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你們既然爭論不休,那就如落辭方才之言查驗一番,來人?!?p> 一旁的嚴夫子終于聽不下去,厲聲一語,隨即叫來人取水,并搜查三人身上。
“一個提神的香囊而已。”
洛青辭身上的香囊被搜出,隨即淡然一語。
只見那個香囊和裝好的溪水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送到一處,半刻之后便有一仆從回來對著嚴夫子搖了搖頭。
嚴夫子嚴肅的神色稍緩。
可就算洛青辭未對溪水做什么,她接近海棠溪的行為已然引起了他的不滿,方才聽她一席巧語,讓他都開始懷疑講學之時的行為是她故意為之。
“落辭,此事暫且不論,我且問你,陳少富身上的傷可是你所為?”
察覺到身后的子渺有動靜,洛青辭忙向前走了一步,鎮(zhèn)靜道:“不錯?!?p> 話說回來,此事是因她而起,她并不想讓子渺牽扯進來。
嚴夫子的語氣中又沉了幾分,“那這石欄可是你在打斗中破壞?”
“不錯。”
洛青辭心知,她否認不了,索性一并應下。
只是這問話的方式,實在是不公平。
“好啊,毆打同門,毀壞公物。落辭,你身為武院弟子,還有沒有把山中規(guī)矩放在眼里?”
這一次,哪怕洛青辭并不了解這位嚴夫子,也知他此刻動了怒,似乎并不想聽她解釋。
“夫子這是給我定罪了嗎?”
“人證物證在此,有人親眼所見,你又親口承認,你還有何解釋?”
“在場三人中,獨我是武院弟子,夫子方才所問,我若是反駁想必也是沒人相信的?!?p> 洛青辭目光直直地看著眼前怒氣翻涌的老者,“夫子先知我未專心聽講,又知我是武院弟子,聽得他們的一番言語之后,敢問夫子心中的天平是否已然有所傾斜?”
“你!”
嚴夫子高聲一語,現在他才覺得洛青辭真是巧舌如簧,也難怪陳少富說不過她。
私下的弟子見一向嚴肅正經的嚴夫子都被氣成這副模樣,紛紛震驚,甚至有人心生佩服。
“那好,你就說說發(fā)生何事,也免得說我不給你機會解釋?!?p> “回稟夫子,陳少富在講學之時受罰,心中有怒,知打不過我,便找我的朋友子渺出氣。我趕到之時,只見子渺被逼到石欄邊,搖搖欲墜,情急之下我才出手,揍了陳少富一拳,他身上的傷一部分是他自己險些掉落水中,攀爬上來所致,石欄也是在與我打斗中不慎毀壞。”
“她胡說!”陳少富忙說道。
“就算如你所說,你出手是為救人,可為何他手上臉上俱是傷痕?可見你在動手之后并未停止,而是借故毆打,我分析得可對?”
眼下洛青辭話中不無幾分道理,孫若瓔看了陳少富一眼,忙說道。
陳少富臉上的傷雖不重,可最是明顯,洛青辭一早便注意到,只當是子渺的反擊。
可他和子渺究竟說了什么?才讓一向文弱的子渺都動了手。
洛青辭此刻來不及思考這些。
她看了眼出聲之人,隨即轉向一旁,“夫子只見陳少富身上的傷,可曾注意到我朋友所受之傷?他此刻亦是鼻青臉腫,甚至比陳少富臉上的傷還要嚴重些,夫子可知若是我未及時趕到,就可能有人無辜枉死。若是受人欺辱卻不能反抗,危及性命卻不能反擊,那要這山中規(guī)矩又有何用?”
洛青辭一語即出,立即引起了眾弟子的紛紛議論,平日受到欺壓而不敢聲張的弟子更是深表認同,“若是我的朋友因為我差點喪命,我也不管有何規(guī)矩,先打一頓再說?!?p> 這些議論落入嚴夫子耳中,讓他眉頭緊鎖,未想到這個給她印象并不好的武學弟子,竟有如此言論。
他隨即將目光看向了洛青辭身后一直沉默不言的那名弟子,細看之下,確實受了傷,“你是何人?為何在此?”
