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白囡渾不在意,放下字條,回身過去想看看院門還能不能補(bǔ)救補(bǔ)救,下一道聲音便叫她耳朵一動。
“怕什么!”只聽一人嗓音粗啞地嚷道,“上次老子是大意被他束縛了手腳,要真是一拳砸上去,管叫那小白臉上多幾道淤血?!?p> 這話原也豪邁,只不過因為聲音的主人說話時明顯壓著嗓子,反而顯得有些色厲內(nèi)荏了。
但盡管如此,邢白囡還是聽出那聲音正是那日殺死妖王的黑袍人的聲音!
她邁起長腿幾步跨出院子,看見門外幾人面孔,便知黑袍人決不在其中,這幾人要么太胖,要么太高,都和那黑袍人的身形不符。
但或許能問出些消息呢?
她看向方才嗓音粗啞的那個胖子道:“這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可否移步?”
然而那胖子看見她走出來卻已是兩腿戰(zhàn)戰(zhàn),此時見邢白囡開口,更是發(fā)揮傳統(tǒng)藝能“撲通”跪了下去,指著周圍幾人兀自告饒起來:
“大姐,我錯了,我不該找大哥麻煩的,都是他們攛掇的,我真是一時鬼迷心竅啊。”
邢白囡一愣,也想起這幾人來。
她突然明白這幾人口中的“小白臉”是誰了,眉頭皺起,道:“原來是你們,你們又找過他的麻煩?“
“既然如此我也不同你們客氣了,我問,你們答,不想挨揍就想好再說話!”
.....
與此同時,在邢白囡所站處,不遠(yuǎn)的鄭澤家里。
衣著樸素的婦人喜歡地道:“哎唷,這小姑娘真是可愛,這可是艾小哥的妹子?”
艾衍抱著英英站在她面前,一聽這話臉上的表情立馬繃不住了,笑得燦爛之極,謙虛地道:
“這是我的女兒?!?p> 他一邊說一邊不住心想,原來這曬女兒的感覺這么爽,自己怎么沒早點帶英英出來呢?
婦人聞言卻面露驚疑,這般大竟是他的女兒?那他豈不是.....他怎么能?
鄭澤卻沒有自己媳婦那般多心思,只是直球問道:
“艾小兄弟,你來這兒是不是有什么消息要告訴我們一家?可是好消息?”
艾衍點頭稱是,他接了英英出門后,想著既然順路,不如把和聶仲永談好的事告訴給鄭家再走,省得日后再跑一趟。
“我同聶家主說好了,鄭大哥你們只需要把頭發(fā)編好,然后每月中旬交給聚貨樓便可,到時候會有專人給你們算錢,像是這么長的頭發(fā),一頂能有百來文?!?p> 他一邊說,一邊用一只手提了一下腦后的麻花辮。
鄭澤沒想到真的成了,驚訝問道:“聶家的家主真的愿意管我們這種小生意?”
“自然是真的,這個月便可以開始交了?!?p> 鄭澤臉上出現(xiàn)了明顯的喜色,他想了想,忽然開口問道:“你練武么?”
“練,之前同英英練過一點。”
鄭澤點點頭,道了句“你等等”,然后快步走回屋取出一張寫滿字的紙交給他。
艾衍接過一看,發(fā)現(xiàn)是門極為玄妙的隱匿之法。
“鄭大哥,這是?”
“這是我們食發(fā)鬼一族的秘法,叫《月隱法》,我們潛入別人家中從來都不被發(fā)現(xiàn),的就是這門秘法,如今我們終于不用再行那偷雞摸狗之事,這秘法也有用不上了,給你了?!?p> 其實鄭家一家人在尹國和人們生活許久,已經(jīng)開始擁有了人的道德觀念,也漸漸覺得偷食別人頭發(fā)不光彩起來,但礙于沒有別的法子,一家人從來都沒有明說。
如今這話鄭澤卻終于可以從嘴里說出來。
艾衍有些猶疑:“可這一族秘法....”
“艾小哥,”鄭澤的媳婦此時也勸道,“不瞞你說,秘法雖然高明,卻遠(yuǎn)不能叫我們一家人安心,畢竟這山里頭不同外面,在外面我和阿澤被發(fā)現(xiàn)了,換個地方就是,但如今被發(fā)現(xiàn)我們可就無處可去了,所以每次晚上出去我這心里都是怕得緊呢?!?p> “如今靠著小哥你幫我們托保到聶家,又愿意給我們承擔(dān)....那些人的風(fēng)險,我們一家子終于能安穩(wěn)過活了,這么大恩情不做點什么報答你,我們?nèi)蘸蠡畈话残模阅憔褪罩?。?p> 艾衍點點頭,收入懷中問道:“話說你們妖族都有自己的秘法嗎?”
鄭澤點頭:“那肯定,我們每個妖族腦袋里天生就有屬于自己種族的秘法,從不需要人教,也從不會交給別人,就連別的妖都不行,這是我們妖族都遵守的規(guī)矩。”
“之前我在山外時,認(rèn)識一個吸食人生氣的妖,他會的秘法是能把自己化成云氣,通過門縫鉆進(jìn)別人家里,所以每次翻墻頭的時候我都可羨慕,但是因為我們的規(guī)矩我從沒有開口跟他要過?!?p> 艾衍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他又囑咐了幾句編發(fā)的事宜,就告別了一家人,不去打擾獨(dú)屬于他們家的歡喜。
往食心老者家去的路上,英英靠在艾衍肩膀上問道:
“爹,他們是妖邪嗎?”
“你覺得他們是嗎?”
英英想了想,搖搖頭:“那個嬸嬸夸我俊俏,我覺得他們不是?!?p> “爹也這么覺得,他們已經(jīng)是人了?!?p> .....
胡波跟著同行的幾個犯人被束縛著手腳,跪在寬闊整潔的堂屋中,一個帶著黑色皂隸帽的衙役低著頭走到他們身前,對著太師椅上的老者拱手道:
“司丞大人,人帶來了,勞駕您幫忙看一下吧?!?p> 司丞?
胡波感覺有些奇怪,他抬頭看著老者。
這老頭是監(jiān)山司的司丞,還是除妖司的司丞,不管哪個司丞都是管妖邪的啊?這些衙門的狗腿子帶自己來這兒干嘛?
坐在太師椅上的老者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在衙役和那幾個犯人身上細(xì)細(xì)掃了一遍,又合上眼睛道:“蒙上吧?!?p> “是!”
衙役從懷中抽出四五根布條,走到胡波他們身后,熟練地系在幾個人眼睛上,胡波眼前頓時只剩模糊的光亮,只能靠著耳邊的動靜了解屋內(nèi)情況。
那衙役給其他幾個犯人蒙布條,然后快步走向了屋外。
“轟?!?p> 屋門關(guān)上了,透過布條的最后幾絲光亮消失,胡波的視野徹底陷入漆黑。
他立馬內(nèi)心升起一絲慌張,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受到什么樣的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