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衣物,為娘的看一眼怎么了?!”
崔元翊無言以對,這是生她的娘,就算如此,他也不能讓人把她叉出去。
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他們真要興師問罪,那也是他的罪,他會一力承擔(dān),絕不讓望遙委屈。
轟的一聲,崔大夫人拉開門扇,崔元翊拱手,已經(jīng)做好請罪的樣子,豈料里面空空如也,除了幾件衣物什么都沒有。
崔大夫人完全沒想到,不由得一愣,停了片刻后扭頭看向床。
崔元翊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在柜子里,難道真在床底下?
崔大夫人腳踩風(fēng)火輪般走到床邊,趴下望去,只看到黑乎乎的一片,里面半點人影都沒有。
崔元翊長舒口氣,感覺今晚他把活了二十年的緊張和擔(dān)心都用完了。
可是這一個大活人去哪了呢?他的院子建在府里的湖邊,書房剛好臨水,推開窗就能看見湖面。崔望遙不會水,不可能跳水游走。
“娘,我說沒有人吧你偏不信!這下可看明白了?”
崔大夫人自知理虧,“是娘多心了,娘也是關(guān)心你?!?p> 崔元翊哪有心思和崔大夫人廢話,崔望遙不見了,萬一翻了窗——
他鐵著一張臉,“娘還是請回吧!兒子還有公務(wù)要忙!”
恰好月桂進(jìn)來了,沖崔大夫人搖了搖頭。
崔大夫人瞧見崔元翊黑沉的一張臉,知道今日之事是她魯莽了,“那你早些休息,娘先走了?!?p> 崔元翊拱了拱手,半點相送的意思也沒有。
待崔大夫人走出房門的一霎那,他一個健步撲到窗前推開窗,湖風(fēng)吹了進(jìn)來,長袖翻飛,湖面微漾,銀色月光在水里搖啊搖。
哪里有崔望遙的影子?
除了望不見盡頭的夜色和湖水,什么也沒有。
屋里也沒有人……
崔元翊平日里波瀾不驚的臉上滿是驚慌失措,“來人!快、快、快去找望遙!”
“翊哥哥,我在這呢!”
熟悉的聲音傳來,崔元翊懸著的心頓時安定?;亓松?,環(huán)顧四周卻沒有看到人。
“翊哥哥,這里!這里!我在上面!”
崔元翊循著聲音抬頭,便看見崔望遙正悠閑的坐在房梁上,樣子要多輕松有多輕松,如同在花園里的秋千上。
崔元翊不由的皺起眉頭,眸子里滿是焦躁和不安,“你小心點,這么高摔下來可怎么辦?別怕,我馬上讓人拿梯子來!樹仁!趕緊拿梯子來!”
樹仁還沒回過神來,傻愣愣的道,“哦……哦……”然后一溜煙跑了!
“拿什么梯子?我跳下來就好了!”
崔望遙拍拍手上的灰正要跳,崔元翊急忙舉起雙手做出接她的準(zhǔn)備,“別、別、別跳!小心摔斷腿!”
“不會!這也不是很高?!贝尥b往外挪了挪屁股。
“先等等,梯子馬上來了!來了!”
崔望遙撇撇嘴,看崔元翊那擔(dān)心的架勢想著還是別跳了,一會兒她沒事把他的心臟病嚇出來就不好了!
很快,樹仁拿來了梯子。
等到崔望遙安全的從房梁上下來,崔元翊一顆心才算真的落了地。
“有沒有哪里受傷?”
崔望遙搖搖頭。
“那么高你怎么爬上去的?”
“就踩著窗臺爬到四件柜上一跳就攀上房梁了。”
崔元翊回頭看了一眼,從窗臺到四件柜上已是不容易,更別說踩著四件柜縱身一躍了。若是沒攀到房梁撲了個空,豈不是要斷手?jǐn)嗄_?
“以后別做這么危險的事了,摔到哪就不好了?!?p> 崔望遙點點頭,“翊哥哥放心,我有分寸?!?p> 崔元翊伸手戳了戳崔望遙的額頭,“你要真有分寸你之前就不會跳上去了!”
崔望遙被戳了個措手不及,摸了摸微痛的額頭,嘟著嘴,“我還不是怕被發(fā)現(xiàn)……”
崔元翊眸子里的光暗了暗,“讓你受委屈了……”
崔望遙只是隨口一說,并沒有怪罪的意思,沒想到崔元翊會自責(zé),“翊哥哥,我一點也不委屈,你看我還學(xué)會了攀房梁的本事,多好!”
崔望遙笑容爽朗。
崔元翊心里苦笑,面上卻開玩笑道,“還是我們望遙厲害!”
頓了頓,忽然想起他娘在外面跟他說的話,“望遙……我和侯府小姐的婚事……你不要生氣,我……”
“我不生氣啊……”沒等崔元翊把話說完,崔望遙打斷他,眨巴著眼,“我一直覺得李沐恩很好,賢良淑德,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哥哥以后若是娶了她,一定會很幸福?!?p> 崔元翊喉嚨像是被什么卡住了一般,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一股郁氣堵在胸口,悶得他喘不過氣。
他不知道崔望遙說的到底是氣話還是真心話。
若是真心祝福,那之前得知他們定親為什么到他這里大發(fā)脾氣?若說是氣話,可她那表情……
覺察到空氣中的氛圍不對,崔望遙扭頭看了一眼不知何時落在她后面的崔元翊,“翊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嗎?”
崔元翊擺擺手,“沒有?!?p> “哦?!笨创拊吹拿嫔林?,崔望遙還是有些不放心,“是不是累了?累了就早點休息。”
崔元翊閉了閉眼,長吸一口氣,極力掩下心底的煩躁,“沒事,天色也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p> “哦?!?p> ……
崔大夫人從郎逸院出來,面上的憂思沒有半點消減,反而更加濃重。
月桂跟了崔大夫人多年,對崔大夫人的習(xí)性十分了解,眼下愁眉不展,定是還有沒弄清楚的地方。
“大夫人,您是還有什么疑慮?”
崔大夫人微微搖搖頭,越走越慢。
她在房里雖然沒有找到人,可她聞到了香味,比崔元翊身上的更濃,而且那帕子明顯不是跪著的那個丫鬟的,那個丫鬟身上的香味和帕子上的完全不一樣。
她敢斷定,她兒子房里一定有人。
崔大夫人停下來,吩咐道,“你讓人多留意下世子院里,院里的一花一草一木都不能放過?!?p> “是?!?p> “還有,給世子院里挑幾個丫鬟過去?!?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