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妙賈從石墩子上一躍而起，快步走到艾衍面前深鞠一躬：
“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艾衍眉頭一挑，他方才盡全力制造動靜唬人，就是為了鎮(zhèn)住這心高氣傲的聶家公子，不想效果竟如此之好，這聶公子低頭的速度和那日那壯乞丐一般。
不禁心想，這街頭廝混者，和混跡商場者在脾性上確有共同之處。
他扶起聶妙賈道：“聶公子不必如此恭敬，在下拿錢辦事罷了，我名叫艾衍，聶公子直呼名字便可。”
聶妙賈卻搖搖頭，語氣十分堅定地道：“不行不行，我向來信封弱肉強食，你比我強，那你就是我?guī)煾?，而且要喊名字我早喊了，我早就知道師傅你的名字?！?p> 聽到最后一句話，艾衍倒也不意外，剛才這聶妙賈對原主的事跡如數(shù)家珍，可以看出原主在某些圈子是很出名，至于原因，想來和邢白囡脫不開關(guān)系。
之前聶家主在酒席上講述了這姑娘的事跡后，艾衍就已經(jīng)明白她的名氣不是一般之大。
聶妙賈好奇問道：“師傅，你都去過了燕春樓，為何還能練武？而且修為如此之高，莫非是習得了什么稀世絕學，雙修之法？”
艾衍無奈道：“世界上哪兒有什么雙修之法，一邊沉迷酒色，一邊武功大成，那是小說里的情節(jié)，我能練武只是因為沒光顧過燕春樓的生意，又運氣好，連破了幾個關(guān)卡而已?！?p> 聶妙賈卻依舊有些不信，“那燕春樓的女子們都賣身不賣藝，去里面不嫖，還能做什么?！?p> 艾衍默然半晌，道：“談心?！?p> 旋即轉(zhuǎn)移話題，“你父親花錢請我來教你習武，我不能素餐尸位，既然方才閑聊已有片刻，不好再過多浪費時間，我們開始吧，不過在此前我須先摸清你的實力?！?p> 見聶妙賈不接茬，依舊要就燕春樓一事進行討論，艾衍后退一步拱了拱手道了聲“得罪了?！?p> 照著聶公子的那張嘴一拳揮出。
聶妙賈大驚，他能看出艾衍沒用內(nèi)力，只使了鍛膜境頂峰的實力，但這也不是他能抵擋的，急忙側(cè)身便躲。
他剛一躲過，就見艾衍變?nèi)瓰檎?，一扭腰把手刀送來，低頭又閃。
一攻一躲打了數(shù)十回合，每次都堪堪碰不到他，聶妙賈躲得愈發(fā)純熟，剛心中升起一絲得意，就見艾衍那不帶一絲內(nèi)力的拳掌速度突然大增，他只消看了一眼，就明白這拳他絕對躲不開，頓時肝膽俱裂。
“完了，以我的狀況絕對接不住這拳，這回牙要掉上幾顆了?！?p> 他緊閉雙眼，胡亂伸手去攔艾衍拳頭，卻不知是艾衍有意，還是他湊巧，竟真的接到了。
而且那拳頭雖然砸在掌中，上面的力道卻籠罩他整個臂膀，溫和堅定的力量將他托開半米又緩緩落下。
聶妙賈睜開眼睛，看向全然不把和他的比試當回事，正點頭思索的艾衍，背后冷汗涔涔：
“之前用攻心之術(shù)氣走了前幾位武師，現(xiàn)在不自覺就喜歡多說兩句，好險挨揍，看來日后須得謹慎言語了?！?p> 艾衍思索片刻，皺眉開口道：
“聶公子應該是鍛膜四層之境，但有一點我不解，公子為何其他四臟膜成許久，臟膜堅韌，卻獨留最重要的心臟半點不練，可是曾收到什么刺激傷了心神？”
聶妙賈大驚道：“師傅這就看出來了？”
他深藏心底，連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竟被眼前這比他還小，小姑娘似的師傅幾招就發(fā)現(xiàn)了端倪？
本來他還對艾衍的認知還只是停留在極端的天才，內(nèi)心因為艾衍年齡不免對他一絲輕視，只不過因為他的信條才沒有展露出來，直到現(xiàn)在艾衍一下挖出他內(nèi)心深埋之事，這絲輕視頓時被艾衍毒辣的眼光消弭的無影無蹤。
回想起剛才的那幾招，聶妙賈驚覺艾衍雖然招招是攻，但招招似乎都不同，好似將五臟的鍛煉程度都查了個遍，而最后一招不再讓他躲，便是通過他的力道查他的心臟。
這次輪到他陷入了沉默，久久不語。
艾衍見狀道：“聶公子不愿說不說便是，只是希望公子你早些日子解開心結(jié)，畢竟昨日聶家主雖然說你貪玩，在我看來卻并非如此，你臟膜殷實，顯然是勤耕不綴的結(jié)果，可見公子有向武之心，但若無法解開心結(jié)，便一生都要止步鍛膜，再無寸進?！?p> 說罷便大致問了問對方功法，這聶公子也是大方，直接將那功法書籍找來交于艾衍，須知大多內(nèi)功心法都是五臟從上練到下，心臟是頭一個，而這能不練心臟的功法自然十分珍貴。
艾衍也不推辭，一邊翻書一邊叫聶公子練給他看，指出他行氣上的岔子和書中的謬誤，又加以改良，調(diào)整其動作，一番調(diào)整下來叫聶公子心神震懾，徹底明白了人外有人，再無之前恃才傲物的架勢。
時間慢慢推移到晌午，艷陽高照，聶公子汗水揮灑卻絲毫不覺疲憊，只覺得四臟內(nèi)力的飽滿程度達到前所未有的頂峰。
“這樣下去，我豈不是可以以四臟突破至通脈境？不用再擔心那心臟問題？”
他握了握拳頭激動道。
“倒也不是不行，”艾衍開口道，他見聶妙賈眉宇間出現(xiàn)喜意又皺眉勸誡，“只不過心臟作為五臟之首，血液之泉眼，放著不練必會后患無窮，一是在打斗中會成為你最大的命門，二是四臟之力再強，也無法同五臟相比，你會與同境界的人差上一截，最重要的是，這很有可能會導致你無法突破先天境?！?p> 先天境？那種傳聞之中的境界？
聶公子沒想到艾衍會把先天境掛在嘴上，搖了搖頭：“我？突破先天境，師傅別開玩笑了，我能到通脈就很好了?！?p> 他嘴上這么說著，內(nèi)心卻不禁飄向了傳言中先天境御使飛劍的英姿。
艾衍笑道：“聶公子的天資未必不行，那先天境也沒你想得那般遙遠，只要你能解開心結(jié)?！?p> “當然如果你實在不愿面對，我也可為聶公子把功法大改一番，力保心臟的影響對公子降到最低?！?p> 聶公子聽艾衍將改功法說得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不由咂了咂舌，“師傅你這般能力都能去獨創(chuàng)功法，廣收門徒了?！?p> 艾衍卻只是客氣笑笑。
別人不清楚他的情況，他自己最清楚，自己雖然因為武府朝元身天賦不錯，但架不住他沒半點武學常識，許多五六歲小孩都知道的東西，他半點不知，比雛兒還雛兒。
若非如此，他又怎么會去看聶妙賈的功法？全是因為不看根本不知道這功法的路數(shù)，無法指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