看見許嘉明絕望的面容。
腳腕沖刷而過的焦油被身體快速吸收,高無恙的七竅中再次涌出焦油,攀附作惡鬼面具。
“你不該啊,不該讓我從迷惘里回來?。 ?p> 喑啞的尖嚎如困獸泣血,高無恙的身影在下一刻從原地消失。
他四肢著地,形如野獸般往紅衣惡鬼撲去。
焦油凝做的面具在此刻被撕裂,他的嘴張到極限,暴突的雙眼滿是瘋狂。
“啊呲——”
一口白牙狠狠咬在紅衣惡鬼脖頸,高無恙手腳內(nèi)收,將自己緊緊箍在紅衣惡鬼身上。
隨著他擺頭,紅衣惡鬼肩頭的血肉焦油,被他一起扯下。
鐵銹味伴著焦臭涌入唇舌,高無恙如吃饅頭一樣將這口異物狠狠吞下。
野獸般,惡鬼般。
在寧婷陳有驚恐的目光下,高無恙一口扯斷紅衣惡鬼的頸椎,將那顆與他一般無二的腦袋從紅衣惡鬼身上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