“回稟夫子,我是幽蘭居弟子木子渺,”子渺向前恭敬答道,神色一頓,繼續(xù)道:“如落辭所言,陳少富心有不滿,將我引至此處,拳腳相向,幸虧落辭及時趕到。”
嚴夫子見子渺回答恭敬有禮,不似說謊之人,也不似動武之人,心中竟相信了幾分。
陳少富見狀,立即反駁,“夫子,這落辭與木子渺串通一氣,他的話自然不能信。分明是落辭有意報復,欲要推我下水,接著又令我受傷,這可有人親眼所見?!?p> “好,既然子渺的話不能信,那她剛才的話也不能信?!?p> 洛青辭嘴角一笑,隨即便走到了孫若瓔身旁。
“你這是何意?”
“夫子有所不知,這孫若瓔曾在不久前的擂臺比試上敗給我,若是別人說我欲推陳少富落水我倒無可反駁,偏偏她的話不能讓我信服?!?p> 嚴夫子看了孫若瓔一眼,發(fā)現她神色有些緊張,四下弟子亦是議論紛紛,不禁捋了捋自己的胡須。
這二人說辭都不無道理,究竟是誰在說謊?
“夫子,有一事或許能言明真相?!?p> 凝重的氣氛中,姜語姑娘輕聲一語,立即引起了眾人注意。
嚴夫子聽后急言道;“哦,什么事?”
姜語隨即側身,兩名弟子出現在眾人面前,“這二人曾見到陳少富與木子渺在海棠溪邊,陳少富當時正欲打人,他們二人不想惹事隨即離開。方才我在下面聽見他們議論方知。見他們不敢說出,我便帶頭告知夫子知曉?!?p> 嚴夫子隨即詢問了一番,果然與姜語所言不錯。
如果真是這樣,那陳少富所言便是虛假。
洛青辭震驚于姜語姑娘的相幫,那二人正是她在海棠園中遇到的。
她看了姜語姑娘一眼,縱然她不怕得罪陳少富,可她這般三番兩次出言相幫,究竟是為何?
“陳少富,你可是在說謊?”
“夫子,落辭說我的話不能信,那么這位姜語姑娘曾在夫子講學之時替落辭解圍,焉知她們會不會有什么交情?她帶來的這二人的話亦不能信?!?p> 陳少富正糾結如何回答,便聽見孫若瓔此番言論,隨即道:“不錯,這二人說看見我和木子渺在海棠溪邊,隨即離去,怎知有沒有看見落辭的身影?”
孫若瓔這番隨機應變之語,讓洛青辭都不由心中贊賞,同時也暗中嘆了口氣。
沒有絕對的證據,這陳少富似乎打定主意不會認錯。
“我與姜語姑娘不過是在海棠夜談的第一日說了幾句話,之后再無言語。姜語姑娘方才心地善良為我解圍,此刻正義凜然道出實情,怎么就成了另有私情?陳少富,你分明是在狡辯不肯承認?!?p> 眾人見此,紛紛覺得洛青辭所言不錯。姜語姑娘人美心善,這是山中公認的事實。
陳少富見到眾人反應,心中慌亂,“你胡說!我縱然對夫子的懲罰心有不滿,也不敢在此生事。我與木子渺無怨無仇,我為何要找他出氣?分明是你在說謊!”
“有怨有仇?!?p> 陳少富近乎瘋狂的語氣中,一道細弱的聲音傳來。
眾人看去,只見子渺走向前,半跪于地。洛青辭不由皺起了眉頭。
“夫子有所不知,陳少富仗著有財有勢,在山中肆意妄為,拉幫結派,不單平日隨意辱罵毆打山中弟子,還伙同一些武院弟子肆意搜刮藥學弟子所采藥草。”
“因為受欺辱者皆出身平民,害怕陳少富報復,都不敢向上反映。因我屢次拒交藥草,他對我早已不滿,此次撞見更是心生怨怒。一切事由,還請夫子明查?!?p> 子渺的一番陳言,讓四下紛紛安靜。
有人震驚山中竟有此事發(fā)生,有人感嘆子渺竟能直言說出,有人擔心夫子會不會相信,有人惋惜他恐怕難逃報復。
洛青辭心中驚訝。
她之所以未提此事,就是擔心陳少富肆意報復,可子渺竟能為了還她一個清白一語道出。