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東西,給我滾?!?p> 一個褲腰半褪的男人從床榻的帷幕后飛出,“砰”地一下摔在木頭地板上。
他趴在地板上有氣無力地“哎喲”叫了兩聲,手撐著地面試圖爬起,但每次撐到一半時,胳膊都跟面條似的一軟,又摔在地面上。
這樣反復(fù)兩三次后他趴在地面上喘了幾口氣,才終于成功起身,手顫顫巍巍地提起褲子,如大病初愈一般,扶著墻向門外挪去。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不多時,又是一陣連續(xù)地“撲通”聲,和陣陣騷亂聲。
屋內(nèi)一陣無根之風(fēng)吹過,木門合攏,一個男人已不知何時靠在窗邊。
他看著門外鄙夷笑道:
“你這淫婦,也不知收斂一些,他一個半點修為沒有的凡人,哪里能受得了你這般榨取?!?p> 床榻帷幕后傳來一個慵懶女聲:
“莊劍青,你少跟老娘廢話,在這山里頭半點資源沒有,又不能修煉,老娘不拿這些凡人尋開心,你來陪老娘嗎?”
聞言莊劍青臉上閃過一絲懼意,“這山里頭是沒有資源嗎?遍地都是資源,你怎么不去取?!?p> 帷幕后的女人半天沒有再說話。
沉默了半刻,她才開口道:
“你過來到底有什么事?就是為了攛掇我去破壞門派的規(guī)矩?”
“當然不是,我不認為你有那個膽子,”莊劍青隨手提來凳子,老神在在坐下道,“我來找你是因為門派里派人來了?!?p> “來就來唄,無非又是叫一些跑腿的來看看情況,這才剛開始不到一個月,城里的那些小妖亂子還沒鬧起來,四五只小鬼也被人弄死了一只,其他的都沒醒,不夠掩蓋抓祭肉的動靜?!?p> “來的是內(nèi)門弟子?!?p> “嘩”的一聲,帷幕掀開,衣衫不整的女人坐起身露出面容,正是燕春樓頭牌欒艷華。
她驚疑不定地問道:“內(nèi)門弟子?那些內(nèi)門弟子不在門派里逍遙快活,來這山溝里作甚?”
“自然是因為你昧城出了亂子了,壞了門派的事,你沒注意到那些小妖都沒動靜了嗎?它們都不管門派的事,去過自己的日子去了,你要不想老死在山里就趕緊去查查。”
“什么?它們怎么敢?都以為自己是那食心鬼了嗎?”
“它們是不是以為自己是食心鬼我不知道,但是這事絕對跟那老鬼脫不開干系,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找它,那老鬼脾氣臭硬,絕不會輕易開口?!?p> 莊劍英把玩著桌上的茶盞道:
“不過我?guī)湍悴檫^了,最開始起這個頭的妖是一個飛頭族,榜上了城里那個姓聶的富商,你應(yīng)該知道,它除了這三年內(nèi),基本上每天都在按門派的吩咐行事,兒子都嚇出毛病也沒停,一直到前幾天突然就沒動靜了?!?p> “哼,兒子,原來那種沒頭的玩意兒還能和凡人生出兒子來?”
欒艷華正低頭理著衣裳,整理額頭的亂發(fā),聞言不屑的開口。
莊劍英搖頭道:“不僅能生兒子,這些小妖跟凡人相處久了,有的連脾性也開始模仿他們了,叫你去找這飛頭族也是因為她對那聶姓富賈用情極深,你只消威脅她不說,就告訴那富賈她是妖,她十有八九會把知道的都告訴你?!?p> 欒艷華眸中閃過一絲異色:“莊劍英,門派讓你守著蘇城,你怎么對我昧城的事情了解的這般清楚。”
“當然是你這蠢娘們夜夜笙歌,日日跟男人廝混,我不幫你看著點,哪天被門派派人過來一掌斃死你都不知道?!?p> 欒艷華聞言異色頓去,銀牙一咬,怒罵一聲“滾”,然后隨便撕了塊布把臉一蒙,氣沖沖的出門而去。
莊劍英放下手中茶盞,對著那道倩影無奈一笑:“別把那妖殺了,還需要它繼續(xù)去嚇人?!?p> .....
艾衍看著眼前那怪模怪樣的生物。
它如同一個龐大的,剛出生的嬰兒般靜靜地蜷縮在那里,背上長著一對蒙著薄薄一層皮的翅膀,通體也是皮包骨頭,白中帶粉,一顆如同蝙蝠的頭顱,上面正圓形狀的口腔里面密布著細碎尖銳的利齒,看上去能輕易撕碎血肉,模樣十分駭人。
但在如此駭然的生物面前,艾衍卻沒有后退一步。
因為它已經(jīng)死了。
它的腹部開著一個巨大的洞口,一些類似腸子,但質(zhì)地既不像人的那般柔軟,顏色也不那般粉紅的灰色內(nèi)臟從里面漏出來,傷口下方的皮膚,包括前面的一大片地面,都有一些紫色液體干涸后的痕跡,那似乎是它的血液。
“這便是侯金英?他已經(jīng)死了?他被什么東西給殺了?!?p> 艾衍眉頭緊皺,絲毫沒有放松警惕。
侯金英已經(jīng)死了,那么那股強烈的惡意就不會是他發(fā)出的,也就是說,不論是什么殺了侯金英,它都還沒離開。
“那么它留在這里是為了什么?”
那股惡意的氣味太過強烈,艾衍無法嗅探到源頭,于是他將真元運至耳邊,看看是否能聽到一些動靜。
一些悉悉索索的動靜從周圍傳來。
他運起從鄭家得來的月隱之法,將呼吸和心跳的聲響隱去,悄無聲息地循著聲音走向源頭,走進內(nèi)屋,跨過侯金英,來到最東側(cè)的墻壁上。
側(cè)耳貼墻,細細碎碎的聲音頓時變得十分清晰。
“喀哧,喀哧,喀哧?!?p> 那是有誰在咀嚼著什么發(fā)出的聲音。
他咀嚼著,咀嚼得非常專注。
專注到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在墻后一片寂靜之中只有那間歇不斷,急促的咀嚼聲。
艾衍心頭一跳,什么鬼東西。
他在墻上四處摸了摸,很快就在一處摸到了一個活紐,正要扣下,突然發(fā)覺不對。
這里可是古代,能做出個暗門已是不易,定然不會像現(xiàn)代的電子門那般打開時快速無聲,這要是按下,必然會打草驚蛇,失去先手。
于是他又返回原處,待到調(diào)整位置,來到正對著那東西的墻壁前時,他拉開身形,將真元蓄在拳上,一道熱浪頓時在屋內(nèi)掀起,掀動整個屋內(nèi)的陳設(shè)和那怪異生物的尸體。
一拳揮出,帶著韋羅拳的至剛至猛,以及一股熾熱之氣,墻壁如同紙糊般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