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千歲客,方靖汣望了望陰沉的天,不想回家,這么些年了,她還從未好好逛過這京城。
只是心中憋悶地難受,卻不知該如何發(fā)泄,也沒有閑逛的心思,只能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
走至酒館前,方靖汣買了酒,坐在護城河前,看著河水流動,莫名覺得悲涼。
這護城河連自己想流到哪兒都決定不了,她呢,看似什么都能做,卻步步受制于人。
天色漸深,周圍不似往常熱鬧,國喪期間,舞樂禁止,煙花之地也安靜了下來,只有燈火亮著。
不遠處,傳來輕微地腳步聲,來人很小心,似乎是怕打擾到她。
方靖汣回頭去看,那人卻隱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樣,想必是巡夜的士兵。
“快宵禁了,大小姐還是早些回去?!笔勘p聲說道,似乎是有些緊張。
“知道?!狈骄笡C沒動,繼續(xù)看著遠處,不想回去。
對方見她不動,開口正要催促。
方靖汣有些火大,手邊的酒壇就扔了出去,砸在對方懷里,酒灑了一身,“滾遠點?!?p> 對方抿了抿唇,看著懷里地酒壇,沒再勸阻,退回到黑暗中。
方靖汣一直坐到宵禁,才起身一路輕功飛回去。
只是身后一直跟著一只煩人的蟲子。
鼻尖充斥著酒香味,方靖汣愈發(fā)惱怒,拔出腰間軟劍向跟蹤之人襲去,直沖著對方咽喉。
對方知曉自己跟得太近,慌忙向后撤了一步,堪堪躲開。
“大晚上蒙著面,這般見不得人?”方靖汣手里握著軟劍,慍怒道,“跟著我做什么?誰派你來的?”
對方卻不言語,微微低著頭,不敢看方靖汣。
方靖汣怒氣沖天,握劍沖著對方脖頸,勢要這人的性命。
來人也不進攻,只一路躲閃,這叫方靖汣更是生氣,深覺得這人是在故意戲弄自己,原本只想教訓(xùn)一二,現(xiàn)在攻擊更加狠厲。
對方躲閃不及,胳膊給劃了一道,連同臉上的面罩都差點被挑落。
方靖汣見他受傷,收了劍,不再為難,“滾,我今夜不想殺人?!?p> 對方深深看了方靖汣一眼,黝黑地眼珠莫名透著幾分委屈,讓方靖汣想起以前養(yǎng)的一條狗,一訓(xùn)它它就委屈巴巴地看著你,叫你再下不去手,只可惜后來得了病,死掉了。
這人莫不是那條狗轉(zhuǎn)世,來認主了?
方靖汣低笑一聲,這時候還能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也不管對方如何,收了劍,腳尖踩著瓦片,回了家。
身后,男人注視著方靖汣地背影,看她一直到家,才轉(zhuǎn)身離開。
她武藝高強,不可能有危險,可還是擔心,畢竟喝了酒,動作會有所遲鈍。
也是他多想,京城之中,誰能傷她。
男人自嘲地想道。
回到府中,方靖汣埋頭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中午,本還想再睡一會兒,卻被千雨吵醒。
“不想活了,吵什么?”
“小姐你還睡呢,大事啊?!?p> “天塌了還是地陷了,你今日要說不出個大事,看我怎么收拾你?!狈骄笡C撐著額頭,揉了揉太陽穴,被人吵醒真的很煩。
“是皇上,他還是沒有死心?!鼻в昕此荒槻荒?,縮了縮脖子,小心說道。
“他倒是執(zhí)著,怎么回事?”方靖汣到?jīng)]多驚訝,他要是這么輕易就放棄了,還真就不是他了。
事情還得從早上說起,方靖汣拒婚地消息多多少少還是傳了出來,造成了一些影響。
這事關(guān)乎天子威嚴,萬不可馬虎,早朝時就有大臣借此發(fā)揮,要陛下下旨,處置方靖汣大不敬之罪。
還有些揣摩帝王心思,說關(guān)乎天子威嚴,皇家顏面,最好的方法就是封方靖汣為妃,來堵住悠悠眾口。
齊鋮才剛登基,正在建立威信,這般被人當眾拒婚,日后在朝中那還有威信。
下了朝之后,齊鋮就把方鑒叫到了御書房,給他兩個選擇,要么方靖汣入宮,此事不再追究,要么昭告天下,皇帝認方靖汣為義妹,賜婚。
還有一種選擇,方家拒婚,挑釁皇家威嚴,誅。
當然,齊鋮不會這么干,也不敢這么干,一來他剛登基,就誅殺功臣,史官的筆可不管你是誰,他要成為明君,而不是暴君,二來,青州方家乃是百年氏族,不到萬不得已,不敢處罰,至于其三,則是穹蒼不會讓他這么做。
說這些,也只是表明他的態(tài)度,讓方家知道問題的嚴重性,畢竟若真是惹惱皇室,方家也不好受。
聽到這兒,方靖汣活生生給氣笑了,齊鋮還真是了解她,知道她不愿意隨便嫁人,居然用這招逼她妥協(xié),夠狠,還真是小瞧了他。
“小姐,怎么辦?”千雨是個急性子,聽到這話恨不得進宮殺了皇帝,“陛下就一點不念舊情,不記得小姐為了他如何籌謀劃策,不就是不嫁他,他就非得逼迫,什么人啊?!?p> “他只顧自己顏面,那還念舊情?!?p> 若真是念舊情,他就該記得她說過的話,不再糾纏了,如今這般,也不知道是真的情義深重,還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避免落個拋棄青梅的罵名,亦或是……
“既如此,我們便直接詐死離開?!鼻в晗氲煤唵?。
“皇帝拿一大家子的命逼小姐呢,怎么可能走?!鼻а﹪@了口氣,“陛下這是逼你入宮?!?p> “想逼我,他還沒那個資格?!?p> 上位者當久了,就不接受別人的拒絕了,她今日便讓他知道,她方靖汣到底有多狂,她九歲就敢跟穹蒼反目,如今二十一歲,還能被他威脅了。
“千雪,告訴父親,我說的,我等著陛下給我賜婚,我到要看看,他要把我賜給誰?!?p> 賜婚,齊鋮啊齊鋮,你拿這招威脅我,就別怪我不客氣。
方靖汣心中明白,齊鋮對她有情,不管因為什么,也是真心想娶她,可惜啊,她眼里容不下自己喜歡的人身邊有別的女人,早在他娶別人的時候,她就斷了對他的心思,只是他一直不明白,也不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再看到齊鋮娶別人的時候,她就不打算再嫁人了,太無趣了,她為何要困在后宅之中,跟一幫女人掙一個男人,她不想為別人而活,她想為自己而活。
就像她母親所說,人這一世,也就這幾十年,干嘛要為別人活著,人啊,就該活得恣意一些,享受一些,絕不要因為任何事委屈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